五、生死臨界(1)
雨在拂曉前的一個時辰內停止了。隨著鳥的一聲啼鳴,東方漸漸露出了魚肚白。水洗過後的天空顯得純淨而湛藍,雨林則顯得愈加翠綠和清新,一個好清爽的早晨。然而貝茜卻清爽不起來,近乎一夜如雕刻般的站立,她的脊背和雙腿象綁了一根木棍一樣的僵直,想挪動一步腿卻打不開彎,抬起又著地的時候卻麻木的幾乎使她暈倒,卡盧比伸手扶住了她。不能不承認年齡上的差別對身體的影響,盧比盡管也感到有點不適,但要比貝茜好的多。
“夫人,稍為活動一下吧?”
“我的腿麻的很,抬起來就不敢再著地了。”
“那更得活動一下,我扶著你。”盧比說罷,攙著貝茜慢慢地向前挪動。十來步之後貝茜才感覺自己能獨立行走。然而恢複知覺後的雙腿卻感到是那樣的酸軟,不過她仍堅持著在草地上繼續走動,這樣才能使自己身上血液的流動更加暢通。
陽光穿過叢林象織布機上的一縷縷棉紗,對音樂家來說也許更象五線譜。卡盧比好象看到了五線譜上跳動的音符,欣喜地指著昨夜棲身的那一個突出的岩石上麵一株紅掌,對著貝茜“你看。”經過雨水洗過後的紅掌,顯得更加火紅和鮮亮,在周圍綠葉的襯托下是那樣獨立而不群,悄然而立。
“我去給你把它采下來?”
在貝茜抬手製止的同時,聽到了自己腹內的幾聲“咕嚕,咕嚕。”隨即感到小腹下墜,“不好。”顧不得多想,趕忙向樹林走去。沒走幾步知道已經來不急了,便閃到一樹叢下蹲了下來。已分不清是什麽,隻感到一股急流噴湧而出,她擔心的事終於來了——拉肚子了。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腸胃是不適應這樣的飲食的,可是殘酷的現實使她別無選擇。一陣過後,感覺身體有些虛脫,不敢再多蹲了。當她習慣性伸出手時,才深刻地認識到目前的景況是連一張手紙都沒有,已真正到了一無所有的地步。如果不——,身體不由的顫動了一下,無異於讓她吃 進肚裏一隻蒼蠅一樣的難受。環顧了一下四周,沒有一樣是可以讓她使用的,索性褪下了自己的內褲。用罷要隨手扔掉時,她不由想到“下一次呢?”隻好勉強又卷了卷,另一隻手扶著膝蓋站起來走到了小溪旁,薅了一把青草刷洗了起來。看到自己的內褲由白變綠,心裏頓時萌生了一種悲涼的情感,想到自己生罷孩子後繈褓中的嬰兒,暗自苦笑到:“這不是在給自己洗尿介子嗎?”
從貝茜的舉動卡盧比已經猜到了什麽,看到她那有些虛弱的身體,他拿起昨天剩下的野果遞到貝茜麵前:“吃點果子吧?”
“我現在不想吃。”
“不想吃也得吃一點,不然身體會吃不消的。”看到貝茜的遲疑,又道:“是你說的,你該知道。”
貝茜知道不吃東西是不行的,尤其是剛才肚子已經完全拉空了。但她實在不想吃,一點胃口都沒有。看到盧比那憂鬱而懇切的目光,隻好抓起了兩顆象葡萄一樣的漿果塞到嘴裏硬咽了下去。相隔不到半小時就感到了小腹的墜痛。到中午的時候她已經這樣跑了五次了,不僅感到腸胃排空了,而且感到身上的其它水分和物質都被擠了出來,因為她最後看到的是血與水。站著都感到有些困難,便躺到了昨天夜裏避雨的岩石下麵,盧比已經給她鋪了厚厚的一層經過晾曬後暄而暖和的青草。
正置夏天的小島,雨說來就來。太陽暴曬了一晌,午後即被烏雲蓋去了,接著大雨瓢潑而下。貝茜被迫蜷縮到了岩石的下麵。然而風助雨勢,雨還是不時地打到貝茜的身上。盧比焦急地想找一部分樹枝來遮擋,但被她製止了:“下這麽大的雨,你上哪去找啊?況且現在林子裏也很危險,你也來避一避吧。”
卡盧比更知道雨林的危險,這種涼爽而濕潤的天氣正是蛇和各種兩棲類動物最活躍的時候,稍有不慎便有生命之虞。他隻好打消了這個念頭,心想等雨停了後再說。於是用自己的身體根據風向給貝茜遮擋著,盡量不讓雨打到她的身上。她多次勸說他到岩石下麵來避一避,他卻固執地堅持著站在外麵。貝茜隻能愛憐地看著他,心裏感動的暗自歎到:“多麽好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