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真真假假
第384章
染月這話一出，廚房裏其他人的動作不由得也悄悄停了下來，似是對此都有些心虛。
染月看著他們的神情隻覺事情愈發不對勁，睨了那管事張嬤嬤一眼，又拔腿朝那狼狗走去。
“別別別！五小姐！”
張嬤嬤趕緊又追上去，再與那些打下手的丫鬟們說道：“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攔住她！”
可惜那張嬤嬤與眾人都晚了一步，染月已然走到了狼狗麵前。
低頭一看，狼狗嘴裏正咬著半塊糖酥餅，那狗食盆裏倒了兩樣小菜，旁邊還放了一碗濃稠的小米粥。
染月隻記自己素日的早膳都跟這些一般無二，便指著那狗食盆與張嬤嬤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張嬤嬤畏畏縮縮地不敢回話，倒是她站在她身邊那個小婢女，嘴一快就回給染月說道：“是八小姐她……”
小婢女一出聲，那張嬤嬤的臉色都變了，嚇得趕緊掐了一把那婢女的胳膊：“放肆，哪裏有你說話的份兒？五小姐，您別聽這丫頭胡說八道，這狗的夥食是好了一點，不過是今日主子們剩下的，它一個畜生，也就是吃些剩飯剩菜罷了。”
雖然張嬤嬤極力掩飾，可小婢女五個字，卻已經讓染月知道了事情是怎麽回事。
已經有了這麽幾天，她覺得廚房送來的膳食減少了分量，之前她和白澤兩人吃飽綽綽有餘，最近幾天吃過之後卻還得自行出門兒找飯館兒填補填補，今日更好，幹脆送都不給送了。
好你個華染靈，忍了你這麽幾天，竟然還蹬鼻子上臉了。
這華染靈背地裏給她耍陰招，是一定要去算賬的，而廚房裏這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也該給他們點教訓！
思及此，染月轉身走回廚房裏邊，一手撥開站在灶台旁邊的下人，彎腰下去抽了根正燒著火的木柴出來，掀開鍋蓋對著裏邊正在煮的東西就是一頓亂攪！
染月此舉，廚房眾人都驚了！
這待會兒還要給各房送飯後點心，被染月這麽一折騰，誰也別想好了！
張嬤嬤跟旁邊一個小廝小聲吩咐道：“趕緊去找八小姐！”然後趕緊跑上來攔著染月：“五小姐，您這是幹什麽呀！”
染月：“既然膳食出了問題，那怎麽能隻委屈我一人呢。同為華家的人，就是該同甘共苦才行。”
說罷，染月一棒槌掃翻了桌上的碗盆食材，東西叮叮咣咣墜落一地，上一秒還幹淨有序的廚房，眨眼間就被染月攪的亂了套。
不過給了華染靈幾天臉，就還真把她當軟柿子捏了？
廚房裏這些奴才，還當她是那個受氣包華染月麽？
既然有人成心讓她不好過，那就大家一起不好過，克扣她的膳食，那你們所有人就都別吃！
染月心裏想著，手裏的木柴已經在她的動作下砸爛了兩個水缸，連存放食材的木架都被她三下兩下的打爛。
廚
房裏一陣叮咣亂響，下人們一邊哀求染月停手一邊試圖保護住僅剩的那些完好物品。
等染月把木柴一扔，動作終於停下來的時候，廚房裏已經是一片狼藉。
別說是飯後點心了，怕是明天晌午都難能收拾利索！
而這期間耽誤的可就不止月流閣一個院子的膳食了，那可是華家這麽多主子的事，誰能擔待的起呀？
這個華染月，她還真是放肆！
“八小姐到——”
高亢的男聲在廚房院落中響起，那些婆子丫鬟們似是看到救星一般興奮。
八小姐來了，定能將華染月這個惡女好好教訓一番！
張嬤嬤原以為染月聽見華染靈來了會十分畏懼，可沒料到她臉上依舊是那副對什麽都漠不關心的表情。
這個華染月，實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華染靈邁著婀娜的步子慢慢朝染月走過來，聽著眾下人給自己行禮，玉手輕輕一擺，便示意他們免禮。
然後她慢慢看向那一片狼藉，麵上微微露出幾分驚訝，與染月說道：“呀，五姐，這是怎麽回事？”
染月淡淡地說道：“失手打翻了個盤子。”
聞言，張嬤嬤心裏猛地一驚！這個華染月，她還真敢說呀！
這廚房裏頭一片慘狀根本入不了眼，她竟明目張膽地說自己隻是失手打翻了個盤子？
