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是嗎
我回到公司的時候是下午五點多,而鄭子肖在S市坐飛機回來之前給我打了電話,他語氣和往常無異,甚至帶上些喜悅。“我這邊的事情弄好了,你那邊呢?”
聽他的口氣,像是在等我好消息一般。
我心裏毫無波瀾,我說:“失敗了。”
他那邊沒了聲音,好像被我所說的話驚訝到了一般。我聽見他用不可思議的語氣問我:“怎麽回事?”
我聽了覺得心裏揪緊了一分,我說:“不知道。”
他又沉默了片刻,他說:“我很快就回去,等我。”
我說:“好。”
掛了通話後,我把手機放下丟桌麵上,轉了下椅子看窗外。
在辦公桌的背麵是巨大的落地窗,每到夕陽下山的時候餘光灑在這裏都很好看。我很喜歡在這個時間段裏抽個空出來看一下日落,放鬆一下緊繃的工作態度。
每每心情不好亦或沉重的時候,在這裏看個十來分鍾就會有所放鬆。可是直到我看到夕陽下山為止,我都覺得心情和回到這裏的時候毫無差異。
我就這麽看著窗外發呆,看著太陽下了山,月亮又升起。
那柔和的白光替代了日光,心情跟一潭死水一般,被它照耀著也毫無波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見了開門聲,也聽見了鄭子肖那熟悉的聲音,他試探性地問:“你在裏麵麽?”
我緩緩地轉過了椅子看向他那邊,由於房間內太暗,我看不見他。但身處在窗邊的我有月光灑在身上,所以他看得見我。
他看見我後就問:“怎麽不開燈?”話剛落,他就摁開了燈。
在燈亮了的時候我閉上眼睛,我說:“關了吧,刺眼。”
確實刺眼,畢竟我在這麽暗的環境裏呆了這麽久。現在開了燈,難免會覺得不舒服。
鄭子肖聞言,便伸手關了燈。憑著窗外的月光映射進來,他慢慢地走到我身邊。伸手輕撫一下我的頭發,“不高興?”
我沒有吭聲,靜靜地等著他的下話。
他說:“好端端的怎麽會失敗,查過了嗎?”
我應道:“查了。”
我注意著他的眼神變化,真如我想象一般,他的瞳孔收縮了一圈。人隻有緊張亦或者是注意力集中的時候,瞳孔才會收縮。
我說:“不過還沒查出來。”
我看著他那情緒稍微鬆懈了點。
他點頭應道:“查了就好,很快就會查出來的。所以現在再悶悶不樂也沒意思,來,放鬆一下心情……”
他說著想伸手拉我起來。
我伸手拍開了他想要碰觸我的手,麵對他意外的視線,我覺得心情很複雜。我本來想慢慢來的,一點一點地試探的。
可是我發現忍不住了,內心深處像發了瘋似的想求得他一句話。
“鄭子肖,是不是你?”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問著。
這麽多年來,我叫過他鄭子肖這麽多遍,卻也是唯獨這麽一遍,充滿了悲痛與惶恐。
悲痛著那些證據與所有人的控告,惶恐著他會說出我不願意聽到的話。
他看著我的模樣頓了會,他第一反應不是辯解,而是露出心痛的樣子。他微蹙眉毛問我:“怎麽了?”
他邊說邊伸手想擁我入懷。
我給推開了。
正因為他這個樣子,你讓我怎麽去相信他會背叛我?怎麽相信?
我緊緊地盯著他,我說:“錄音的事情,是不是你幹的?”
他那被我推開而停在半空中的手緩緩地收了下來,他看著我,問:“你在哪兒聽的話?”
“是不是?”我又問。
他歎一口氣,別開了臉說:“不是。”
“鄭子肖!”我怒斥一聲,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逼迫他看著我,“你看著我說,是不是!你不要騙我!”
他怔怔地看著我,卻遲遲沒有再開口說不是。
我能聽得見我心聲在咆哮,在喊著他:說不是啊,快說不是啊,說不是,我就會信你了啊。
他沒有吭聲,宛如默認。
我感覺心頭被紮了深深的一針,那一針是林墨白袁霖他們所說的話遠遠達不到的。
“陳姨的事情,是不是你告訴莫雨晴的?”我又問。
他還是沒有吭聲。
我繼續問:“你是在公司成立之前,就聯係袁霖了,是嗎?”
他沉默地讓我覺得可怕。
“你可以說話嗎?”我問。
他抿了抿唇,仿佛沉默有半個世紀之餘,他問:“你還知道了些什麽?”
他不是說是,也不是說不是。
而是問我還知道些什麽?
意思是指,我不知道的還有很多嗎?
我一點一點地鬆開了那握著他肩膀的手,我振作似地看著他,我問:“你是不是和袁霖合作?你就回答我這個就行,是不是?”
“……是。”他遲疑了會,但還是回答了。
我終於等來了他的回答,卻讓我覺得難受至極。非常,非常地難受。
我再度用力抹了下眼睛,嗯我沒哭,我隻是眼睛……誒?怎麽手背會有濕潤的感覺?低頭一看,原來不止手背濕了,就連眼淚滴答在衣襟上我也渾然不知。
我低著頭,感覺已經沒有任何勇氣看他現在是什麽表情了。
好奇怪啊,明明做了虧心事的人是他,為什麽反而是我不敢看他了?
“為什麽?難道你不知道這件事情對我的重要性嗎?”我低著頭看著我的鞋子,發現我跟他的鞋子很像,仔細想想,這鞋子還是前段時間他在S市那帶來的,說是限量款情侶鞋。
現在看著,異常諷刺。
我沒有等到他的話,卻等來了他的擁抱。他緊緊地抱著我,他附在我耳邊低聲地說:“我沒有選擇。”
沒有選擇?
他又是有何苦衷?
我抬起頭,我笑著說:“鄭子肖,誰逼著你去選擇了?”
難道讓他選擇陪在我們身邊,是那麽困難的事情嗎?他不想陪,他大可以一句忙一聲沒空回S市,我們也不會纏著他的啊。可是他轉身踩著我們到袁霖那邊去,又是什麽意思?
他認真地看著我,他說:“我自已。”
我笑得更厲害了,這個答案是在逗我嗎?
我伸手推開他,但這次如何推也推不開。我急了,也惱了,“鄭子肖你放開我!這樣子,真的讓我覺得好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