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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少爺丟了

  “不好!”秦忠一聲驚叫,可是已經晚了,整個身子失去了重心,像一塊石頭一樣飛快的跌入山穀。


  秦忠隻覺得兩耳生風,呼呼作響。


  就這麽完了?秦忠啊,秦忠!老爺的托付,少爺的生命,都毀在你的手上了。不行,不能就這麽死了!


  秦忠留意著身邊,想抓住一根能救命的樹枝或岩石。可是,下落的速度越來越快,秦忠根本反應不過來,幾次想抓都未能抓住。


  身子就這麽一樣往下沉,秦忠心裏的絕望也愈來愈濃,算了,憑天由命,如果天滅我秦家,那誰都無計可施。


  “噗通!”


  秦忠背著秦龍一下子落入穀底的池塘裏,濺起了一丈多高的水花。


  池塘很深,秦忠的身子旋即沉了下去。


  秦忠心裏一喜,看來天不來我秦家,經水一緩衝,下墜的力量減弱了不少。秦忠是自小生長在江南,水性特別好。隻見他身子一翻轉,伸出兩手使勁往下扒,兩腿像青蛙的後腿一樣不停地蜷縮。


  終於露出了水麵,秦忠遊到岸邊,攀著岸邊的岩石,艱難地從池塘裏爬了出來。


  秦忠走到池塘連一個野草茂密的地方,解下衣衫,把背上的秦龍卸了下來,秦龍依舊昏迷不醒,麵色顯得烏青,那一絲紅潤不知什麽時候也消失了,好在呼吸還十分均勻。


  秦忠看到少爺並無大礙,提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來。他趕忙躺下身來,不停地在草地上翻滾,好歹把一片蒿草弄得平平整整。


  秦忠把少爺抱過來,很平整地放在草地上。少爺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這不是辦法,如果再著了涼,那少爺的身體肯定是撐不了的。


  秦忠站起身來,尋來一大堆幹枯的柴草,又找到兩塊光溜溜的石頭,使勁來回撞擊,畢竟不是火石,根本沒有一點火花。


  對鑽木取火!秦忠尋來幾根結實的藤蔓,折了一根樹枝,用一個邊緣很薄的石片把樹枝水削尖,把藤蔓拴在削尖的樹枝上,對準一個較大的枯枝,使勁的來回拉。


  試了好多次,費了有一個時辰的功夫,終於燃了那堆枯枝敗葉,火苗歡快的跳躍著,映得秦忠的臉膛火紅火紅的。


  烤幹了自己的外衣,秦忠小心地把少爺身上的衣服脫掉,用外衣緊緊地把少爺裹了起來。接著烤少爺的衣服,烤幹了又給少爺換上。


  換完了衣服,秦忠忽然想起,自從神女山下來,還未給少爺喂過一次藥。了塵大師說,一天兩次,必須按時服用,否則藥效會大打折扣,怪不得少爺臉上的紅潤消失了呢!


  水有的是,隻不過用什麽來煎藥呢?

  周圍除了枯枝敗葉,就是長滿了苔蘚的石塊,根本沒有能盛水的容器。


  秦忠站起身來,打算走遠一點,看看能否

  找到一個能盛水的石臼或竹筒什麽的。


  山穀極窄,僅有兩米左右寬,隨著山脈的走勢彎彎曲曲。


  走了好長一段路,秦忠才看見遠處好像有一個竹筒,看起來像是用過的,被人丟掉的。秦忠飛快地跑過去撿起來,像是撿到了一塊元寶,樂開了花。


  這下好了,少爺吃藥的問題解決了。秦忠心裏想著,加快了腳步。


  少爺身旁的火不知什麽候已經熄滅了,遠遠看去,沒有火苗,隻有幾縷青煙隨著風歪歪斜斜地向上飄散。


  “糟了!”秦忠大吃一驚,草地上竟然沒了少爺的蹤影。少爺多日昏迷,不可能醒來跑掉啊!難道被狼或老虎叼走了?

  這下把秦忠嚇出了一身冷汗。這可了得,自己竟然把少爺給弄丟了,秦忠三步並作兩步,跑到草地跟前,草地上沒有血跡,但也沒有任何動物的腳印,秦忠看了看周圍,全是石頭,一點痕跡也沒有。


  秦忠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兒上,少爺啊少爺,為何您這樣多劫多難啊,老天爺為何如此對待善良的秦家,為何不能善待忠良的後代啊!

  秦忠急匆匆地繞過池塘向遠處跑去,眼睛不住地往四周掃視,他多希望能看見少爺的身影啊!


  天漸斬黑了,遠處不斷有虎狼的嚎叫聲,令人毛骨悚然。


  可憐的少爺,你在哪裏啊!秦忠滿身是汗,滿臉是淚,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如果找不到少爺,自己還有什麽臉麵活在世上,既使活在世上還有什麽意義?

