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功虧一簣
“楊航！”女人抬眼，眼眶裏蓄滿了淚水，豆大的淚滴一顆顆砸在她沾染了灰塵的衣服上，她緩緩搖著頭顫著聲叫了一聲，齊楊航紅著眼眶看向她，她苦笑著歎息：“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你不知道小欣為什麽要離開，你不可以怪她，你不能就這麽娶了別的女人，你……”女人還要繼續說下去，齊家老爺子沉著聲冷哼：“你忘記了你的承諾嗎？”
齊家老爺子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女人立刻噤了聲，溫易靈看著女人姣好的麵容隻是覺得她的雙眼好似會說話一般，此時無法出言繼續訴說，眼裏的不甘心和失望卻無法掩藏，她掩麵哭泣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地站起來，喃喃地重複著剛才的那句話晃晃悠悠地朝外走，她的衣飾並不寒酸，隻是那股子破釜沉舟的勇氣和執著讓人無法忽略。
媒體的鏡頭還在追著女人跑，甚至有記者想要跟上去采訪，齊老爺子對身後的人遞了個眼神就立刻有人跑過去護送女人離開，宴會廳裏鴉雀無聲，好一會兒之後齊老爺子才又帶著笑對賓朋說道：“方才的意外狀況還請大家不要放在心上，今天是齊楊航的大喜日子，大家盡興，有不周到的地方，齊某人在這裏致歉。”老者話語周全，大家也不好意思再有微詞，高先生和高太太忙開始活躍氣氛，一時間宴會廳裏又漸漸熱鬧了起來。
如果是溫易謠，她或許會在意，不過溫易靈並不會，她滿腦子還是剛才那個女人的身影，她一遍遍重複著的也還是那句“你什麽都不知道”，不過這一句話顯然很湊效，最起碼齊楊航此刻冷著臉愣在原地，絲毫不理會齊老爺子的催促，他不知道是在想什麽，薄唇緊抿，好看的眉眼波瀾不驚。
齊老爺子對齊楊航的態度顯然是不滿意，他甚至敲了敲手杖想要齊楊航回神，溫易靈看不下去了，她推了推齊楊航：“齊楊航，爺爺在叫你呢。”齊楊航“嗯”了一聲之後呼了口氣：“我去外麵透透氣，對不起，爺爺。”
齊楊航轉身就要走，齊老爺子也沒攔著，不過他在齊楊航轉身之後也隻是說了一句話，他說：“楊航，你不要逼我！”畢竟是相處了半輩子的親人，齊楊航從齊老爺子簡單的話語中就感覺到了危險的意味，齊老爺子為人剛正不阿，但是對於某些事情卻從不心慈手軟，比如他和李玥的戀情，再比如，那個被“護送”出門的女人，李玥的母親，他齊楊航的繼母聶飛屏。
“爺爺！”齊楊航沒有回頭，語氣中也聽得出九分惱怒：“你答應過我，不會為難小欣，也不會為難她媽媽。”齊楊航的背挺得筆直，溫易靈能夠看到他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顯然他這會兒心裏並不好過。
“今天的事情我自會給你一個交待，但並不是現在，易謠也在，你要丟下她一個人來撐這個場麵還是要我這個糟老頭子來應付？”齊老爺子跺了跺手杖，溫易靈扶著老人家坐下，她是個從小就熱心腸的女孩子，不管今天的事情到底是誰對誰錯，拋開所有人的立場來講，她隻是希望齊楊航不要讓事情變得更糟糕，顯然她忘記了自己是在齊楊航心裏毫無地位可言的人物，她是全然沒有立場說話的小角色。
“齊楊航，不要惹爺爺生氣！”溫易靈目視著齊楊航的背影說得很堅定，齊楊航聞言真想回身對著這個不知輕重的女人一陣奚落，轉念想想，盤算了這麽久的計劃可不能因為這個女人功虧一簣，他必須忍耐，才能夠讓齊老爺子放鬆戒備，這樣他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
溫易靈還想跟外公說兩句話，齊楊航已經走到另一桌去了，她也隻好跟著去，隻是淡淡對著外公笑了笑：“外公你先吃東西，我還要去敬酒。”外公看到齊楊航和溫易靈恩愛有加，原本存著的擔憂也蕩然無存，忙催促溫易靈去忙不要管自己，溫易靈無法，隻能暫且離開。
雖然沒有服軟，可齊楊航還是帶著笑開始招呼客人，剛才那個沒有進行完畢的夫妻禮也被硬生生擱置，溫易靈也不是那種過分矯情的人，她甚至慶幸有人出來鬧場使得這個婚禮變得不完整，至少那樣她心裏才能夠平衡一點，以後要離開齊家的時候她也能夠心安理得地安慰自己說，你們並沒有行過夫妻大禮，算是哪門子的夫妻啊！
齊家老爺子對於齊楊航的順從頗為滿意，他在高先生的招呼下入席，賓客們都是察言觀色的行家裏手，這會兒看著齊家人的和樂也就應景一樣跟著齊老爺子入席，一時間宴會廳裏就又恢複了熱鬧的景象，大家吃吃喝喝，剛才的事情就像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溫易靈對這種場合還是不太習慣，有人過來拉她去敬酒，溫易靈轉頭要尋找高太太，猛然間被身後的冰冷聲音嚇到了。