華染靈聽了這話也是覺得這華染月真是可笑，是拿她當傻子耍麽？
華染靈嗤笑一聲，道：“五姐這話說的，我怎麽看著……”
“怎麽。”染月打斷了華染靈，“八妹不信我說的？”
“我……”華染靈心裏驚訝華染月居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與她說出這種謊話，可是目光無意間落到後院那狼狗的狗食盆上，心下一虛，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這個華染月……還真是有些難對付了。
“張嬤嬤，你來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張嬤嬤還未看清楚染月和華染靈之間的鬥爭是個什麽戰況，見八小姐向自己詢問，便以為是要自己實話實說好治那華染月的罪。
張嬤嬤給華染靈磕了個響頭，帶了幾分哭腔訴苦道：“今日早膳送完之後，五小姐忽然來廚房說她沒有收到膳食，接著就不分青紅皂白地把廚房弄成了這副模樣，耽誤了各位主子的……”
“張嬤嬤你好大的膽子！”
張嬤嬤話未說完，便被華染靈一聲嗬斥打斷。
張嬤嬤一臉茫然地抬頭朝華染靈看去，迷迷糊糊地說道：“八小姐，老奴不過是實話實說……”
“放肆！竟敢當著我的麵汙蔑我五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來人，把這刁奴拉下去，重打六十大板！”
華染靈話音落下，身後便立刻有仆從上前去一左一右地將張嬤嬤架了起來。
張嬤嬤看著自己忽然懸了空，這才發現自己的處境竟瞬間變得這樣危險。
張嬤嬤慌張地向華染靈求饒道：“八小姐
，是老奴說錯了話，您大慈大悲就饒了老奴吧，八小姐，求您網開一麵啊八小姐！”
可華染靈哪會帶半分憐憫去看她一眼，便是應都沒有應一聲，就由著仆從將張嬤嬤帶了下去。
張嬤嬤的慘叫聲回蕩在整個廚房裏，眾下人眼睜睜看著張嬤嬤被帶走，心裏瞬間也多了十分恐懼，頭深深地埋著，大氣不敢出一口！
華染靈將他們掃視一眼，隨手指了一個丫鬟，道：
“你來說，怎麽回事。”
有了張嬤嬤的前車之鑒，那丫鬟斷斷不敢再說真話，小心謹慎地順著華染靈的意思，試探性地說道：
“張嬤嬤故意克扣五小姐的膳食，五小姐親自來問，卻被張嬤嬤好一番唾罵。至於，至於屋裏的狼藉……是，是……”
“是什麽，說。”華染靈的語氣陰冷的有如寒冰之水，讓人聽了都忍不住打寒顫。
丫鬟哆哆嗦嗦地往後退了退，磕磕絆絆地回應道：“是，是……是那條狗！張嬤嬤不慎解開了繩子，狗便衝進了廚房一頓亂咬！”
丫鬟說完，趕緊又將頭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那條狗算是無辜受到了牽連，可奈何那丫鬟一時急切也想不出其他更為合理的解釋來了。
華染靈聽了這話，還算滿意地點了點頭。
“既然是那條狗的罪過，一個畜生而已，打死便是。至於張嬤嬤，連條狗都管不了，留著也無用。去辦吧。”
“是。”
華染靈下了最後的處置，剩下的廚房雜役有如大難不死般鬆了一口氣，忙磕頭謝恩，齊齊說道：“謝八小姐饒命，謝八小姐饒命！”
染月看著華染靈那頗有些滑稽的表情，搖頭輕笑。
華染靈忍著心裏無盡的怒火，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跟染月說道：“五姐，借一步說話。”
可是華染靈怎麽都想不到，她已經用這樣低聲下氣地態度跟華染月說話了，這個女人卻還是不識抬舉。
“罷了，我還沒吃飯，就不奉陪了。八妹自己，該幹什麽就幹點兒什麽去吧。”
“你！”
自然了，像染月這樣我行我素的人，又豈是華染靈一句話就能將其綁住的呢。
她憤然看著染月逐漸遠去的背影，心裏頭一把怒火幾乎要將自己整個人都點燃。
經此一事，華家的那些管事的下人都安分了不少，廚房那邊按時按點兒的給月流閣送膳，分量比從前還要多上不少。甚至前兩天還有管事房的人親自來問要不要撥幾個下人來月流閣。
不過此事被染月回絕了，一來她擔心管事房那邊送來的人不老實，或是被人收買了，二來她馬上要去浮靈仙宗，在華家也待不了太長時間了。
