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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汙蔑勾陷(二)

  雙方僵持不下,皇上聽著雙方各執一詞,一時間心中也是搖擺不定。窗外的雪卻是下下停停,方才還是顆粒大小的雪粒,過不到一會兒,飄下來的雪已大如席,窗柩上落的飛雪再也沒了堪比梅花純潔的意境。


  林芳茵看著雪,紛擾的心頓時覺得寧靜萬分。她一直等著他,等著他給殿上每一個對她虎視眈眈的人一個答複,也許盡如她們之意,也許……


  下麵的,林芳茵再無心思想下去。她緊緊地用指甲掐住手心的肉,那股刺痛麻痹著她的心。雪梅的眼神已經不能掀起她任何的波瀾。最後,她盯著皇上,眼睛中承載了太多深意,屏住呼吸地說:“謝昭儀的事已是死無對證,臣妾就想為自己說一句,倘若後宮中的事單憑臆想就能武斷地決定的話,臣妾隻會覺得不公,後宮的綱常法度盡為虛設,難以服眾。”


  沉靜許久的皇上終於開口;“把後宮妃嬪都傳來,朕要問問。”


  皇後想原本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此刻傳來妃嬪也是於事無補,難不成她能力挽狂瀾。於是也就放心地隨著他們去了。地上涼寒,本就跪得腿麻的林芳茵,這時也有些支撐不住,頭有些暈。她伸出手撫著額角,輕輕地揉捏起來,頓時一對秀眉也皺了起來。


  美人顰蹙,自越國美人西施之後,就恰為美談,人道西施傾國之姿,連娥眉顰蹙都有一番韻味,美豔動人,這才有了東施效顰的笑談。這時的林芳茵一顰一蹙都是我見猶憐。


  座上的皇上目光一直放在林芳茵的身上,片刻未離。


  情局已是箭在弦上,一路上李才人已熟知境況,林芳茵是被陷害,謝昭儀已死,死無對證,可雪梅還活著,這對林芳茵來說就是大不利。除非謝昭儀能活過來,那麽事情就有源可查。為今之計,隻能從鳳陽宮查看有無破綻。


  想著,李才人就繞道去了鳳陽宮,花紋看著憂心忡忡的李才人,不僅勸慰:“才人不必憂慮,林才人行得正,怎會被小人勾陷,事情定會真相大白。”


  其中利害花紋這個涉足未深的小姑娘怎會懂得,是非黑白早已無法在後宮分辨,唯有證據能為救她一把了。


  說著,鳳陽宮已近在咫尺,原先被圍得水泄不通的鳳陽宮,撤去了侍衛竟如廢棄的宮苑。一踏進宮門,院落菩提樹早已被剝落一身光華,蔥鬱難複,縱然樹木有枯木逢春之際,可於謝昭儀而言,再無一枝獨秀之日。


  這鳳陽宮的淒涼,與從前的輝煌相比,反差甚大。李才人一邊看著七零八落的物件,一邊找尋著有用的東西。梳妝台裏,隻有層層疊疊的胭脂粉飾。首飾盒已被洗劫一空,分毫不剩。謝昭儀千方百計攢下的首飾銀票,這時已是不知去向。


  李才人翻著,突然看見一個鎖著的花雕木盒,盒身並不顯眼,看起來有些年歲,舊跡斑駁,鏽痕斑斑。這裏麵的東西對於謝昭儀而言,應該是極其重要。想著,她拔下頭上的簪子,試圖撬開鎖,轉著不覺鎖頭一鬆,鎖被打開。


  平整的一層雪白絹絲手帕,這布並不嶄新,看起來應有了幾年之久,待到李才人細微看下去隻覺得眼熟,像是在哪見過似的。


  花紋在看見布料和針法,就已認出。這方錦帕正是之前被唐婕妤抖摟出來的那張,李才人未想到在當時的境遇之下,謝昭儀還對錦帕如此重視,偷偷把它又拿了回來。上麵的小詩,纏纏綿綿,有些字已模糊,看起來應是被淚水浸泡,李才人感同身受。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句詩在一處邊角藏著,當時唐婕妤也是未察覺,這才沒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念出來。不知不覺間,李才人對著謝昭儀有些同情。


  花紋安慰傷神的李才人: “才人,咱們還是找東西吧。”


  李才人點了點頭,揉了揉有些發紅的眼睛,隨後開始靜思,謝昭儀是因高燒不治而死,而又根據宮人來報,藥是送去了,可為什麽還會高燒持續,唯一的疑點恐怕就出在藥上。


  李才人盯著一間廚屋,然後朝著那間屋子走去。屋子裏暗沉沉的,朝向未及陽光,一般人做些什麽恐怕難以察覺。灶火涼著,但灶台下的還有殘存的柴火灰燼,上麵還留著一點火星子,想來早些應該有人做膳食。但藥渣查起來就有些困難。


  一旁放著藥罐子,李才人此刻隻能祈禱上天,於是她拿起來藥罐,打開了蓋子,上麵存著黑色的藥渣,看起來已是不分明。李才人拿起灶台上的一柄藥勺,挖了一點藥沫,細細探看。她反複細看,發現隻是平常治風寒的藥,於謝昭儀的病是有益處的,不至於致死。


