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自私
“在你們眼裏，難道不就是覺得我高攀了你們柳家麽？”袁雄國勾唇冷笑，像是自嘲又像是諷刺。“可是早在我認識可人之前，我連她真實名字是什麽、家庭背景是什麽都不知道。”
柳可人，我母親的名字。第一次是從外公裏聽到，第二次是從袁雄國這裏。
“在知道之後我深知自已高攀不起，但還是因為種種原因選擇繼續在一起了。你們說我是貪圖柳家錢財，想借靠可人來攀上柳家的高度。我處境雖然是不濟，但也不是一個沒骨氣的人。當初我是因為可人這個人，而不是因為你們柳家才忍聲吞氣。”袁雄國繼續說道：“也正因為你們柳家人從不拿正眼看我，所以我才會暗自下決心要將手裏的一切做大了超過你們柳家，直到你們再也無法看不起我。”
羅忠歲視線複雜地看著袁雄國，“柳家從來沒有看不起你，隻不過是你自尊心太強，將這一切事情弄得太複……”
“沒有看不起我？嗬嗬，你敢說你們柳家沒有起過覺得我是借著可人利用可人麽，你敢說你們柳家沒有懷疑過我當初接近可人就是衝著你們柳家來的麽。”袁雄國回以羅忠歲一個眼神，這回羅忠歲閉上了嘴巴，也算是默認了袁雄國這番問話。
柳家以前確實有這麽懷疑過。
但算不算看不起他，誰又說得清楚。
“你們總說是我推卸責任，說是我將這一切逼成現在的地步。那你們柳家呢？難道你們柳家就很幹淨，你們柳家就沒有逼過我？我不說我，就是拿你來說，你被你的嶽父看不起輕蔑著，難道你就不想做點什麽來證明自已？”袁雄國冷笑著說，“我事業做得不好，就說我碌碌無為配不上可人。我做得好了，又說我不顧家庭對不住可人。那你來告訴我，怎麽才能把事業辦好的同時又顧及家庭？”
羅忠歲像是被袁雄國的話噎住了一般，站在那久久說不出話來。
在這一刻，我才發現，每個人的角度不同，看待的事情得出的結論也不同。
“你，愛我媽媽麽？”在我聽完了袁雄國說的話後，我才開口問。
袁雄國說，他是因為我母親才選擇忍聲吞氣。
那是很愛，才會做到這地步吧。可是為什麽，既然那麽愛，為什麽對我這麽冷漠。
既然那麽愛，為什麽在媽媽去世之後，他還能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工作。如果真的深受打擊，換作常人會從此一蹶不振吧，就像是外公一樣，身子落下了病根。而袁雄國呢？相比外公而言，真的健康得不得了。
“愛，但有什麽用。人都不在了，還有什麽用。”袁雄國啟唇說。
真的，好冷漠。
一絲動容也沒有，一絲愧疚都沒有。愛？
他真的明白，什麽叫愛嗎？
“你愛我媽媽的話，為什麽，這麽多年來你一直都沒有找過我。”愛屋及烏這種事情，不管放在哪裏都一樣啊。就像是外公一樣，因為外公很愛我的母親，所以在這麽多年裏他一直都在打探我的消息。
而身為我父親的袁雄國，卻沒有找我。不會覺得很可笑嗎？偏偏這樣的人，卻口口聲聲說著為了我媽媽，說愛我媽媽。
袁雄國定睛看了我好一會，最後他一攤手說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和你說好話，人都是自私的。我不想看到你，是因為害怕我會想起她。你媽媽的去世，確實我有很大的責任，所以在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努力地去彌補……”
“你一直在努力去彌補，卻沒有想過要彌補我，是嗎。”我失笑問。
袁雄國抿了抿唇，“我說了，看到你是害怕想起她。好一些年我都活在愧疚之中，我不想餘生又陷入愧疚，就像老先生那樣，我不想。”
我看著袁雄國，眼眸閃現失望與淡漠，“但你再次見到我的時候，卻很淡定。”
沒有錯愕，也沒有震驚，更不存在愧疚。
如果袁雄國心裏真的有我媽媽，他又怎麽可能做得如此淡定的反應。
“那是因為我提前知道了你，見你之前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你明白的，像我這樣的人不喜歡一驚一乍，我……”
袁雄國還想說下去，但我已經不想聽了。我搖著頭，看著他的視線是失望也是淡漠，“不，你不愛，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媽媽。”
“你愛的，從來隻有你一個人。”
“你說你是為了我媽媽才會選擇忍聲吞氣留在柳家，可是你真的隻為了我媽媽，你大可以眼裏隻有我媽媽，對於柳家的一切你可以視而不見。你不僅為了我媽媽，你眼裏不僅隻有她，還有柳家。如果你真的得罪了柳家，你會一丁點東西都撈不到，你會一絲好處都摸不著。不是嗎？”
“你說人都是自私的，這句話沒錯。”
“可是你知道嗎。”
“在你愛的人麵前，人是無私的。因為你沒試過，所以你不知道。”
“而我媽媽，在你麵前，就是最無私的一麵。”
我說了很長很長一番話，袁雄國從起初難看的臉色到呆滯，久久沒反應過來。也像是醜陋的傷疤被揭開一般令人難堪，令人無地自容。
他應該是想反駁的，卻不知從何反駁起。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剛剛的一番話讓他想起了一些什麽，神色變得呆滯了起來。
在我說完後，羅忠歲也緊接著開口了：“你說柳家看不起你，可是換作是別人都會看不好你。未婚先育這種事情放在名門裏，你可知道當時對柳小姐造成了多大的影響？背後有多少人在八卦風涼話，這些事情若不是老先生給壓了下來，你和小姐的生活早就攪渾成一團。老先生從來沒有看不起你出身貧困，也沒有看不起你所謂地高攀柳家。”
羅忠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老先生看不起的，僅僅是你所作所為。”
“總是一幅深愛柳小姐的模樣。”
“卻總做著傷害柳小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