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生突變
玉眠看著左右為難的林芳茵,附身輕輕地說:“小姐,奴婢聽說李才人通些藥理,不如讓奴婢去請她看看,此事咱們還是不宜驚動皇上處,實在行不通,再稟明皇後。”
林芳茵細細一想也覺得在理,於是點點頭默許了。玉眠走後,流月看著林芳茵脫下的絲綺鏤金寬袖裙,不由得讚歎道:“小姐穿這件衣服真好看,要是奴婢也有一條,就是讓奴婢少吃幾頓珍珠油酥餅也值了。”
看著流月一雙放光的眼睛,林芳茵不由得抿嘴一笑,隨後拉過流月的手,把一個流光尊紫檀水晶手釧套在流月的手上,然後拍著她的手背感歎地說:“流月,從小到大,我一直把你和玉眠當成自己的親姐妹,但凡我有的好東西,都會想著你們的。”
說著,流月的雙眼已濕潤,沒一會兒就哭出聲來,她如一個孩子似的對林芳茵說:“小姐,為什麽……她們總想欺負我們啊!流月隻是想跟小姐安安穩穩地在宮中生活。”
林芳茵聽著流月的話,一時間心疼不已,她撫著桌上的衣裙,怔怔地出神,直至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玉眠輕盈的聲音傳來:“小姐,李才人到。”
隻見李才人身穿一件清爽的素白蟬紗碧藕腰帶廣袖裙,頭上隻插了一支玲瓏芙蓉垂玉簪,連耳飾都未戴,看起來像是準備就寢。於是,林芳茵也顧不得其他,立馬從凳子上坐起,迎麵而來。
“夜深露重的,本不應叨擾姐姐,可是在是遭遇麻煩,還請姐姐略施綿力,以解妹妹困頓處境。”說罷,林芳茵正要下跪行大禮,此時,李才人扶住了她的胳膊,微微扶起她。
李才人掃著林芳茵露出的脖頸,不由得一陣錯愕,隨即,她又清冷地開口道:“把手伸出來。”林芳茵聽後伸出了自己纖細的手腕,原本膚若凝脂,潔白無瑕的手臂,竟布滿了紅色的斑點,連細筋都似蜈蚣一樣盤踞在手臂上,變得粗大異常。
這時,李才人眉頭顰蹙地把脈,臉色也不由得凝重起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徐徐開口道:“你這是中毒了,此毒名為漫天飛血,產自南疆奇域,主要由五色梅,天竺葵和七域絳珠草製成,開始中毒者是全身起紅色的斑點,如血滴一般觸目驚心,在緊接著是全身瘙癢難忍,一旦抓破皮膚,全身都會流膿潰爛,直至肌膚無一好處,受害者中毒身亡。”說罷,李才人抬起臉看著麵目動容的林芳茵,這一邊流月和玉眠早已驚恐地張開了嘴,麵露恐懼。
李才人並未停頓讓她們緩口氣,而是緊接著說道:“此毒並不常見,在宮中也難得,先帝的萱美人曾經寵冠後宮,隻因一身冰肌玉骨和久經不散的體香,先帝便日日寵幸,後來她得了一種怪病,相傳也是中了漫天飛血的毒,不久便香消玉殞。”此時,林芳茵也做不到平靜相對,她垂下的手也不住的顫抖,此時的她覺得看似風平浪靜的後宮卻時時存在要取自己性命的手。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過神來,而此時李才人幽幽開口著:“你不用擔心,你雖中了此毒,但毒性卻不深,可能是下毒者並未注意藥的劑量,可……能對你下此毒的必是存了殺你之心,還好早年我行醫時機緣巧合得到了這種毒的解藥,隻要你按時服藥,定會無大礙,一會兒我讓花紋給你送來。”說罷,李才人收拾完東西便踏出了殿內,向自己寢宮走去。
玉眠此時走到林芳茵跟前詢問道:“小姐,可要信這位李才人?”林芳茵看著外麵已漆黑的夜,窗外的木槿花被風摧殘的殘敗不堪,她雙眼無神喃喃道:“玉眠,我們別無選擇,隻是……侍寢……怕是……不能了。”
玉眠看著六神無主的林芳茵,內心也是焦慮不堪,突然,玉眠靈機一動,對林芳茵說道:“小姐,也不是不能侍寢,隻不過得找個可靠的替身,此時我們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再無萬全之策,倘若皇上知曉,小姐的前程不僅斷送,連命都可能沒了,若有人說小姐這病傳染或不祥,小姐又不知該被送至何處,到時,就算老爺和夫人也束手無策啊!”
“可……這人選……”林芳茵苦惱地說道。
“小姐,奴婢願代小姐侍寢,以解當前困頓。”隻見流月咚的一聲跪在地上說道。
“你可知……此事的後果。”林芳茵皺著眉,聲音愈發幹澀,她不無法開口說,倘若流月侍寢她的一生可能就毀了,一個貞潔不在的女子,又無法正大光明地侍寢,嫁人更是難上加難。
隻見流月並未退縮,她跪在地上看著林芳茵,雙眸浸著淚,用沙啞的聲音說:“小姐,奴婢跟著小姐長大,不願看著小姐為難,更不願看小姐身處陷阱。”
此時的林芳茵早已泣不成聲,她摸著流月的頭,隨後站起來撫著流月,不緊不慢地說:“你現在後悔還來的及。”
流月用眼睛盯著林芳茵,目光堅定,並無半點閃躲,她鄭重地點點頭說:“小姐,不後悔。”
長慶宮東殿內,主仆三人在殿內泣不成聲,這一次她們如真正的姐妹般生死相依。
西殿李才人處,微微的燭光讓李才人的臉透著光暈,看起來柔和至極,她略帶輕柔地對身邊的花紋說道:“藥可送到?”
花紋點點頭恭敬地說道:“才人宅心仁厚,想必那林才人定會感念才人的恩德。”
李才人看著忽明忽暗的燭火,麵無表情地說:“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隻不過她和我一樣可憐見的,一輩子都隻能在無望的情愛中折磨餘生,這種生死情愛,她和我都不能,亦或不配。”
麟德宮內,皇上已喝的半醉,他扶著皇後的手說:“這是何時辰?大臣們呢?”隻見皇後輕柔地說:“皇上,大臣們都已退了,皇上也該就寢了。”
皇上微醉地說:“那好,朕就擺駕長慶宮,去林才人處。”此話一畢,皇後的臉微微僵硬,隨即大方地一笑,溫和地說道:“是,臣妾這就讓他們準備。”
皇上走後,皇後也坐上轎攆準備回宮,這時賢妃的聲音從後麵傳來:“皇後娘娘請留步,臣妾有話要說。”這時,皇後微微抬手,抬轎攆的太監領會,立馬停了下來,賢妃的轎攆從旁邊跟上停在了皇後的旁邊。
賢妃偏過頭,看著坐在轎攆上儀態端莊的皇後,微微頷首笑道:“皇後娘娘怎麽走的這麽快,臣妾腳程慢,差點兒跟不上。”
皇後並未有太多表情,而是平靜地對著賢妃說:“賢妃也忙活了一天,身子想必也是乏了,本宮不比賢妃年輕力壯,這張羅起事來難免力不從心,這壽宴一畢,自然想早些回宮歇息。”
賢妃聽後,微微一笑,並不搭話,而是看著不遠處依舊燈火通明的麟德宮,感慨道:“依舊是昔日光景,可卻不複從前心境了,當年臣妾也曾在這麟德宮中獻舞,皇後娘娘還誇臣妾跳的恍若仙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