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還別說,白夜這針紮完了之後,孫蝶下山時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口氣能走五百米了。她也有點那麽點炫耀的意思,穿越過來這麽久,頭一次有樣拿的出手的手藝,立馬就想耍給人看看,蹦蹦跳跳地朝山下走去。
落葵和海桐與白夜一起跟在後麵,三人臉色各不相同地望著她的身影,然後忽然保持一致。
“孫姐姐小心!”落葵驚呼出聲,手臂前伸,似乎想拉她。
孫蝶愣了一下,這已經快到山腳了,還會出什麽事?困惑回頭,迎麵飛來一隻兩人大的巨雕。她還來不及驚呼,便被那雕用爪子抓住飛了起來。
靠……孫蝶連掙紮都不敢了,這隻雕夾著她的腰,她整個人在它的爪子裏就好像真的變成了一隻脆弱的蝴蝶。
“救命呀!”孫蝶不能動彈就隻能呼救,雙手緊緊攥著大雕的爪子,生怕它一鬆爪把她給掉下去。眼神四處查看間,她發現這大雕翅膀下藏著一柄短劍。
小冊子上有雲:當時社會治安不好,人人佩帶危險器械……如此看來,這社會何止人佩帶危險器械,就連雕也有啊!
“公子,怎麽辦呀!?那大雕抓著孫姐姐朝華山上飛了!”落葵急的往山上衝,不斷地朝孫蝶揮手,扯著嗓子安慰她,“孫姐姐你挺住呀,千萬別鬆手!”
不用你說我也不會鬆手啊:“快想辦法救我呀!”孫蝶仰天長嘯,本以為被一隻雕抓著飛就已經夠;離奇了,但緊接著出現的事更加讓她無法淡定。
大雕抓著孫蝶迅速飛了千餘米,落在華山半山腰上,數十名黑衣人從樹林間一湧而出,動作一致地朝她襲來,袖口統一繡著一隻展翅欲飛的金朱雀。
這個圖案她認識,送洛凡生到百草山莊的那群黑衣人便穿著這樣的衣服,那個時候曹管家告訴她,這群人是魔教的。
天水教!?孫蝶欲哭無淚,看來大師兄說的果然沒錯,隻要她一下山,天水教的人必定會來殺她。是啊是啊……肯定是這樣的,在華山上紫慕塵就曾來過一次,如今肯定是他又派人來啥她了。
“孫小姐,若是你肯說出華山劍譜在何處,我就將你直接從這萬丈懸崖丟下去,免去被千刀萬剮的痛苦。”一位身穿雪白紗裙的絕色美人自數名黑衣人之後翩然現身,半坐在樹枝上,擄著耳側一絲長發,詭異笑道。
連說話的方式都一樣,孫蝶現在可以確定這群人就是天水教的了:“一樣都是死,我怎麽可能告訴你?”
美人微微一笑:“看來不讓你吃點苦頭,你是不會說了。”玉臂一抬,幾名黑衣人圍住了被大雕丟在地上的孫蝶。
“神雕請回,淺淺一定不負主人所托。”雪淺淺自袖口取出一支短笛,輕輕吹出奇快的音調,大雕立刻朝華山之上飛去。
她口中所說的主人在華山上?孫蝶皺起了眉,難道華山上有內奸?
“公子小心!”
海桐的呼喚突然響起,孫蝶來不及再想方才的事,連忙循聲望去,隻見白夜在一條白練之上自懸崖另一邊掠了過來,那速度與方才的大雕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怪不得孫小姐敢下山,原來有這麽厲害的幫手。”雪淺淺輕眉頭凝視著緩緩逼近的白夜,忽然由右手手腕處飛出一條銀絲,勾住孫蝶的腰將她扯了過來,對黑衣人道:“攔住白夜!”
白夜聽見了這話,唇角綻放出一抹如盛世白蓮般淺淡優雅的嘲諷笑容,挺拔身姿躍動空中,速度快如閃電,眨眼間便掠過了攔路的黑衣人,直接閃到了雪淺淺身邊。
“天水教風花雪月四大護法之一,雪淺淺。”白夜側立在她逃離的必經之路上,黑睫在溫潤如玉的麵容上投下陰影,他稍瞥了一眼纏繞在孫蝶腰間的銀絲,淡淡地做主判斷,語氣冷得如冬日寒冰。
“天下第一神醫白夜果然名不虛傳,竟還知道小女子的名號。”雪淺淺手扣住孫蝶的脖子,陰狠道,“但可惜還是晚了一步,人在我手裏,你又能怎麽樣?”
白夜負手而立,緩緩走向雪淺淺,像是在回味她的話一般眯起了眼:“你不妨回頭看看。”
雪淺淺早已聽見身後慘叫連連,但一直忍著沒回頭,生怕一回頭就會被白夜找到馬腳:“你以為我會上當?”
