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突出重維> 18、刻骨銘心

18、刻骨銘心

  從2015年11月12日起,Zhg仁民銀行開始發行新版100元紙幣。當時發行之初,網上就有爆料說驗鈔機都不識別。毋庸置疑,2004年這個年代的驗鈔機就更是不會認了。還好,馬廣信錢包裏有幾張不是2015版的,否則的話,房費和押金還真湊不夠。


  當馬廣信把情況說了後,張教授如夢初醒,拖著長音“哦”了一聲,然後感到慶幸道:“還好收銀員發現後沒有直接報警,要不然咱們可就麻煩了!”


  馬廣信點點頭,問:“教授,接下來咱們怎麽辦?”


  張教授端起水杯放到嘴邊,不慌不忙地對著杯口吹了吹,抿了一口,說:“從假幣這事來看,咱們接下來麵臨的問題不少,比如身份證、銀行卡、手機卡。咱們在這個時空是沒有身份的,說白了就是完全多餘的,誰都不清楚咱們的出現會帶來什麽影響。所以咱們要好好計劃一下,一定要謹小慎微,行事不能馬虎大意——”


  咚咚、咚咚。


  有人敲門,張教授和馬廣信不約而同地望向門口。馬廣信走過去,隔著門問誰啊,當知道是張穎後才把門打開。


  見是女兒,張教授接著剛才的話繼續說道:“對於咱們穿越的事,不到萬不得已,一定要牢牢保密,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咱們是從2019年穿越來的,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你們聊啥呢?”張穎插嘴道。


  張教授一臉嚴肅地特別叮囑張穎道:“尤其是你,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記住千萬不要把穿越的事對別人講。”


  見父親這麽說自己,張穎有些不耐煩:“知道了知道了。”


  張教授輕歎一聲,轉臉對馬廣信說:“咱們的手機卡在這裏應該都不能用了,所以明天咱們先辦好手機卡,以後也好隨時聯係。”


  聞言,張穎拿出自己的蘋果手機看了下,說:“還沒信號,怎麽回事啊?”


  馬廣信也掏出手機看了看,同樣顯示沒信號。


  張教授簡單解釋道:“頻段問題。現在是2004年,有的號碼段都還沒有。雖然我這個手機卡用了快二十年了,但在這個時空想必與另一個我的手機號相衝,所以也不能用。”


  說完,張教授讓女兒趕快去睡覺。張穎坐著沒動,說自己一個屋睡不著。


  父女倆住一個屋沒什麽,但有馬廣信在,張穎一個大姑娘家過來睡實在不合適。所以,馬廣信站起來對張穎說:“要不我去那屋睡,你在這屋。”


  “好啊。”


  與張教授父女互道了晚安,馬廣信就帶好門去了單人間。


  躺到床上,馬廣信習慣性地拿過手機打算刷刷朋友圈。但是,這個年代還沒iFi,而且手機卡無服務,也無法用數據上網。


  雖如此,馬廣信還是點開QQ、微信、支付寶軟件試了試,無一例外都無法連接。


  馬廣信忽然想到,這個時候還沒微信,支付寶好像也沒有吧。如果手機能上網的話,這些“不存在”的軟件會有啥反應?

  馬廣信想多了,事情遠沒有那麽複雜。其實道理很簡單,因為此時沒有服務,所以軟件會跟無網絡連接一樣都無法使用。


  把手機隨手放在床頭桌上,馬廣信四麵朝天地仰躺在床上。他也睡不著,兩眼望著空氣,忍不住回憶起來。


  緊接著,記憶像開閘的洪水般湧來。


  小學畢業後,馬廣信去了縣城的寄宿學校上初中。上初二那年,父親感覺身體不適,在縣醫院檢查後,被誤診為食管炎,隻用了些治療食管炎的藥。


  很快,父親的病情加重,去大醫院一查,結果讓人大吃一驚,竟然是食道癌。緊接著,母親便陪著父親四處求醫問藥。家裏的一攤子自然也要有人照管,這樣一來,在外打工的哥哥就回家挑起了這一重擔。


  當時家裏有三畝多的拱棚和一個一畝的冬暖式大棚。要知道種大棚是很辛苦和勞累的,尤其遇到刮風下雨降雪等惡劣天氣。起早貪黑是經常的事,一天的飯隻顧吃兩頓,這是最起碼要忍受的。這麽重的擔子就這麽落在了這個未滿十八歲的稚嫩肩膀上,根本不管他到底能否承受得住。——命運就是這樣,很多時候它會強加給我們,使我們不得不麵對!


  盡管過著吃不好、睡不足、操心受累的日子,但是哥哥都是默默承受著。


  馬廣信了解哥哥,他有啥苦都埋在心裏。之所以不說,是不想讓家人跟著擔心和難過。


  那時,馬廣信過星期從學校回家,通常都見不到哥哥的身影,隻有在大棚裏,才能看到又瘦又黑的哥哥。後來聽母親講,哥哥報名當兵時,負責征兵的人員來家走訪,當場讓哥哥做了幾個俯臥撐。等做完後,其中一人伸手在哥哥瘦削的肩膀上來回捏了捏,然後說了句:“身板挺好,就是營養跟不上,瘦了點。”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跟哥哥相比,馬廣信覺得很慚愧!


  對於那段歲月裏哥哥所承擔的,馬廣信想想就心累犯怵,真不知哥哥是怎麽熬過來的。幾年後,當有人問哥哥還種不種大棚時,他直搖頭說,不管掙多少錢也不種了。


  父親被查出癌症時,基本上已是晚期,大小醫院都無能為力,試過秘術偏方也沒啥效果,求仙問靈照樣無濟於事。


  病來如山倒,一點兒都不假。不知父親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滴水不能進的。不是父親不想喝水,而是不能喝,喝不成,即使是稍微稠點的玉米粥都咽不成,入喉就嗆。口渴難耐的感覺,著實不好受。有一天,父親實在渴得受不了了,於是就試著喝了很小小的一口水,結果剛過嗓子就嗆得咳嗽不止,眼淚都出來了。所以,父親隻能用水濕濕嘴唇或是吃點水果潤潤幹澀的嗓子。另外,由於沒有水分的攝入,病魔把父親壓榨得大便都不暢通了。


  父親很遭罪,很受折磨,然而馬廣信他們無能為力。眼見父親明顯消瘦,一日不如一日,最後真的就剩皮包骨頭了,弱不禁風。後來的日子裏,父親不是躺在床上就是靠在躺椅上,偶爾下地走路都是一挪一挪的,鞋子與地麵的摩擦聲讓人揪心。不知從何時起,馬廣信看不到父親的笑了,同時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常常兩眼空洞地愣神發呆。


  擔心父親得知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後會想不開,在心裏盤結纏疙瘩,所以自始至終大家都沒把實情告訴他。因為父親不識幾個字,所以就一直騙他說是食管炎。盡管如此,馬廣信想父親應該也猜到了,因為他曾多次詢問自己的病情狀況,後來就沒再問過。有一天,馬廣信從學校過星期回了家,三姑正好也在。父親可能感覺到自己得的不是什麽好病,忍不住抹起淚來。三姑和馬廣信的母親就寬慰他,讓他不用擔心。勸完父親,三姑走到院裏忍不住落下淚珠,母親則躲在另一個屋裏抽泣起來。


  是啊,當見親人為某些事愁容滿麵,難過流淚時,當麵我們故作堅強地給予寬慰,私下裏,卻偷偷地一個人傷心哭泣,罵自己沒出息、恨自己不爭氣。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