  李才人不解,如果不是藥,那問題到底出在哪。此時她陷入了僵局,隻能再細致地查查。


  壽成宮,妃嬪已來得差不多,皇上這才發話: “謝昭儀沒了一事,你們可有知曉些情況之人。”


  頓時,妃嬪們麵麵相覷。林芳茵雖已被恩準起身,但一群人看著獨立在大殿之上的林芳茵,心中也明白了幾分。


  衛才人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皇後看著座下的妃嬪,最後與衛才人的視線撞上,皇後莫名地對著衛才人一笑,隨後目光轉向林芳茵,然後端起矮桌上的一盞茶顧自喝了起來。一臉的文章還未展露在其他人麵前,就已掩埋在杯子後。


  眾人啞然,流月看著林芳茵的身影,心情複雜,髒水潑到了林芳茵身上,一群人都唯恐躲之不及,怎會替林芳茵再辯解。就在眾人靜默時,衛才人一臉媚笑地走上前。


  她站在林芳茵的身旁,偏過頭看著她如玉的側顏,左嘴角上揚,幾種意味全含在其中。此刻玉眠覺得情勢越發不利,可林芳茵卻仍是靜立。隻見衛才人輕吐,話語雖是柔綿,卻是直指林芳茵。


  “臣妾前些日子看見林才人身邊的芳兒恰從太醫院回來,手裏提著一包藥,臣妾多舌便問了一句,哪成想那芳兒卻是慌張之極,未跟臣妾說上幾句便提著藥慌亂地走了。”說著,衛才人深深地看了一眼林芳茵,似是尋找些驚慌的神情。


  林芳茵袖下的手縮緊,心口壓著一口氣喘不上來,林芳茵突然迸發: “那些日子天氣冷得很,感染風寒正常,難不成我宮裏的人撿幾味治上傷寒的藥還要向衛才人稟報不成? ”


  衛才人看著一直沉默的林芳茵突然反擊,此刻心中的仇怨似是江河決堤,一發不可收拾。她“哼”得一嘲諷,看著林芳茵的樣子更是心生厭倦。於是,她咒怨地說: “林才人真是巧舌如簧,顛倒是非,既是拿藥,那芳兒何懼我問上幾句,難不成那是事關人命的藥? ”


  “你血口噴人,那日才人難受的厲害,芳兒才走的慌張,想著是盡快地治林才人的病。”玉眠氣憤難平地說。


  可衛才人一臉不相信的表情,連帶著皇上臉上也是懷疑,隨後,皇上向林芳茵問道: “朕隻想知道,謝昭儀之前附耳對你說的是什麽。”


  皇上的話讓林芳茵覺得心裏似是釋懷一般,原來她還存著希冀,上次是,這次也是,可每每總是讓她剛愈合的傷口又崩開,血流如注。這次她可能真的是有些疲倦了。


  林芳茵看著皇上,一雙眼不含任何情緒,淡漠的如同陌路人,她說的聲音雖不響亮,但卻聲聲環繞在壽成宮大殿裏: “謝昭儀伏在臣妾耳邊說,君王無情愛,負了她一生。”


  話音才落,皇上就氣急地摔杯喝道: “放肆!朕是皇上,難不成要朕散盡後宮不成? ”


  “哈哈……”隻聽林芳茵突然大笑,聲音刺透每個人的耳膜,她揚起頭,仰頭看著頭頂上的黃金雕壁,眼角似是有溫潤的淚水劃出,連嗓子都是刺痛的,她拚命地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


  “皇上息怒,事情還未有定奪,皇上不要氣壞了身子。”賢妃勸道。


  皇後也在一旁勸著,這時皇上才捋順了氣,重新坐直,看著林芳茵痛心疾首地說: “林才人出言不遜,現由才人將為寶林,份例照減,禁足長慶宮思過,謝昭儀一事不要再提了,都退了吧。”


  說完,皇上氣呼呼地離開了大殿,未再看林芳茵一眼,皇後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住。衛才人可忍不住,正欲喊皇上,皇後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賢妃看著雙眼無神的林芳茵,緩緩走過她的身邊停住,壓低聲音說: “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隨後,賢妃率先離開了殿內。待到眾人散去,林芳茵也由身邊的玉眠扶走,皇後眯著眼看著林芳茵的背影,淺笑起來。


  流月等在宮門口,等到看著林芳茵出來後,連忙上前說:“小姐,沒事吧。”


  玉眠看著跟前的流月,麵上冰冷地說: “你知道嗎?小姐得了風寒是你過的,可你在殿上怎麽……”


  “住口!玉眠!”林芳茵輕喝了一聲,然後柔和地看著流月,拉過她的手,說道: “不必放在心上,我這境遇是遲早的,早已有人盯著我了。”


  “呦!林才人……哦……應該是林寶林,真是清閑啊,我都忘了林才人被降位了。”隻聽一陣幸災樂禍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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