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初出

  在南夏與吳繼鋒還在閑聊的時候，另外一邊已經開始了交鋒。


  這批野狼似乎是很久沒有獵物入腹，整體的身形顯得分外幹癟，毛皮上的光澤在火光的照映下也略顯黯淡。或許是這個原因，它們對血肉的渴望遠超平時，也不等頭狼發出衝鋒陷陣的嚎叫，就有幾匹早已按捺不住的野狼利齒一陣摩挲，四肢肌肉發力朝人群方向猛然撲去，在夜色之中掠起數道帶著腥臭味的狂風，引來還未習慣廝殺的青魚堂弟子一陣騷亂。位於四人最前方的林臨風隻能下意識地拔出腰間佩劍在胸前阻擋，火光交錯，整個人被利爪中蘊含的力道撞飛，退了好幾步才緩和過來。


  盡管如此，他的手臂依舊一陣發顫，胸前沒被劍刃格擋住的衣襟被撕裂開一道整齊的創口，流淌出來的鮮血染紅了衣衫，看上去觸目驚心，但所幸的是並無大礙。


  其他的青魚堂弟子經過最一開始的不知所措，也是很快回過神來，紛紛作出了應對野狼撲擊的反應。不論是體態狼狽地向一旁的空地翻滾，還是說拔出佩劍瞬息之間揮舞出一個華麗的劍架，都使得野狼這第一波的突襲徒勞無功，趁著還未被青魚堂弟子截留住身形，退回到樹林的陰影之中，再次用擇人而噬的猙獰眼神死死盯住眾人。


  成功抵擋住了野狼的襲擊，青魚堂弟子心底的自信也多上幾分。在確認了自己的所學所為足以應付這些凶殘的野獸後，他們也不願意繼續坐以待斃，開始嚐試著錘煉自己的招式，向狼群發起主動的攻擊。狼群也是因為這一擊不成，紛紛激起了凶性，原本還在一旁觀望的其他野狼也在頭狼的帶頭衝鋒下，與拔劍而來的青魚堂弟子衝撞在一起。


  兩邊相遇，就必有一方先行倒下。


  青魚堂這批出門曆練的弟子，多是已在一境登堂入室之人，雖說還不能引動天地間的靈氣在體力凝聚成靈力的渦流，但一身血脈筋骨早就在日積月累的靈力洗刷下變得強壯凝實，單憑肉身的強度就絲毫不虛這些在野外渴求生存的野獸。再配合從青魚堂學習到的獨到劍式，整體的戰局漸漸地就往青魚堂這邊傾斜過來。


  南夏見到衝在最前方的李瀟然體魄內閃爍起一陣青色的亮光，伴隨著他獨特的朗聲大笑，毫不畏懼地恍如炮彈一般衝進了熙攘的人群，肉身在大地上激蕩起一聲浩蕩的聲響。麵對狼群，他並沒有如他人一樣拿著長劍，而是五指處仿似套著類似指輪的東西，鐵環前方插著順根鋒銳的鐵釘，隨著每次出拳，都會在野狼身上留下四個邊緣圓滑的空洞，猩紅的鮮血彷如泉水般從血洞中汨汨流出。而麵對野狼利爪的撕扯，他偶爾才會進行躲避，更多的時候還是靠著手臂上的皮革以及堅硬的手臂肌肉硬抗，看上去倒是有種在生死搏鬥間酣暢淋漓的暢快。


  在一開始就受了點小傷的林臨風簡單地處理了下胸前的傷口，很快就重新回到了戰局之中，與聽說是他妹妹的林臨樰匯合後，一同麵對被激起了凶性的層層野狼。或許是兄妹之間的心靈相犀，也

  或者是早早就練習了互相配合的戰法，麵對野狼的襲擊，兩人一攻一守，交換機會養精蓄銳，彼此劍式呼應得相得益彰。不管野狼從那個方向突來，都會有一柄霜雪般的長劍刺穿他們的毛發與咽喉，再被另外一柄長劍逼退同伴的救援。幾招樸實無華的劍式過後，就有一匹野狼斃命於他們劍尖之下。南夏與吳繼鋒看著這場如同雙人舞般輕靈精湛的表演，都不約而同地有點想無視當前的氛圍鼓張喝彩。


  而先前在四人之中最為沉默寡言的陶婉初，此時卻是這片戰場上最為兩眼的一個。她沒有像李瀟然那樣的陷陣之地有死無生，也沒有想林臨風與林臨樰這對兄妹配合得如此熟稔自然，但她的劍招與對時機的把握，卻是其餘三人都難以媲美。跟據吳繼鋒在一旁的講解，陶婉初修習的是青魚堂一脈相承的青魚劍訣，於招式的精妙方麵在東陵附近這片地方鮮見其他劍訣可出左右，因此使出來也是頗為困難。但從陶婉初的運用來看，她在青魚劍訣這套招式可謂沉浸許久，幾乎可以說是身隨意動的程度，就連空氣都被她攪動出模糊的漣漪。僅僅是簡簡單單的一刺一收，在她身前的野狼身形就會戛然而止，癱倒在地好一會後，身體下方才會漸漸流淌出粘稠的血泊，讓人歎為觀止。


  隨著時間的加深，狼群除了在戰局剛開始的時候還能對青魚堂四人造成威脅，漸漸地就有點一邊倒的趨勢，成為青魚堂弟子鍛煉技藝的磨刀石，殺死一隻野狼耗費的時間也越來越短。在一旁觀望的頭狼也是察覺到此般情景的不妙，一聲倉促的呼嚎過後，將剩餘的野狼聚集在了一起，不再像先前那樣企圖靠數量包圍擊破。哪怕青魚堂弟子的進步已經足夠明顯，但依舊有十多隻野狼簇擁回了頭狼身邊，用比先前更為血腥的目光盯著這批殺死了它們如此多夥伴的獵物。