“溫易謠，你在找什麽？”是齊楊航，溫易靈居然很輕易就分辨出了他的聲音，這一點連同溫易靈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她回頭看了看齊楊航卻並不表現出訝然的模樣，反而冷靜地說：“我在找高……我媽媽。”溫易靈將“媽媽”這個詞語說得極其含糊，齊楊航這會兒也並不計較，而是目視前方悠然說道：“走吧，要去敬酒了，你不是三歲小孩子，別什麽事情都要你媽媽代勞。”齊楊航的話讓溫易靈氣結，不過她還是和齊楊航並肩去每丁桌子前挨個兒敬酒。
溫易靈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有表演天賦，最近遭遇這樁無厘頭的婚姻開始她才發現自己有這方麵的潛能，現在看著眉目飛揚的齊楊航她才知道自己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齊楊航端著酒杯和別人對飲時都是帶著謙和的笑容，商場上的淩厲也收斂了一些，倒真的像是一個娶了媳婦兒樂不思蜀的尋常小夥子，溫易靈笑了這麽久臉早就僵了，每一桌的賓客她都不認識，就算是在溫易謠的相冊裏見過其中一些麵孔也還是叫不出名字來，索性就開始扮演嬌羞的小嬌娘，一路端著酒盞淺笑，將這些應付的差事兒交給了齊楊航。
眼看著就要挨到高太太和齊老爺子他們那一桌了，溫易靈匆匆瞥了一眼就看到高太太身邊的外公，高太太是個細心的人，這種場合也想著齊及她的感受，將外公放在近親這一圈裏，外公的目光一直伴隨著溫易靈，溫易靈卻不能大方地走上去叫他老人家一句“外公”，如果說人生有千萬種不如意，麵對著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卻不能相認就算是其中最煎熬的一種吧。
齊家老爺子看到新人過來敬酒就站起來整理了衣衫看著孫媳婦兒給自己斟酒，他是軍旅出身，舉手投足之間也透著大氣和從容，仰頭一飲而盡之後才笑嗬嗬地拍著溫易靈的手說：“易謠，往後我們齊楊航就要勞煩你多照應了，他總是無法照齊自己的飲食起居，胃也整壞了，有你在我就放心了。”隻是幾句家常的交代卻讓溫易靈對齊老爺子更添了幾分敬重，她重重點頭：“爺爺放心吧，我會照齊好楊航的。”說著話溫易靈轉頭含笑望著齊楊航，齊楊航也作出柔情萬丈的表情回望著她，惹得圍觀親友一陣豔羨。
“那就好。”齊老爺子哈哈大笑之後滿意地捋了捋胡須：“這我就安心了。”說完齊家老爺子也不忘記再加了一句：“易謠，往後要是齊楊航欺負你了，你就對爺爺講，爺爺幫你收拾他！”一句話讓一桌子的人都開始發笑，高太太柔聲對齊老爺子道：“老爺子說笑了，你家楊航踏實穩重，我們易謠跟了他我們也放心，他哪裏會欺負易謠啊。”高太太說著還不忘看看溫易靈的表情，這會兒溫易靈正微笑看著自己的外公，高太太生怕出現什麽差錯忙看向溫轍對齊楊航介紹：“對了楊航，忘記介紹給你了，這位是我的叔父，易謠的外公。”
溫易靈感激地看著高太太，在自己的婚禮上能夠光明正大地喊溫轍一聲外公已經是對她額外的恩賜了，所以她和齊楊航一起愉悅地喊了一聲“外公”，溫轍立刻紅了眼睛，忙不迭答應著，溫易靈覺得自己心頭一陣酸楚，忙垂頭整理了情緒又帶著微笑跟齊楊航一起敬酒，齊楊航畢竟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隻是覺得溫易靈在麵對這位外公時有些不同卻也沒怎麽在意，他沒有見過高家的這位叔父，也不想表現得過分親昵，點到為止便好，所以該有的禮數都周全之後他就又向別的親戚敬酒去了。
溫易靈還想跟外公說兩句話，齊楊航已經走到另一桌去了，她也隻好跟著去，隻是淡淡對著外公笑了笑：“外公你先吃東西，我還要去敬酒。”外公看到齊楊航和溫易靈恩愛有加，原本存著的擔憂也蕩然無存，忙催促溫易靈去忙不要管自己，溫易靈無法，隻能暫且離開。
宴會結束時已經接近下午，按照原定計劃在宴會之後還有舞會，地點是定在了酒店的後花園，這場舞會是真正的歐美酒會，完全是為了照齊年輕人的情緒，溫易靈在宴會結束之後就又去休息室換了裝，一襲酒紅色小禮服和齊楊航的淺色西服相得益彰，看起來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璧人。溫易靈和齊楊航稍作休息就趕過去，高家夫婦和齊老爺子隻是稍作停留就陪著齊家老爺子先回婚房休息了，宴會由趙佑和季陽操辦，齊楊航還是和熟人碰杯閑聊，溫易靈也沒幾個認識的人，隻好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齊楊航身後。
舞會這種場合溫易靈也隻是忙裏偷閑在偶像劇裏看到過，現在置身其中，衣香鬢影讓她晃花了眼，有人請新娘和新郎共舞一曲溫易靈正猶豫要怎麽來拒絕，趙佑就衝上來對眾人解釋：“易謠姐姐舞技高超，可惜今天累了一整天了，大家就可憐可憐她饒她這一次。”還是有人不依不饒，溫易靈求助地看向了齊楊航，齊楊航並不接收她的訊息，依然在跟別人閑話，倒是趙佑，一路好人做到底，索性拉著溫易靈離開這裏到一處安靜的地方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