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安排打算
玉眠知曉林芳茵這是替流月掙一個好前程。流月離開了長慶宮，以流月的那些體己，根本支撐不了平時打點用的銀兩開支，所以，林芳茵就從自己娘家帶來的銀兩裏拿出了幾百兩銀子給了流月。
不僅如此，但凡宮裏賞下來的，林芳茵都是一式二份，給了流月一份。怕得就是她被人輕看了去。
皇上聽著林芳茵的話，手捧著一碗梨湯，慨然而歎：“朕記得先帝的梅昭容就是宮女出身，可先帝的張德妃可沒有像你這麽提拔自個兒宮裏的。”
自己的小心思一擊而破，林芳茵也不覺得難為情，而是坦然大方地說：“臣妾隻是覺得流月和陸寶林才為嬪妃，皇上理應一視同仁，不能薄待了她們。”
天兒越來越冷，含章宮內，德妃手捧著暖爐，瞧著窗外下的零星小雨，心中驟然不安。
毅王坐在殿內的矮座上，看著一向冷靜自持的母親，突然像是亂了分寸一般，他摸著腰間掛著的佩劍，胸有成竹地說：“母妃不用擔憂，兒子早已將一切安排妥當。”
德妃看著忍辱負重的毅王，心中也是愧疚，若不是自己這個膽小怕事的額娘擋在前麵，他又何必韜光養晦了這麽多年。
每每皇上問及其功課，德妃總是含糊其辭，連毅王本身都盡量將自己顯得平庸。唯有如此，皇後她們才不會把目光放在他們母子身上。
而今，德妃再也忍不住了，她清晰地看見了皇後眼中對自己的恨意，求人不如求己，德妃在宮中已無靠山，孤軍奮戰根本無異於以卵擊石，她現在必須培養自己的勢力。
於是，她凝重地對著毅王說：“此事萬不可聲張，以免打草驚蛇，最近你常進宮可引人注意？”
毅王剛毅的臉上，透著不屬於他年紀的精明銳利，一張臉不似嬌生慣養的皇室子孫細皮嫩肉的，反而有種西北大漢的粗獷健碩，麵色偏暗。
他不怎麽與外人親近，連身邊的皇室宗親都覺得這個毅王有些不近人情。所以在朝堂之上並未什麽黨派依附。
母親的問話讓毅王覺得可笑，難不成還真怕皇後一介婦人，他覺得現今能危及自己地位的隻有自己的哥哥，當今皇上的大皇子，承德王。
於是毅王感覺德妃小題大做，隨即說：“母妃何必怕那個深宮婦人，她如此苛待我們母子，兒子定能在春獵中脫穎而出。”
毅王心中的臨雲壯誌恰恰牽動了德妃的那份渴望，她想著自己的母家襄王府，雖是沒落的王公貴族，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襄王曾經結識舊世族的皇親，有這一脈的親緣，毅王也不算是勢單力薄了。
儲位之爭，向來是龍爭虎鬥，你死我活。德妃知道如果不邁出這一步，來日，皇後成了太後，自己的境遇恐怕與戚夫人無二了。
“那她調教得如何？”德妃問道。
毅王麵上詭異地一笑，像是想起了什麽，然後意味不明地說：“那個女人，自然是甘心被孩兒驅使，她的父親死在父皇手裏，母親又隨了她父親而去，家破人亡之仇，她豈能不恨？”
仇恨若在一個人心中埋藏，剩下的隻需一個契機，就如迸發的岩漿一發不可收拾。
凝雲宮，陸寶林看著皇後送來的炭火和時宜的暖爐，還有幾床厚疊的棉被，一時間雀躍不已。一路蹦噠著往西殿趕去。
一進屋，她發現西殿的擺設此從前精致了不少，檀木架上的一尊白玉羅漢像，看起來價值不菲。再瞧著四周的牆壁，都像是重新修葺了一番，壁紋是經變畫，還有一些故事人物畫，瞧起來倒更顯別致。