  吳繼鋒目不轉睛地看著頭狼方向，莫名心底油然而生一股令人汗毛倒豎的古怪，便開口向正麵應對的私人喊道：“你們小心一些，這匹頭狼不是尋常的野獸，或許已經被天地靈氣浸泡了好一段時間，已經在往靈獸發生進化了。”


  眾人心中一凜，正想後退暫避鋒芒，但可惜的是察覺得並不及時，已經為時過晚。


  頭狼的毛發仿佛針尖一般聳立起來，有暗紫色的詭異電光在毛發間奔騰流走，每一次激蕩都會彌漫開一團與夜色結合為一體的暗淡霧氣，纏繞在包圍這匹頭狼附近的野狼身上。被這團霧氣沾染上的野狼身軀都會情不自禁的顫抖起來，喉腔深處發出訝異的悲鳴，四肢也仿似被抽幹了力量一般，逐漸堅持不住站立癱倒在地。


  而對應的，有半透明的絲線從野狼的身軀中緩緩升起，在空氣中彌散出一段扭曲的弧線後，融入頭狼那愈發膨脹的身體。隨著周圍的野狼一匹一匹地倒下，鑽入頭狼身體內的細線也越來越多，使頭狼身上纏繞的暗紫色電光愈發洶湧澎湃，哪怕站得老遠都能聽到鞭炮炸裂般的脆響。等到再無一匹野狼維持得住身形，頭狼的體型比先前膨脹了整整一圈，血肉下方的血管恍如山壑般虯結，稍微撥動利爪就能迸濺起數團塵


  土，渾身都洋溢著先前無法媲美的強大力量。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青魚堂的眾人都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會有這樣靈獸，會蠶食掉自己同伴的生機，來轉換成自身體內澎湃的靈力。雖然敵人隻有一個，卻仿佛要同時應對上十幾隻足以掀翻成年男性的妖狼！


  頭狼沒有讓這幅震驚的場麵維持太長時間，怒吼出一聲貫徹天空的狼嚎以後，仿佛奔雷一般朝著站在最前的李瀟然奔跑。它的利爪被體內奔湧的靈氣浸潤，恍如紫水晶般閃爍著神幽的寒光。其速度之快，哪怕吳繼鋒早已提醒，李瀟然也不足以將自己撤出太遠的距離，情急之下，隻好鼓蕩起全身肌肉，向頭狼揮來的利爪正麵一拳轟出。


  空氣中傳來一聲巨力相撞的悶響，李瀟然的身形被頭狼一爪子拍得往後飛去，包裹住手臂的皮革盡數崩碎，裸露出來的肌膚被撕扯出長長一道深可見骨的可怖血痕。在兩者交錯的一瞬間，這匹頭狼通過自己優秀得多的速度，輕而易舉地避開了李瀟然那鋒銳的指虎，稍微側身便給予了李瀟然重創。


  盡管如此，李瀟然的反擊也不是沒有成效，哪怕沒有對頭狼造成傷害，也用自己的肉身為自己的同伴爭取到了喘息與反應的時間。在一陣措手不及過後，剩餘的三人迅速地反應過來，林臨風林臨樰這對兄妹一前一後地朝著頭狼拉近了身形，兩柄長劍一柄徑直刺向頭狼的眼眸，而另外一柄則繞過頭狼的視野，朝頭狼的下腹處斜砍而去。陶婉初則在原地擺出一個淩厲的劍架，劍尖平直對準，視線一直鎖定在頭狼身上，隨時等候著林氏兄妹為自己創造出突進的時機，爭取一擊功成。


  麵對兩人的突擊，頭狼則選擇稍微側頭，避開直接刺向眼眸的長劍，隨即整具身體恍如炮彈般加速前衝，使林臨風的長劍根本劃不到他的胸腹。於此同時，這瞬間的加速也讓兩人的配合間出現了空隙，林臨樰那纖細的身軀堂而皇之地暴露在頭狼衝鋒的路徑前方。頭狼自然不過放過這大好的機會，利爪揮出，夜幕中仿似突然出現一道暗紫色的幽邃光芒，仿佛下一刻林臨樰就被這道鋒銳的寒光撕成兩半。


  但陶婉初看中的正是這個機會，趁著頭狼正集中注意力在解決林臨樰上，她小腿肌肉驟然發力，整具嬌小的身軀恍如離弦之箭般飛射而出，在地麵恍如燕雀般輕靈的幾個騰躍過後，就來到了頭狼側邊，險之又險地在頭狼利爪砸落在林臨樰腰肢的前一刻，全身力道灌輸如劍身，刺落在頭狼那毫無防備的側腹上方。


  恍如用鑽頭鑿穿岩石，利劍在頭狼鎖死的肌肉中磕碰出無數的火星，發出如同金屬相撞般的滲人聲響。陶婉初的劍術雖然精妙，但限於本身力道，並不能徑直貫穿的頭狼的胸腔，隻能將頭狼往一側推出一段距離，使林臨樰有了反應時間去躲避。待到確認林臨樰不再有姓名之憂後，陶婉初放棄了繼續嚐試突破頭狼的肉身障壁，轉而高速後退拉開身形，避免被穩固住身形的頭狼進行反擊，同時也尋覓著下一次能直擊要害的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