時光匆匆，眨眼間到了六月初，算算日子，溫玉也該回來了。
溫玉其一作為十大宗家之一溫家的嫡子，身份高貴地位尊崇，其二生有一副好皮囊，外在相貌天生俊朗，內裏性
格溫潤如玉，莫說是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下至垂髫小兒上至花甲老人，見了都願意跟他多親近。
這樣一個仙兒一樣的人，他的親事自然也被許多人密切關注著。
原溫玉歸來之時，溫家也要為其辦接風宴，趕巧又要有一場定親宴，兩樁喜事便打算放在一起辦。
於是溫玉回來那天，兩家早早準備起了宴席，請了不少親朋好友名門貴派，華染湘也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等著溫玉回來，連染月都被遞了邀請帖子去參加。
染月細想想覺得這帖子保不齊就是華染湘特意交代過來的。
不過也無妨，喜歡溫玉的是原主又不是她，這場宴席，她權當是去吃飯的。
不光染月是這種心思，白澤身為一個資深吃貨，在這種事上跟染月自然也是統一戰線的。
當然，也就隻有他倆是這樣的心思。
到了宴席上放眼一瞧，所有人都是盛裝出席，唯有染月一個人，普普通通的衣服料子，甚至連首飾也沒有。
不過染月倒是心大，始終覺得自己就是來吃飯的，對於這樣的情形也半分沒覺得不好意思。
華染湘大老遠看見染月就快步朝她走來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嘖嘖的譏笑起來。
“五妹，不是姐姐說你。這樣的場合你穿成這樣的窮酸樣兒就來了，就不怕別人笑話？”
“笑話就笑話，反正今天是你的大事，笑話的是你也不是我。”
對於華染湘來說，自打青狼事件之後，這華染月完全跟變了個人似的，說話也是句句帶刺兒不討人疼。
“幾天不見，五妹這張嘴還真是愈發的討人嫌了。”
“彼此彼此，幾天不見，四姐倒還是跟狗皮膏藥似的愛黏人，撕都撕不掉。”
“華染月你罵誰呢！你信不信我！……”
“四姐可思量清楚，今天這樁喜事是誰的，在這兒大打出手，丟的是誰的臉麵。”
聞言，華染湘抬到一半的手趕緊垂了下去。
可是，她氣呀！
向來唯唯諾諾的華染月突然有一天毫無征兆地變得咄咄逼人，輕飄飄兩句話就說得人氣不打一處來，是誰誰不氣呀！
“今天算你運氣好，我的大喜之日，就不跟你一般見識。反正過了今兒個，溫公子就是我的命定良人，我可警告你，最好收起你那些歪心思，否則我定要治你個覬覦有婦之夫的罪名！”
聽說這話，染月竟然樂了。
華染湘一臉蒙圈，道：“你笑什麽！”
染月嘴角彎著一抹弧度，朝華染湘走近一步，雙手輕輕拍在她雙臂上。
華染湘當即警惕起來，猛地往後一退：“你想幹什麽？被我說穿心思，惱羞成怒了？”
哪知染月還是笑，纖纖玉指輕輕挑起她一縷青絲，慢慢打了個小環，說道：“四姐在懷疑我之前，還是先將自己好好經營一番，省得你把障礙都掃清了，你那溫公子的心思卻還是
不在你的身上。”
“華染月你什麽意思！”
華染湘氣壞了，一把將染月的手拍了下去，要不是看附近人多，她真氣得想要跳起來了！
“沒什麽意思。我在祝福你呢，聽不出來嗎？”
“你就是嫉妒！嫉妒溫公子能與我有婚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溫公子的那些心思，可憑你是個什麽東西，溫公子能真看上你嗎？我才是他的正牌夫人，你什麽都不是！”
華染湘幾乎是喊出的這句話，染月聽了之後，表情微微有些變化。
華染湘看染月這樣的狀態，總算是找回來了一點優越感，感覺心裏好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華染湘冷笑道：“怎麽樣，心痛的滋味是不是特別不好受？這就對了，嫁給溫玉的人是我，而你，這輩子都不可能。”
染月終究又看向她的眼睛，在華染湘傲慢的注視下出乎意料地莞爾一笑。
“那又如何呢？”
說罷，轉身便走。而華染湘，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