床榻的下方鋪上了一層絨毛毯，屋子裏也是暖氣四溢，細細聞著有股細微的幽蘭香氣。
陸寶林觀賞了一會兒，立馬心直口快地說：“瑾妹妹這兒真漂亮，比我那漂亮多了，原先還想跟你說說，今個兒皇後娘娘新給的幾床真絲棉被和炭火的，看來在妹妹眼中也是不足為提了。”
陸寶林大大咧咧地說完後，也不覺得拘謹，一把拉過凳子自己坐了起來，然後托著腮笑意盈盈地看著坐在軟榻上的流月。
這裝飾著實費了流月不少的功夫，原先有些陳舊的西殿，流月本想著就這樣湊合著住，可皇後卻是有心，特意差了幾個人來輕微地整修一番，還叫人送來了幾樣新奇昂貴的擺件。
對此，流月在心中更是生了不少感激之情，一再地囑咐幾個宮女回去傳達自己的謝意。現如今，陸寶林又一提起，流月麵上的感激之情更甚，她同樣含著笑說：“都是皇後娘娘的恩賜，皇後娘娘對咱們真的是沒法挑的。”
一說完，陸寶林立即地點了點頭，她隨手拿起桌上的糕點吃著說：“是啊，皇後娘娘可好了。”
陸寶林跟流月閑談了幾句，便起身回了自己的東殿，待到陸寶林走後，琪兒嘟囔了幾句：“有什麽了不起的，皇後給小主您的才是厚重，那點兒東西還來這顯擺顯擺。”
流月一聽，並未說什麽話，她隻是瞧著方桌上擺著的一碟陸寶林碰過的糕點說：“把那盤糕點給我扔了。”
說完，也不等琪兒再說，就顧自地如洗身子去了。而站在原處的琪兒也隻道是流月不喜吃別人碰過的東西，於是她拿起那盤碟子就走了出去。
洗完後，流月披著一頭青絲長發，頭間別著一支固定的梨花木簪，她坐在梳妝鏡前，摸著自己柔順烏亮的頭發，又瞧見銅鏡裏的俏麗容顏，突然覺得自己變了，容貌與從前相比更勝一籌。
於是，她輕緩地向琪兒問道：“你覺得我美不美？”
朱唇一點，流月的臉型呈著鵝蛋狀，皮膚也此從前更加緊致滑嫩，她每日用玫瑰乳敷麵，還愛擦些珍珠粉，從前幹癟無光澤的肌膚竟變得吹彈可破起來。
琪兒連忙地回答著：“小主自然美，比宮裏的哪個主子都美。”
這一句奉承之話，卻沒讓流月止步，她緊接著說：“那比起林才人呢？”
這可為難了琪兒，她知道流月是打長慶宮出來的，與林芳茵的感情也不錯，此刻她真是騎虎難下。於是，琪兒有些停頓地說：“這……”
“我沒林才人好看是嗎？”流月替琪兒回答了，她如此鎮靜的話倒讓琪兒有些不明，她不知流月是何用意，於是她閉了口，不再言語。
流月嗤笑著，雖未坦露出過多的表情，但她眼角浸出的淚讓琪兒明白主子心裏不太舒坦，於是她說了一句：“奴婢告退。”
待到琪兒退了出去，流月再沒有任何顧及的哭了出來，聲聲催人心肝。她從原來嚶嚶地低哭，逐漸放大了聲音，越來越大。
流月覺得自己的每一聲哭泣都像是將自己的心肺給扯了出來，她邊哭邊咳嗽，連臉也漲得通紅，可還是止不住地哭。
這夜，流月躺在冰冷的床榻上，她想著從前與林芳茵的過往，又想著皇上的臉龐，最後朦朦朧朧地睡去。
而長慶宮中，林芳茵躺在皇上身邊，感受著他強有力的心跳和火熱的身軀，久久未眠。她一直盯著皇上的側顏，感受著她均勻的呼吸，林芳茵慢慢地伸出手，撫上了皇上的額頭，再到眉眼，鼻間，最後停留在那緊貼過自己身軀的薄唇，那上麵還留著自己身體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