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暗語情傷
林芳茵輕柔婉轉的聲音如潺潺溪泉讓淮麟心馳神往,芙蓉如麵柳如眉,淮麟看慣了溫柔低順的女子,此刻,林芳茵的率直和俏皮在他眼中更勝一籌。
於是他憨憨地問了一句:“這位是……”
說著,林芳茵低身向淮麟施了一禮,微微拉起眼瞼,像是閃亮的瑪瑙寶石,讓人移不開眼,她淺笑著說:“長慶宮,林才人。”
莫名其妙的好感從淮麟心中產生,如此有靈氣的女子,不似他從前所見的庸脂俗粉,於是不由得讚歎出口:“林才人蕙質蘭心,倒讓本王大開眼界了。”
林芳茵並未多說其他,而是微笑謙虛地說:“王爺過譽了。”
說完,林芳茵不再看淮麟,而是把目光轉向了皇上。淮麟看著恩愛情深的皇上和林芳茵,一時覺得無趣,便退了下去。
小廝看著路上精神不振的淮麟,以為他是覺得走著累了,於是勸著:“王爺,靜太妃的居所就快到了,您耐著性子再走一會兒吧,這會兒靜太妃估計已經開始念叨了。”
小廝的話並未喚回淮麟的神,他隻是嗯了一聲,隨即加快步伐地往靜太妃宮中去趕。
待到淮麟匆匆趕來時,靜太妃已經備下了幾樣他喜吃的點心,還有一件靜太妃自己做的冬衣。
進了宮之後,靜太妃嚐盡了世態炎涼,原先驚豔四座的傾城佳人,此刻隻是一個白發蒼顏的遲暮紅顏。先帝走後,靜太妃就安心地在宮中靜休,還好自己尚有一個子嗣。
淮麟得來確實不易,靜太妃九死一生才保住了自己的血脈,從此之後,她更是在宮中低調萬分,為人做事也是思忖三分。
此時,靜太妃看著自己含辛茹苦帶大的孩兒,竟是眼眶微濕,親自迎上前來,眼神中更是露出母性的慈愛。
“麟兒,快進來。”說著,靜太妃拉過淮麟的手向殿內走去。
到了殿內,靜太妃輕柔地撫摸著,又顫巍巍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撫上淮麟的臉。
淮麟看著久未相見的母親,內心也是百感交集,一方麵心中思念著,另一方麵也是蘊含著無限的心酸,隻能滿懷愧疚地拉著靜太妃說著一些安慰的話。
過了一會兒,淮麟撫平自己的情緒,問著麵前的靜太妃說:“母妃,你可知最近宮中哪個妃嬪得寵些?”
靜太妃不明白淮麟為何而問,隻道他在宮中遇到了哪個妃嬪,於是隨口地一問。靜太妃略微沉思,瞧著外麵稀稀落落的幾個宮人,有氣無力地說:“母妃老了,被圍在這四腳朝天的宮牆裏,早已是不問世事。”
靜太妃臉上的疲倦之色,淮麟何嚐不知,本就苦了大半輩子的靜太妃,此刻,淮麟也不想再擾了母親的清修,他隨即避開了這個話題。可他內心中的那一抹悸動卻怎麽也揮之不去……
銀月湖旁,皇上正與林芳茵環湖而走,快立冬了,銀杏葉簌簌地落下,金黃的葉子倒也別有詩意。
林芳茵瞧著不禁有感而發:“晚秋天,一霎微雨灑庭軒。如此寒涼的意境,臣妾有些傷春悲秋,善感多愁了。”
皇上撫上林芳茵的肩,將她攬著,看著眼前的蕭條之景,許多前塵往事也都一並勾起,也是有些傷感。
倆人就一直靜靜地站在那顆銀杏樹下,沉靜了許久。此情此景,仿佛是畫兒似的靜止。
這時,不遠處一雙眼緊緊地看著依偎在一起的倆人,她站在這許久,也看著倆人恩恩愛愛恍若海枯石爛一般。
“瑾禦女,咱們還是過去行個禮吧。” 琪兒輕輕地提議道。
流月此刻孤零零地站在風口上,她覺得竄進脖子裏的不是風,而是一個一個的冰渣子,流進她滑嫩的肌膚,然後麻痹著她的意識。
“真冷啊!”流月說著,她不知是天冷還是心冷。
