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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淒涼而死

  王美人說得有板有眼,流月自是在宮裏聽到了些風聲,可自己人微言輕,去了鳳陽宮除了看一場鬧劇之外,又能看見什麽。


  流月看著王美人眉梢間掩不住的興奮,她宛若一隻鬥誌昂揚的公雞,充滿了鬥誌,不知是否因為謝昭儀的倒台。


  女子愛發,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女子沒了頭發,早已是致命打擊。流月憶起往日種種,如排山倒海之勢向她腦海中襲來。


  謝昭儀曾經的侮辱,她怎能忘卻。流月越想越氣,連揪在手裏的帕子都不由得收緊,那柔軟的絲帕恍若謝昭儀的柔軟的腰肢一般,讓流月心中的憤意狂泵出來。


  再沒有此時此刻,流月心中湧出的恨意更深。耳邊王美人磕牙料嘴,喋喋不休,流月卻已脫離了深思。


  王美人看著流月忿忿的神情,眼神中的笑意意欲更深,她看著流月如花一般年輕的容顏,深深地說:“瑾妹妹,姐姐知道你吃了謝昭儀不少的虧,但你看她如今的現狀,早已如一潭死水,再無任何的波瀾可掀。”


  這一席話,恰拂在流月的心上,久久未去。


  王美人在凝雲宮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離開了凝雲宮。


  外麵的雪略微下得小了些,不似原先的急。流月穿了件披風,隨後就帶著琪兒出了凝雲宮。


  路上著實難走,好幾次流月險些摔倒,幸虧身邊的琪兒扶得急。


  流月是朝著鳳陽宮的方向去的,琪兒不敢開口問,隻得低頭緊跟在流月的身後。


  到了鳳陽宮,隻見層層的侍衛把守著,密不透風,看起來守衛森嚴。


  等到流月到了領頭的侍衛處,開口問道:“侍衛大哥,能否讓我進去看看謝昭儀?”


  “屬下奉了皇上的命把守鳳陽宮,閑雜人等一律不許入內,還望……不要為難屬下。”那個侍衛有些停頓地說。


  隨後,他低頭向流月行著禮。


  這個侍衛方才回話,雖知道流月是後宮妃嬪,但卻叫不出她是那個妃嬪,尷尬之餘,隻能低頭以行禮掩飾過去。


  自打流月成了妃嬪之後,心思愈發地敏感多疑,隻因自己的出身低微,時時介懷著她人以身世為話題。現今,流月竟成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妃嬪。


  她心中忍著,別扭地一笑,然後帶著琪兒正準備離開。


  可就在轉身的那時,身後突然傳出叫喊聲:“侍衛大哥,求求您讓奴婢去請太醫吧,謝昭儀渾身燒的滾燙,再這樣下去,恐怕……恐怕……”


  這帶著哭腔的聲音讓流月頓住了,她轉身瞧著那個站在宮門的宮女。定睛一看,那宮女頭上竟是禿禿一片,白黃色的腦袋頂上隻餘一點墨黑色的蹤跡。


  雪梅!這竟然是雪梅!


  流月驚愕地捂住嘴,難以置信。先前的雪梅光潔無暇的鵝蛋臉配上一頭墨發,也不乏清麗之感。這時,若不是一身花紋錦衣,流月真的就將她錯認成了女尼。


  聽著雪梅的話,謝昭儀定是染上了風寒,頭熱發燒而至。可這鳳陽宮早已被皇上下了令,不準任何人出入,侍衛若是通行,豈不成了抗旨之罪。


  琪兒看著哭得可憐的雪梅,心中有些亦是感觸頗深,時過境遷,鳳陽宮也已如冷宮無異。雪梅如此苦苦哀求,可喊聲依舊傳不到龍首殿裏。


  看了幾眼,流月突然開口:“走!我們去太醫院。”說罷,流月急衝衝地趕去。


  這冰凍三尺的天氣,太醫院也是稀稀寥寥的幾人守著,流月一進門去,迎麵而來的藥味直衝鼻,她看著一個太醫守著,四周也沒什麽其他人。


  原本寂靜的太醫院,這時突如其來的腳步聲讓正在閉目小憩的太醫一醒,他驚厥了一下,看著一個穿著宮裝的年輕妃嬪站在屋裏,不由得立馬從凳子上起身。


  他躬身行禮道:“不知是哪位小主?臣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流月淺笑安然,示意他不必拘禮,隨後表明身份:“我是瑾禦女,平日裏也不太走動,你不識得我也是應當的。”


  太醫一聽,原來這就是個小小的禦女,由此身上也懶待了許多,雖是站在那兒,但已是哈切連連,看起來絲毫不把流月放在眼裏。


  這種輕慢勁兒,流月早已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中嚐了個遍,她的心已經麻木。這時,流月不經意地說:“這些日子,我嗓子有些不適,想取些藥治治這風寒。”


