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請求
南夏閉上眼睛沉吟片刻，驚訝地發現自己真的曾道途聽說：“我記得我師兄曾經跟我講過，人世間有氣運流淌，分為九份托付給天下英雄。而這些擁有氣運的人們，都擁有著不合常理的規矩與力量，並且不受天地製約，可以隨著自己的心意來為私人恩怨或是國家大事所用，因此他們會是每個國家都需極力招攬的人物。而其中很有意思的是，這九份氣運又分別對應著靈力體係的九境，擁有的能力又與對應的境界有著相當程度的關聯。所以人們說習慣後，就有最強九境這麽一個說法。”
“正是如此。”白銜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南夏給出的答複，沿著這個話題繼續說道：“這些對應著最強九境的人類，即所謂的應運而生，隻要人類存在，那麽最強九境這麽一個說法便不會斷絕。而由於是人類自己形成的氣運，所以我們神國也無權對其進行幹涉。況且，除了我以外，神國的其他人員還打不過，隻能進行一些簡單的約束。”
“之所以跟南夏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他們或許是你以後經常會遇到的人。畢竟我先前也說了，你與我一樣，也是被世界意誌寄托的神子，擁有那沉睡的五分世界意誌之一，至於你繼承的是何種秩序，想必你對自己的事情比我清楚許多。”
“應該是五行中的金吧。”南夏下意識的喃喃回應道。
“五行嗎，這確實是人類在這麽久的發展以來，摸索出的一個很有趣的說法。”白銜聽聞南夏的話語，語氣中稍顯一絲喟歎：“金木水火土，人類將世界的構成大致地分為這五種元素，通過彼此的克製相生，從而結合處世界中的各項事物。這種說法雖然籠統，但確實可以解釋不少未知的現象，對人類觀測世界能提供極為強力的論據。隻是神明的權能哪有可能這麽簡單一詞就可概括，那是涉及更深層次的規則。如果南夏你願意繼續深入挖掘，應該可以獲得更多的結論，而不是滯留在這麽粗淺的理解中。”
“不過……”白銜眯起眼睛打量起南夏，過了片刻語氣稍緩道：“看起來南夏你並沒有這麽做過呢。”
南夏肩膀一僵，像是被白銜的話語戳了痛處。
過了好久，南夏才抬起頭，想去仰望天空揮散下思緒，卻發現周圍都是如同彩虹一般的靈力光帶，閃得晃眼，隻好像自暴自棄般無力說道：“因為我害怕啊。”
“我第一次知道我有這份力量是我在十歲的時候，起因也是很尋常的遇到了生命危險，為了保全自己，身體自己做出了反應，當自己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已經變了一幅模樣，不會笑，也不會哭，看到什麽東西內心中都不會湧出人該有的感受。雖說不會再有討厭的人，不會再對難以堅持下去的事情感到困惑與痛苦，但相對的，再也喜歡不上平日能吃得很香的飯菜，在這種年紀也感受不到喜歡上別人的懵懂，活得就跟一匹行屍走肉一樣，又或許僵屍對血肉的渴望也比那時的自己有欲望得多。”
“而且啊，在那種狀態下的自己，是不懂得分辨事情的好壞是非的。哪怕有想保護的人，哪怕明知道對周圍的災難視而不見是一種對人格的褻瀆，但隻要用起這份力量，都會覺得別的事情沒啥所謂，隻要自己依舊存續就好，哪需要去在意別人的死活。我覺得這是不對的，是不合常理的，完全不能去接受。因為那樣就不是個人類了啊，失去對他人的同理心，忘卻了對事物渴望的欲望，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活。所以從我知道自己有這份力量以來，就一直很抗拒去使用它。不是真到了自己竭盡所能也做不到的重要關頭，也不會真的有勇氣去打開它的枷鎖。白銜，你說這樣的我，是不是很懦弱啊？”
南夏低下頭，神情晦暗，像隻受傷的小鹿。
白
銜漂浮上前，拍了拍南夏的肩膀，力道不大，但足以慰藉心神。
他輕聲說道：“怎麽會呢，我們在作為神子之前，都是作為一個人類誕生的啊。”
“南夏你不像我們這些從神國出來的神子，為了繼承力量，從很小的時候就被教導得無欲無求。你可是在人類之中長大的啊，懂得什麽是人類該有的情感，懂得人類該以一個怎樣的形式生活。我雖然明白那些，那成長的經曆使我難以理解，所以我也說不出什麽能夠安慰你的話，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扭曲的緣由。”
南夏猛然抬起頭，眼神閃爍。
“因為世界意誌與人類的思想是衝突的啊。”
“南夏你知道嗎，神明是不配允許擁有感情的，不然處理就會不夠客觀，會因為個人的情緒幹涉對世界的管理與抉擇。你也可以理解成這就是所謂神性，存在的意義就是要放眼整個世界，而不能局限於極小之處。但人類不同，人類正是因為存在著各種各樣的欲望，才會誕生出千奇百怪的情感，為了與人相交，為了成就自己想做的事情，這份人性是必不可少的資質，不如說這份人性才是人類之所以為人類的證明。”
“當我們神子使用力量，本質上就是一個神性覆蓋人性的過程。由於世界的意誌力量過於強大，以至於每次神性形成，都會對原本的人性造成影響深遠的傷害。使用的力量越強，使用得越不習慣，造成的傷害也就愈發難以接受，還會在人體內帶來長時間的殘存。這是人類與世界本身的差距，著實是一種讓人無可奈何的事情，”
