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五味雜陳
可是在沉下來後,卻又如釋負重一般鬆了一口氣。
剛剛心情沉下來的是因為他果然想打鄭子肖的主意。
如釋負重的,是我沒有‘看錯’他。他還是死性不改,他還是這樣。所以,這個時候我冷漠、我不耐煩、我排斥,都不會有任何的負罪吧?
在我料定了接下來他會問起有關鄭子肖的事情時,他卻隻是輕輕點著頭,他說:“挺好的。”
我那冷下的臉容聽到他的話為之一僵,一時間不知是發愣還是繼續冷漠。
挺好?
什麽挺好?
袁雄國一臉平靜地看著我,眼角還是有著淡淡溫柔的笑意,“你現在看起來很幸福。”
“看來他對你很好。”
“也好,幸福就好。”
他那溫和的語氣讓我的理智霎間崩塌,我沒能忍住自已的情緒,朝他就是一頓反斥:“別假惺惺了!”
為什麽要用這種溫柔的臉孔和我說話,說什麽你幸福就好這麽虛偽的話。說這些話,肯定也是為了氣氛放緩後再拿出真實目的吧?一定是這樣的吧!
“你到底有什麽目的,直接說不行嗎?擺出這麽虛偽的臉孔,你不嫌累嗎?”我失笑地看著他,“也許你坦率一點,咱們還有得談。”
“但如果你還是要繼續這麽虛偽,那麽我想我們沒什麽可談了的。我來這裏,不是來看你演戲的!”
把話擱下後,我覺得有一種痛快的感覺。對,就是這樣。暴露你的真實臉孔吧,露出你那被揭穿的難堪吧!
可是當我看到袁雄國那沉默的模樣,甚至有些許失落的樣子時。
我感覺心跟被紮針似的,紮了一針,又一針。
他沒有生氣,也沒有冷下麵。他還是保持剛剛的神色,在溫和之餘夾帶一絲無奈的苦笑。“都聽過狼來了的故事,但沒想到有一天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我告訴自已,袁雄國還是在演戲,不要聽,不要信。
就算真的是他心裏話,那也是他活該,那也是他罪有應得。這一切,不都是他親手造出來的嗎?我希望自已不要忘了我為什麽那麽討厭他、反感他,為什麽對他那麽失望、那麽心寒。不要時遷過境,就忘記當初的點點滴滴,當初的感受。不要好了傷疤忘了疼,繼續在同一個坑裏摔倒。
“山丘,聽過嗎?”袁雄國忽然問,也不管我會不會回答,他說:“我聽了五年,可是到今天,我才把它真正地聽懂了。”
那首歌,聽過。一度紅過大街小巷,時常可以聽到同學嘴裏輕哼著以及咖啡廳等地方播放。
可是一時間,又忘了歌詞。
“你到底想說什麽,麻煩你簡短說明。我還很忙,這一次之後,我不會再來,也請你不要再打擾歲叔。”我蹙著眉催促道。
袁雄國卻輕搖頭,“我本沒什麽想說的,就是想見見你。今天你能來這裏我就很高興了,你若忙,那就去忙吧。”
他的話讓我如鯁在喉,一霎間堵得我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噎得我嗓子生疼。
為什麽,到這個地步還是不能讓他暴露真實的麵孔嗎?
為什麽,這個時候裝好人裝情深——裝一位好父親?
袁雄國的雲淡風輕讓我怔住在原地,我愣愣地看著他,再度回過神後,我想也沒想轉身就走了。
你不是裝理解嗎,你不是嘴巴上讓我走嗎。
那我就遂了你的願,走吧。
是你自已要錯過談判機會的。
我毫不猶豫地打開了門邁開腳步就離開了這裏,我大力地將門摔上,像是在發泄情緒,又像是在與某人置氣。
當我離開了病房時,我看到了鄭子肖和袁霖站在一邊上,但兩個人是各站一邊。
袁霖看到我出來了,並未問我任何問題。隻是轉過頭來看我一眼,隨後就轉身開門進去了。袁霖越過我身邊的時候,他丟下了一句:“謝謝你能來。”
那霎間,我心中五味雜陳。我很想回過頭諷刺他,說:喲,這是鐵樹開花麽?還是鱷魚掉眼淚?
我想這麽諷刺的,可事實上是我一動不動地僵在那,久久沒能反應過來。
再反應過來時,是我伸手拉住了鄭子肖的衣袖,“我們走吧。”
鄭子肖沒有多問一句,反手握緊了我的手,想與我一同離開。
但就在這個時候,羅忠歲出現並叫住了我,“小姐。”
轉頭看見是羅忠歲,我還是努力地調整了一下情緒。我勉強地扯起笑容,“歲叔。”
羅忠歲看見我的笑容時,他臉色閃現愛憐與疼惜。“小姐……有些話,我想和你聊聊。有時間嗎?”
其實看著羅忠歲這個樣子,以及他會守在袁雄國一旁上,我心裏有個數了。雖然袁雄國屢次來找我,但如果羅忠歲真的是痛恨他到極點,不用我來拒絕,他就直接給袁雄國吃閉門羹。
但我很清楚,羅忠歲對袁雄國的討厭是真的,排斥也是真的。但到底是什麽讓他在這個時候選擇站在了袁雄國那一邊給他說話,我覺得我可以好好地了解一下的。
我輕輕點了頭,“當然有。”
羅忠歲臉色閃現欲言又止,好一會後他垂下頭,好像有什麽事情讓他羞愧得抬不起頭來。然後我隻聽見他用苦澀的聲音說:“那,我們借一步說話吧。”
羅忠歲是想和我單獨聊聊,所以在我跟著羅忠歲離開之前,我讓鄭子肖先在原地等我。
而羅忠歲的和我聊聊,也很簡單,就是兩個人去了個安靜點的地方。在醫院裏算得上安靜的地方,自然也就後花園了。雖然偶有散心的病人,但相對比醫院裏麵,真的安靜太多。
而在我踏出了醫院的那一刻,我的腦海忽然浮起了山丘那一首歌的歌詞。雖然是零零碎碎的,可我還是把最後的一些歌詞給拚湊了起來。
我不知道袁雄國口中的“我聽了五年,直到今天,我才把它真正地聽懂了”,是不是就是著最後一段。
【還未如願見著不朽,就把自已先搞丟。
越過山丘,才發現無人等候。
喋喋不休,再也喚不回了溫柔。
為何不記得上一次是誰給的擁抱,在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