  “少爺,少爺——”


  盡管心裏明白,這樣喊,昏迷的少爺是聽不到的,但秦忠還是踉蹌著連走邊喊,聲音喊啞了,氣力喊沒了,秦忠一下子歪倒在地上,低聲喘著氣,還不停地呼喚著少爺。


  夜深了,山穀裏死一般的寂靜,偶爾幾聲蟲鳴顯得更加靜謐。一陣陣刺骨的山風順著山穀呼嘯著,地上的枯葉被卷起,甩得老高,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秦忠躲的一塊巨大的岩石後麵,稍稍暖和了些,可是剛想倚在上麵體息一會兒,石塊的冰涼一下了讓秦忠沒有了一絲睡意。


  風依然不停地刮,枯葉依舊隨風跌跌撞撞,秦忠呆呆地蹲在那裏,眼睛茫然地看著對麵黑漆漆的石壁。眼前湧現出了老爺生前的一幕幕。


  秦忠原名蘇舜臣,出生在杭州,一個絲綢世家,祖祖輩輩經營綢緞莊,家庭殷實。父親蘇天放為人忠厚,很疼愛蘇舜臣,從小就請了夫子教兒子四書五經八股文,怎耐蘇舜臣不是讀書的料,無論夫子如何下功夫,蘇舜臣就是不長進,書背完就忘。


  蘇天放見兒子不是讀書的料,就高薪請來了江南赫赫有名的大刀劉義州教授兒子武藝。蘇舜臣學文學不會,學武倒有天份,也不怕辛苦,每天早晨不用蘇天放叫,就早早聞


  雞起舞,練習拳腳。


  蘇天放看到眼裏,喜在心頭。文有科舉,武有武舉,武藝練好了,也能高官得坐,駿馬得騎,做一名武官,帶兵打仗,光宗耀祖。


  蘇天放也想從政,他受盡了官員的壓榨。自古官商一體,光經商,朝中無人,也是受盡欺負,芝麻大點的官都會耀武揚威地到莊上白吃白喝,白拿綢緞。


  一個偶然的機會,蘇天放花高價捐了一個官。捐是捐了,也在名冊,就是沒有放實缺,沒辦法,隻有等待時機補缺。


  等了足足三年,蘇天放實在等不下去了,拐了很多彎,花掉了兩年的積蓄,終於被補考城知縣。


  考城縣隸屬開封知府,位於開封城東一百公裏處,黃河橫穿全縣,經常泛濫,民不聊生。老百姓賴以生存的土地也不肥沃,是典型的鹽堿地,莊稼產量極低,是一個特別貧窮而又多水災的地方。


  上任之前,蘇天放可不知道這些,把綢緞莊交給了哥嫂經營,帶上家眷走馬上任了。來到考城縣一看,蘇天放呆了,生長在江南魚米之鄉的他從來沒見過這麽多寸草不生的土地,也從來沒見過這麽破舊的農舍,更沒見過這麽破舊的縣衙。


  堂堂的縣衙還不如自己的綢緞莊!


  即來之則安之,蘇天放生性敦厚,深知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道理。一上任就遍訪民情,了解考城縣百姓的生存狀況。經過一了解他才發現,為什麽都不想來考城任知縣,沒有油水不說,就兩樣,就會讓你頭疼。


  一是奔流不息的黃河,一到七八月份雨季到來,河水猛漲,考城縣的大壩築得夠高的了,可是河水從上遊裹來了大量的黃沙,隨著河水流淌,黃沙不斷沉積,河床會在一夜之間增加好幾米,如果在冰淩期不疏通河道,在農閑時期不加固河堤,汛期一到,河堤根本抵擋不住凶猛的河水,催枯拉朽般地衝塌河堤,一泄千裏。


  朝廷對此也很重視,每年都會撥出大批銀兩修築河堤。上一任剛剛加高加固過河堤,耗費銀兩近百萬,河堤修得很是漂亮。蘇知縣站在新修的河堤之上,不由得對上任知縣充滿了感激之情,有了這麽牢固的大堤,老百姓就不會再遭受流離之苦了。


  盡管如此,蘇知縣還是不放心,決心要讓大堤固若金湯,把黃河這隻老虎牢牢地關進籠子裏,一改黃河在考城縣每年泛濫一次的曆史。稟明開封知府梁家棟之後,發下布告,趁農閑要再次加高加固河堤。


  由於朝廷剛剛撥過銀兩,大堤也重新修過,省府兩級都不願再上奏朝廷撥款,更不願自掏腰包來填這個無底洞。沒辦法,蘇天放隻好動用了庫銀修築了大堤。


  如果蘇天放不動用庫銀,還好說,這一動用庫銀,糟了!他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一個錯誤的決策,讓他遭到了滅門之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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