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支離破碎
在跟著羅忠歲來到了後花園,我沒來得及問他有什麽事,羅忠歲就遞給了我一張折疊起來的紙。
我剛想問這是什麽,但手下的動作已經先打開了。
當我打開的霎間,我呼吸凝重了許多。
不是什麽駭人的文字亦或者是內容,隻是一幅未完成的畫。
是在我外公去世之前畫的畫,隻不過是還沒畫完。之前因為覺得那雙笑起來的眼睛怎麽也畫不好,一直在塗改著。而到外公去世後,我再也畫不下去了,羅忠歲就說會幫我保存它。直到我能繼續畫下去的那一天,他會還給我。
我屏著呼吸看著這一幅未完成的畫,雖然是一幅未完成的畫,畫工也並不成熟,不能很好地畫出外公真實的模樣。
可是我腦海卻抑不住地浮現起了那些日子裏,我靜坐在外公身旁畫畫,外公醒了的時候會不時與我聊天,偶爾會聊到一些話題,兩人在寂靜的病房裏一同發笑著。
外公的容顏此時清晰而又模糊地浮現在我腦海裏,明明能將他的容顏清清楚楚地回映在腦海裏,就像是電影重播一樣。可是不知道為何,再重播的時候,卻找不回那種感覺了。
眼眶有些濕潤,我便合上了紙張,選擇不去看。
可是當我合上紙張的時候,我看到的卻是淚流滿麵的羅忠歲,嚇得我一怔,趕緊安撫他:“歲叔,這是怎麽了?”
羅忠歲悲嗚著,“小姐,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了啊!現在袁家是受遭殃了,可是呢,咱們真的能高興起來嗎?即使能拿回柳家的東西,但那都還有什麽意義!到最後,隻不過是兩家子走向滅亡而已,兩個家庭從此毀滅而已啊!”
羅忠歲的話使我五雷轟頂,安撫他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一直以來我都不理解,為何發生了那麽多事情,老先生卻還是選擇原諒袁家,一直保持著不撕破表層的關係。我現在可算是看懂了……老先生是明白破碎了的回不去了,不想再破壞僅剩的袁家啊!”
我聽著很不是滋味,我試著去安慰,“怎麽會沒有意義呢,我們拿回柳家該有的東西,讓袁家自食惡果,讓他們後悔,我們……”
羅忠歲打斷了我的話,哽咽著問我:“讓他們後悔,又有什麽用呢?”
“他們是後悔了,可這一家子,也徹底散成一盤沙了。”
我緊握著拳頭,然後別開了臉說:“散了也就散了吧,這樣的家庭,我並不稀罕。不如說,散了更好,散了讓人更痛快。”
對,早就支離破碎的東西,與其留在這裏礙眼,早一天毀壞了不是更好嗎?
“小姐,從您回來見袁雄國的這一刻就意味著,您不可能不稀罕袁家啊。”羅忠歲疼惜地看著我,“我知道,這一些事情小姐你無法坦率地承認。可是,您以後地路還長,我不想讓您未來的日子裏,會和老先生一樣陷入了無盡的後悔啊!”
羅忠歲的話直戳心肺,是啊,確實是無法坦率地承認。即使很不爭氣,可是我還是明白著自已內心深處那沒出息的念頭,即使袁家一度逼我入絕境,一度讓我心寒絕望。可即使如此,即使如此……
還是作賤地在意著袁家。
僅僅,是因為家人。
我無力地鬆開了緊握著的拳頭,我苦笑,“歲叔,我就是不甘。特別不甘……明明讓這一切悲劇發生的人是袁雄國,憑什麽他說開始就開始,他說結束就結束。他讓我們、讓柳家、讓那麽多人受傷,那麽多人痛苦。憑什麽,當他後悔了的時候,他就可以喊停,並且得到原諒?”
“不公平啊,真的不公平。對所有人,除了他而言,這都不公平。”
在我難受得快要透不過氣了的時候,羅忠歲卻伸手抱住了我,“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絕對的公平可言。我們追求不了絕對的公平,可是我們能追求我們想要的一切,並且不留遺憾。”
在羅忠歲的懷裏,我那難受的窒息感好像才有所緩解。我把頭埋在他的懷裏,久久都不願抬起頭來。
“小姐,不要在意旁人眼光,也不要顧及他人的想法。您想做什麽,您想要什麽,那就去做,那就去取。”羅忠歲那寬厚的手輕輕地拍在我的背上,像是哄著孩子入睡一樣溫柔,“我就說到這裏了,而小姐您的決定,我也一定會無條件支持。”
很可笑吧,明明哭得最傷心的人是羅忠歲,反過來安慰我的人,卻也是他。
我手裏還拿著那幅未畫完的畫像,一時間失神地說不出話來了。
“但我希望的是,隻要小姐您不排斥的話,有時間還是可以回來見一見袁雄國。因為他的身體情況現在確實很糟糕,我想,如果小姐您能常來看他的話,他身體也許會有好轉。”羅忠歲又說道。
我不由得揣緊了畫像,好一會後,隻是把頭埋得更低。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我在想,如果外公還在這裏的話,在這個時候,他會做什麽樣的選擇?
如果外公還在的話,恐怕他會想出一個能讓我幸福快樂的辦法。再看現在,幸福快樂又怎麽會那麽容易?
即使是當自已想要回頭,卻不知道回頭時往哪兒看,人在哪,路在何方。
這才是最可怕的啊。
……
在見了袁雄國的這一事情後到現在,已經過去有三天。這三天裏我和鄭子肖也順路回了B市,處理著我們落下的事情。但真要說起來,都是鄭子肖在做,我在邊上看著。這一趟回B市,鄭子肖聘請了不下十個保鏢跟隨著。據說那些保鏢的身份還是優秀出色的雇傭兵,能在短時間找來這些人保護我們,背後要沒有靠山是說不過去的。
林墨白通過電話告訴我,現在蔣紅的處境很狼狽,他也不清楚鄭子肖是用了什麽手段,在T區‘淪陷’短暫的一周後,緊接著的就是鄭子肖能讓蔣紅的那些股東賣股,一下子鄭子肖就拿了30的股,再加上之前蔣紅轉給我的10,疊加起來已經有40了。
蔣紅的手裏,也僅僅是51而已。
雖然不能成為最大股東,可是我們現在手裏所有的股份對蔣紅已經是很大的威脅。林墨白說:“我沒法想象鄭子肖在這次行動裏砸了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