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醉話
要別人喝醉了要麽撒酒瘋要麽就嘟嘟囔囔的，他喝醉了就很安靜地坐在那，對於這種人讓你過去，好像沒那麽容易拒絕。
我回頭瞥他一眼，發現他正伸手搖晃晃地拿著酒瓶給自個兒倒酒。但是雖然是在倒酒，眼睛卻是盯著我的，好像非常不滿我磨磨蹭蹭沒有過去。
酒都溢出來了還不知道。
“哎。”我忍不住出聲示意他看一下酒杯，也許是我這麽示意一下，他才緩緩地轉過頭看向手裏的酒杯。
他盯著桌子上灑出來的酒水好一會，就搖搖晃晃地想伸手拿紙巾。
應該是一種慣性思維，看到桌子髒了，就想拿紙巾擦幹淨。我看他那慢吞吞的姿勢，我歎口氣先一步說：“我來吧，你坐好。”
他一開始不聽的，但是試著拿了幾次紙巾但手都沒夠著也就放棄了。站都不站起來，怎麽拿啊！紙巾雖然隻是放在茶幾中間，但是他坐在沙發這一頭離得有些遠，而且隻是一直伸手，連身子都不往前伸一下。
我拿到紙巾後就擦了一下桌子髒了的地方，在我擦桌子的時候感覺邵君一直在盯著我，我抬頭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看我的時候， 邵君卻又幽幽地別開臉了。
看邵君喝到有點飄了，我也就拿塊紙巾擦了擦地板就地坐了下來，就坐邵君對麵。雖然邵君旁邊沙發有空位，但我怕一會他喝high了就糟糕了。
邵君給我倒了杯酒，我拿起來小咀一口，辛辣的滋味立馬傳遍舌蕾。雖然我酒量不錯，但也有好些時間沒喝了，一下子喝這麽高度的酒，還是覺得有些受不住。難怪邵君現在醉得有種失去意識的感覺，原來是度數這麽高的酒。
“你幹嘛了？”我輕放下酒杯，眼看邵君又要喝，我就出聲阻止道。
而且他這些酒我記得是放酒櫥上的，看著不像是臨時決定賣醉的。別是喝著喝著喝高了吧？這樣就誇張得有些離譜啊喂。
邵君像沒聽見似地繼續喝，一口緊接一口地喝著，眼睛有些失去對焦地盯著酒杯。
看著邵君這幅樣子，竟有些落魄的味道。
我很清楚現在明明是一股安靜、不適宜說話的氣氛。我想我該靜靜陪著他喝酒就對了，但看著他這幅樣子，我有點無奈地笑。我笑的是不知道第二天邵君想起這晚的事情時會不會麵露不自在，覺得自已失態的模樣被我看見了之類的。
然而我這麽一抹笑被邵君瞧見了，他的視線定格在我身上好一會問：“笑什麽？”
我想說沒什麽的，可是邵君的眼神太滲人了，想到他現在醉了，要是敷衍他的話沒準還讓他不高興。我也就想了個合理的回答應道：“覺得我們現在很像煩惱谘詢大會，有點想笑。”
本來還以為我這回答會讓邵君嗤之以鼻的，結果他沉默了好半響，擠出了一個字：“問。”
他說的是“問”，而不是“說”。
這意味著什麽？
如果是“說”，那就是讓我說我自已的煩惱。
可如果是“問”，那就是讓我問他自已的煩惱啊！
我啞語了好長一段時間，邵君怎麽不按照劇情走路的啊？我啞語了太久，邵君好像有些不耐煩地蹙了蹙眉，冷硬地再擠一個字：“問！”
可能是因為喝醉了吧，雖然比平時隨意，也更比平時沒能控製好他自已的情緒。他現在是什麽心情，表麵上也毫不掩飾地表現出來了。
“呃……”我愣了一會，但還是順著他的意思問了：“你有什麽煩惱嗎？”
我問出來還是有點忐忑的，因為還是不夠確定他是不是讓我問的意思。那萬一是我會錯意了，豈不是尷尬大發了？
等我問了之後，邵君一下子又像悶葫蘆似的，一聲不吭。他拇指輕輕摩擦著酒杯，讓我看不出他是什麽意思。不過看他這反應，我應該是沒有會錯意了，他確實是讓我問他的煩惱。
我感覺他在想他自已的事情，所以我就給他時間自已醞釀醞釀。
可是他想著想著吧，又抬頭看我。
那眼神好像在說：你猜。
我：“……”
我們就這麽對視了數秒，還是我在他欲要麵露不耐之色時先開了口：“是工作的事情嗎？”
咱們邵君老大哥讓你猜了，你能不猜嗎？醉者為大，順著他脾氣走吧。不然他現在沒意識的，真把他惹惱了吃虧的是我啊。
邵君搖搖頭，那眼神好像在說：繼續猜。
我想了下，繼續試探性開口：“生活上的？”
邵君又搖頭，這回看我的眼神夾帶了不滿，好像覺得我連著猜兩回都沒猜對，真蠢。
前者都沒答對，最後剩下的無非就是情感上的問題了。可是這個我真不想問啊，萬一邵君真順溜著什麽都給說出來了，第二天他豈不是要瞪死我了。
可是……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被邵君此時虎視眈眈地盯著，我怕今晚都要熬不過了，還念著明天的事情。
“那，是情感上的問題麽？”我屏住呼吸問了這麽一個關鍵的問題。
這回邵君沒搖頭了，但是拇指摩擦酒杯的力度加大。我都看到他關節在泛白，我不由得替他手中的酒杯捏把汗，真把他把酒杯給捏碎了。
但好在酒杯質量很好，邵君沒能捏碎。
“同事？親人？……在意的人？”我再試探性地問他。
我說同事、親人的時候，邵君像沒聽見似的摩擦酒杯。可是當我說‘在意的人’時，邵君抬起頭來了。他那眼神變得更黯淡，宛如被我戳中了心事一般傷神。
還真的被說中了啊……
我輕歎一口氣，雖然人人都有好奇之心，但是我一點都不想‘趁人之危’。如果現在的邵君是清醒著的，我敢斷定他連半個沾邊的話題都不會跟我聊。
由於氣氛實在是太沉重了，我就用輕快一點的語調說：“什麽啊，沒想到邵大帥哥還有喜歡的人，真是沒看出來啊。”
之後我想灌一波雞湯給他，例如說什麽你不要這麽傷心啊，要是讓那個人知道了也一定會傷心的。讓他不要想太多啊，早點休息啊，然後半推半哄地把他送回房。我的小算盤敲得正響，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邵君開了口：
“喜歡。比喜歡……還要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