“雪護法救我們啊——”
慘叫來自熟悉的部下,雪淺淺終究還是忍不住回了頭,片刻間便覺懷中一空,孫蝶已被瞬間掠至身邊的白夜奪了過去。而在她的身後,天水教的人已剩下屈指可數,大部分都躺在地上,麵目猙獰,渾身布滿銀針。
“暴雨梨花針!?”雪淺淺一驚,立刻發主信號彈,第二批黑衣人自樹林外圍包抄而來。
白夜將被顛的快要斷氣的孫蝶放到一棵樹下靠著,掰開她的嘴送入一顆藥丸令她咽下,低聲道:“等我。”
孫蝶腦子迷迷糊糊的,但還是分辨得出說話的人是白夜,她無力地點了點頭。她當然會等他了,而且就算她不想等他她也動不了啊,身子軟趴趴的,就好像骨頭斷了一樣。
“想不到白神醫和唐門關係如此密切,兩個小小的藥童而已,便可擁有唐門的獨門暗器。”雪淺淺站在數十名黑衣人前麵,風吹著她雪白的長裙和玄黑的發,妖嬈而危險。
白夜一步步走過中了暴雨梨花針的天水教眾,纖塵不染的鹿皮鞋子在經過某個人時踩在了某頭上,輕輕往下一攆,立刻有慘叫響起。他淡淡地問:“天水教的主人是誰?”
雪淺淺聞言一怔,隨即便恢複正常,假作聽不懂:“白神醫何出此言?天水教的主人當然是教主,還會有誰?”
白夜並未言語,隻是抬臂將白練握於手中,清冷的眼神看穿了一切,莫測而直接。
孫蝶聽著不遠處嘈雜的聲音,勉強動了動身子。服下白夜那粒藥丸後身體慢慢聚了力量,但她睜開眼視線剛剛晴朗,便見有四個天水教的人趁白夜與雪淺淺交談之際偷偷朝她襲來。
孫蝶一驚,爬起來尋找落葵和海桐,發現他們正被數不清的黑衣人包圍著,手裏抱著個木盒子,漫天針雨令黑衣人不敢衝上去。
大家都忙著對付敵人,隻有她在拖後腿,這讓她很過意不去,隻能自己求生。
孫蝶拖著沉重的身子逃離追趕而來的黑衣人,捂著心口勉強自己加快速度,但她一介良民又身體虛弱哪能跑得過他們?精疲力盡之前,她踉蹌一下摔倒在第,來不及閃避高懸頭上的冷劍,眼睜睜地望著它直直劈下來。
這一刻孫蝶嚇傻了,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近死亡,她完全失去了反應。她甚至沒有尖叫,隻是傻呆呆地愣在原地盯著那劍刃上泛著的寒光。
然而,在那劍已經近的斷了她額頭劉海的時候,卻忽然停住了,周圍變的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凝聚在她的位置。
一滴冷汗自額頭落下,掉在手背上,冰涼。
孫蝶顫抖著,她以為自己這次死定了,卻沒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傷痛。她茫然地抬頭仰望上去,隻見一個人橫在她與那柄劍中央,手裏握著白練,白練裹著劍刃,將整把劍輕易扯碎。
“白夜……”孫蝶呢喃著叫出這個人名字,很難找出合適的言語來形容她此刻內心的震撼。他這麽忙還親自來救她啊?這簡直太感人了。
白夜聞言轉身,閑適地抬手替她拔了拔斷掉的碎發,又用雪白無暇的窄袖拭去她額頭上的冷汗,如畫眉眼柔和地看著她,朝她遞過手來,輕輕說了一個字:“來。”
孫蝶一驚失去意識,呆呆地凝視著他俊美無壽的臉龐,待被他擁著離開這塊地方後知後覺地回頭望去,隻見方才那四名黑衣人已全數倒地,屍骨化成了血水。
太可怕了。孫蝶渾身發抖,滿臉呆相地去看白夜的神情,而後者卻仿佛四名都沒做過一般,依舊氣定神閑,靜若湖心之蓮。
雪淺淺見白夜武功竟如此之高也是大吃一驚,一個大夫的武功能有多高她不知道,但天下間除了主人之外,恐怕再無人可敵得過他。
“大家撤!”思忖良久,雪淺淺見大勢已去,死傷慘重,隻好帶著人先離開。
看著“敵人”慢慢走光了,孫蝶落下了淚水,呐呐道:“實在是對不起……要不是我還是回去吧,我太給你們添麻煩了……”這些人是來殺她的,要不是她……
“孫姐姐說的是什麽話,我們保護你是應該的呀。”落葵收回暴雨梨花針,抹去眼角的血跡,笑眯眯道。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啊,這麽一蘿莉妹子都這麽彪悍,看來她以前對落葵的諸多保護實在是多此一舉,孫蝶憂傷地垂下了頭,輕輕推開白夜,心跳依舊無法平複,但心傷卻比什麽都來的重。
她太沒用了,除了無理取鬧、闖禍和惹是生非之外,她還能做什麽呢?
白夜似乎並未察覺她的心思,又或者知道得太多了,所以麻木了。他神情一如既往的清冷,語氣淡漠而平靜,仿若恒古不變的星空:“有些事想想即可,莫要當真。若太當真,必會後悔。”
這算是變相安慰她嗎?孫蝶臉上浮出幾絲勉強的笑意:“嗯……我沒事,我們下山去吧,他們受了重創,應該暫時不會再追來了。”
這還是白夜認識孫蝶以來她第一次說出令他同意的話,他略微額首,抬腳走在最前麵,清風吹動他如雪白衫,竟是和打鬥之前一樣點塵不染,仿若嶄新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