流月一步步地挪到皇上的跟前,她每走一步都覺得無比的沉痛,腳像是帶著血口子一般。好不容易走到他們跟前,從背後看著皇上和林芳茵的背影,她的嗓子仿佛刀割一樣的疼痛。
於是她努力地吸著氣,一口一口的,她覺得隻有多吸幾口氣,自己的嗓子才不會那麽痛。這時,流月半蹲下行禮道:“臣妾瑾禦女拜見皇上,拜見林姐姐。”
這一聲把皇上和林芳茵拉回了現實,他們轉過頭,看見穿著一身素衣的流月,林芳茵先問著:“瑾妹妹來了,怎麽穿得這樣素靜,衣服也有些單薄了。”
林芳茵的臉上蓋不住的關心讓流月心中更痛,她隻能強顏歡笑地回了幾句話,可皇上一直看著流月麵上仿佛是疑惑,他一時想不起流月是誰。
皇上麵上的神情,流月又如何不明白,她越發覺得呼吸困難,眼睛酸澀,胸口像是被堵的密不透風。流月覺得自己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最後,流月先開口避免尷尬說:“臣妾是凝雲宮的瑾禦女。”
皇上聽了“哦”了一聲,然後說道:“瑾禦女……是從前林才人宮裏的。朕有印象。”
這些話讓流月覺得腳有些站不住,她看了看依舊站的緊密的皇上和林芳茵,最後隻能謙卑地說:“臣妾不打擾皇上和林姐姐的雅興了。臣妾告退。”
一邊說著,流月一邊帶著琪兒飛快地離開了銀月湖。路上,流月感覺眼淚像是收不住,如斷線的珠子直直地掉落,她看著身上穿得這件素衣正是用林芳茵所給的素錦所製。
可流月越看越覺得刺眼得很,她問著身邊的琪兒:“我問你,今兒這身素衣可是得宜。”
琪兒不知流月為何這樣問,隻能照實回答:“瑾禦女這件素衣顯得清雅脫俗,更是標致。”
琪兒的話讓流月“哼”的冷笑一聲,隨後,流月像是帶著氣說:“我怎麽覺得這身衣服顯得我格外的下賤,跟宮女似的。”
流月攛著火的話,琪兒就是再遲鈍也察覺出不對勁,於是她有些害怕地瞧著流月的臉,一時也不知說什麽話,隻能盡量地安撫流月的情緒。於是,她急慌慌地趕忙說道:“瑾禦女怎能妄自菲薄呢?奴婢瞧著您花容月貌,自是穿什麽衣服都相得益彰。”
“那也掩蓋不了我曾是宮女的出身。”說完,流月加快腳步趕往凝雲宮,連來時的興致都已消失地一幹二淨。
而這邊,自打流月告退後,林芳茵覺得可能皇上的話太傷她的心了。流月是一個好強的人,雖性格不拘小節,但畢竟方才的話對流月的打擊也不小。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她就怕傷了她們的姐妹情誼,但想著她們多年的姐妹情誼,往後多走動走動也就無妨了。
逛了一會兒園子,林芳茵就和皇上回了長慶宮,而林芳茵也已命了芳兒把雪梨湯煨上了。一回到宮裏,林芳茵就讓芳兒盛了兩碗梨湯,喝著既潤嗓子又暖胃。
“還是你這舒坦,朕都不想走了。”皇上打趣地說道。
林芳茵瞧著皇上戲謔地一笑,隨即她故意地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那皇上豈非讓臣妾狐媚禍主的罪名坐實了,那臣妾可真是洗不清了。”
難得地,皇上也就著玩笑繼續開下去:“那朕也心甘情願。”
原本,林芳茵想提點下皇上,後宮之中應該雨露均沾,不該因著喜好來。哪知皇上如此一說,倒真讓林芳茵無話可說。
雖知皇上是玩笑之話,林芳茵還免不了說上幾句:“臣妾覺得其他妃嬪也是不錯,侍奉皇上也是稱心,例如,凝雲宮的瑾禦女和陸寶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