  即便再怠慢,太醫也知道君臣有別,於是粗問了流月的一些症狀,然後轉身配著藥。


  流月一直在細細看著櫃子上的藥材,這裏倒是什麽都齊全,何首烏,當歸,連帶著稀有的人參也是不缺。流月麵上好奇,忍不住問了幾句:“這藥真多,可你這配的藥豈不是一斤一兩都要稱量妥當?分毫不差。”


  “可不是,這藥錯了一毫,都可能由藥變為毒,不僅做不到治病,還可能會害人性命。”隻見那太醫像是被戳到了心聲,一吐為快道。


  流月看著太醫的背影,又四處看了看,發現並無他人,她快速地伸出一隻手,把盛在油紙上的藥材抓起來一些,捏在手心裏。


  手裏的藥浸上了手心的汗,流月心裏有些慌張,她看了看四周,幸好琪兒被自己支出去,在外麵侯著。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太醫就已將藥材配的齊全,藥量的減少並未被發現。等到太醫將藥包好後,流月接過手,轉身離開了太醫院。


  路上,琪兒看著流月手中的藥,心想,上次抓得藥還未吃完,此刻又抓這藥不知道治的是什麽。


  從太醫院出來, 流月往回走,她看著越來越近的鳳陽宮,頓時停了下來,對著琪兒吩咐:“一會兒,你找個眼生的小太監把藥送給侍衛,就說這藥是皇上所賜,讓謝昭儀趕緊服下治病。”


  說完,流月就把藥放到琪兒手中,往凝雲宮走去。她的左手還握著藥渣,她覺得藥刺得手心生疼,手裏漆黑的藥渣,像是毒藥,她死死盯著手裏的藥。突然驚懼得叫了一聲,飛快地將手裏的藥摔在地上,然後急忙忙地往凝雲宮趕。


  這隻手,讓流月覺得可怖,她趕忙地搓揉著左手,恨不得將上麵藥的痕跡全部抹去。


  直到踏進凝雲宮,流月還是心慌不已,她褪下了衣衫,躺在床榻上,把全身捂得嚴實。連一張臉都埋在床被裏,隻留一頭長發鋪在外。


  流月覺得隻有眼前漆黑一片,她才能感覺到一陣安全感,這時沒有人看她,沒有人對她指指點點,她看不見任何東西。


  隻需等那麽幾個時辰,然後,謝昭儀就再也無法羞辱她,永遠不能,她想著,然後陰森地在被子裏笑著,笑著笑著,最後竟不住地哭起來,嗚嗚咽咽的哭聲被被子阻隔著,仿佛孩子的聲音一般,脆弱至極。


  在她哭出聲的那一瞬間,流月後悔了,她不知自己是怎麽了,像是被豬油蒙了心,鬼使神差地想要致謝昭儀於死地。


  盡管謝昭儀羞辱過她,也在人前背後罵過她,甚至處處刁難於她。可這一刻,她卻祈求著那包藥謝昭儀不要吃下去,她寧願琪兒回來說,謝昭儀不喝那碗藥。


  不知不覺間,流月昏昏沉沉地睡去,睡時眼角還掛著淚。


  後來,流月是被琪兒搖醒的,她一睜眼就看見琪兒驚恐地在眼前,跪在地上慌慌張張地說:“瑾禦女,謝昭儀沒了。”


  那一刻,流月覺得五雷轟頂,她看著抓著她手臂,拚命搖晃的流月,隻是呆呆地出神。


  該來的總會來的,流月看著琪兒嚴肅地說:“你可打發那個小太監走了?”


  “一辦完事,奴婢就把銀子給他讓他出宮去了。”琪兒點點頭急忙地說。


  流月鬆了一口氣,隻要那個太監不被捉到,一切都有轉圜的機會。這樣想著,流月就起了身,翻箱倒櫃地找東西。


  琪兒看著手忙腳亂的流月,也不知是什麽東西讓流月如此慌神兒。


  “藥呢?我服的傷感藥呢?”隻聽流月一邊翻著東西,一邊問著。


  琪兒拉過流月,連忙撫平她的心緒,讓流月趕快冷靜下來。“瑾禦女,奴婢把那藥放起來了。”


  琪兒一說完,流月立刻癱軟在地,她趴在冰涼的地上,發絲雜亂,衣衫不整,看起來狼狽得很。流月早已失去了理智,她一想起自己的手沾滿了血,心中就覺得恐懼。


  這時,消息早已不脛而走傳到了皇宮的每個角落。長慶宮中,林芳茵突然拍桌而起,一臉不可思議地說:“什麽?你說謝昭儀沒了。”


  跪在地上的芳兒點點頭,然後解釋:“也不知怎麽?今個兒突然謝昭儀沒了,好像是高燒不治,再加上謝昭儀一直怒火難平,導致她急火攻心不治而死。”


  林芳茵一聽,頓時驚愕地坐在軟榻上,心中久久未平複。


  恰巧,這時皇後宮中的小昭子進來傳話:“林才人,奴才奉了皇後娘娘的懿旨,請您移步壽成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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