“原來如此……嗎。”南夏喃喃囈語道。
白銜不再說話，讓南夏在腦海中整頓自己的想法。
過了片刻，南夏拍了拍臉，讓自己盡量回過神來，向白銜問道：“那……是否有緩和這種症狀的辦法呢？或者說在使用力量的時候能緩和一些，不至於人性徹底泯滅？”
“我不知道。”
白銜搖了搖頭。
正當南夏黯然之際，白銜又開口說道：“但我剛才不也說了，南夏你擁有的世界意誌平時是沉睡的，到了合適的時機才會覺醒。雖然我也不知道這次喚醒的理由是什麽，但據我所知，每次覺醒從來就不會是單純一份，一直以來都會是全數現於世間，換言來說，就是這個世界上還有四位與你相同處境的人。他們或許也會對人性和神性的矛盾感到疑惑，想去尋找處理其中平衡的辦法。我們不知道他們覺醒的時日有多長，但這些人或許就可以告知你想知道的答案，哪怕是徒勞無獲，隻要有所思考就會有一個方向，你可以去把這些思考的方向作為參照，從而得出自己的抉擇。”
“白銜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尋找這些同為神子的人？”
南夏聽出了白銜話語中的言下之意，有些疑惑地問道。
“是的。”白銜幹脆利落地承認說道：“在南夏你還在昏迷的途中，這個世界已經開始發生變化了。那是由人心與欲望交織，而攪亂出來的一波亂流，會將整個大陸中的生靈牽涉其中。但我們這些繼承了世界意誌的人不能參與進去，因為你們每逢覺醒，都會是這個世界麵臨重大變化的節點，在這種時機，我們不能幹涉人類自己引發的事務。我希望南夏你去尋找其餘的神子，一是希望你可以找出你想要的答案，二是希望你可以找到他們，確認他們的想法，必要時候還要進行勸阻，不讓他們參與到這場戰爭之中。我知道這個請求會很過分，但現在神國已經抽不出人手，隻能交由南夏你來去做。”
白銜往後退出一步，認真屈身，向南夏行了一禮。
南夏沒有立馬給出他的回複。
在白銜的話語之中，有一句話讓他思考頗久，難以抉擇。
所以他先問了一個別的問題：“為什麽你們神國會抽不出人手？”
白銜早有預料地回答道：“因為很快就有一場戰爭，淵陳兩個國家必然會因為有心人的挑撥而要分出個高下強弱。這次應該不會再有天人降臨那樣的奇跡，我們神國也沒有權利進行製止，但我們還是依舊要去做到自己該做的事情。南夏你還記得我們神國的事務嗎？是要去管轄七境以上的修行者，不至於靈力體係發生崩壞。”
“然而現在即將發生戰爭，七境修行者也是人類，他們也會為了人情私欲，為了一些難以逃避的責任，而無視神國定下的規矩選擇參與其中。但每個七境以上的修行者都是不死不滅的，想要殺死唯有利用天地間的法則。到了那時候，除非對麵也派出同等境界的人進行對抗，不然對於七境以下的修行者與平民來說，就是一場一邊倒的虐殺，而我們神國自然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於是就必須得對他們進行監管。”
“南夏，真抱歉啊，就是因為這種無可奈何的理由。”
“這樣不是很難讓人拒絕嘛。”南夏苦笑著歎了口氣，放下心中執著的那個理由緩緩說道：“那白銜，我答應你，我會去幫你完成這件事情。”
“嗯，謝謝。”白銜嘴角咧起，權當表現自己的感激之情。
“隻是既然要找，你也得告知我一點情報吧，不然就像隻無頭蒼蠅似的，隻會白白浪費時間。”南夏想起一事，趕忙說道。
白銜歉意的回道：“這還真是說來慚愧，我們神國搜尋多年，也沒有多少有用的情報可言。”
“啊？”南夏這次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不過啊。”白銜雲淡風輕地講到：“神子之間是存在緣分的，遲早有一天會互相吸引，就跟我和南夏你的會麵一樣，全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數。南夏你隻要相信這麽一個道理，總有一天你就會遇到他們。”
“這總有一天是要多久……”南夏發出聲小聲的抗議，但對麵明顯當做視而不見，隻好說上些別的事情：“不過在正式開始尋找之前，我需要回洛邑一趟，那裏還有一些事情，需要我馬上回去處理。”
“南夏盡管想怎麽做就怎麽做，不用去考慮我的看法。”
白銜眯起眼睛笑著回答，此時的他才有些人類一般的味道。
“好了，話已說完，請求南夏你也接受了。正可謂是皆大歡喜，可以回去處理別的事務了。”
“所以，南夏，下次再會。”
“嗯，下次再會。”南夏輕笑著回應道。
留下這最後一句話，白銜瞬時間身形與周圍的光球消失，不見所蹤。
周圍原本被靈力光球擠壓得扭曲的景色，此時恍如潮水漲落般回到原地，複歸到異變發生前的模樣，哪怕是一片落葉的位置，也與先前完全相同。方天燼和洛紅妝這時才掙脫了那道天地規則的束縛，急忙向南夏方向跑來，確認南夏是否安全。
當他們來到涼亭附近，隻看到涼亭中呆呆佇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嘴邊掛著道淡淡的笑容。
像是終於放下心中某樣龐然大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