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出事了
在吃粥的期間，我在想，如果離開了這裏，那我以後是不是也沒法看望陳友梅了？鄭子肖會從陳友梅那裏找到我下落的吧？那我父親的事情，是不是也不能找了？
其實也不能這麽說。等個十年八年，估計就沒事了。十年以後他有他自已的家庭孩子了，就不會找我了。
吃完了粥後，姚小莉有點事先離開一會。劉一欣有來看過我，但是坐了一會兒我說我要休息了，讓她先回去。
待病房裏沒有人之後，我開始想我需要準備些什麽。錢的話隻剩下千來塊，如果要走的話得去一趟公司，把重要的文件例如學曆證書帶走。是晚上九點的飛機，現在我還有十四個小時準備。
我翻身起來換了身衣服離開了醫院，打車到了公司。碰巧是周末，留在公司的人不是很多，我見到的人也沒幾個。回到辦公室裏收拾了一下我要拿走的東西，其實也就一些資料文件。
順勢坐在桌子麵前把一些工作給交代好，哪些文件需要注意的，哪些合同還需要再修改的都一一批注好。
畢竟我走了之後，公司還是需要另一個人來接手的，所以把重要的事情給弄好的話，那麽下個人接著就不那麽棘手了。
批注修改了一通，發現已經過去快九個小時了。
伸了個懶腰，腦子有些酸脹。該去了吧，去機場裏候著吧。等到點了，我就上飛機。
打了車去機場，在路上我看著流動的車輛與人群，有些恍惚。這麽一別，怕是一輩子。莫名地，覺得有些遺憾。至少，見一麵再走吧？
真的不願意把最後的記憶停留在渾身是血的他身上。如果可以，我希望最後一眼看到的他是笑眯眯的。當然，這麽奢望的願望是不可能的了。
再見了，鄭子肖。再見了，小莉。再見了，這座城市。
眼看要到機場了，姚小莉的電話卻打了過來。我看著許久，索性裝沒看見，不接。
我本來想著是她發現我不醫院裏了，然後打電話來找我。可是沒過多久，電話雖然沒了響，可是她卻發來了一條短信：【你在哪裏？鄭子肖醒了。】
看到這條信息時，我怔住了。醒了嗎？醒了就好，就好……
莫名地心下鬆了一口氣，去機場的念頭更堅定了。他媽媽說得對，我們繼續這樣糾纏著下去也是沒意義的，既然要斷，那就該斷得幹淨些。且不說過程如何，如果再發生這麽一件事情，別說是他媽媽，我自已都沒法原諒自已。
嗯，就這樣，斷吧。
斷幹淨些。
念頭愈發堅定的時候，姚小莉又來了一條短信，一下子擊破了我所有的念頭。
【你快回來，鄭子肖出事了】
我剛剛那麽堅定的念頭，一下子就崩塌掉了。甚至是有些失聲朝司機吩咐著：“掉頭，去S中心醫院！”
出事了？出什麽事了？在掉頭的同時，我給姚小莉撥了電話回去，追問她鄭子肖的情況。
而姚小莉則是表示不清楚，“反正現在好多醫生圍在病房裏，我擠不進去，他媽媽現在情緒好激動好糟糕，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先問問一個醫生……”
然後電話那頭就是很吵雜的聲音，我心急如焚地坐在車椅上，等待著姚小莉的回答。
可是五分鍾過去，十分鍾過去，都沒有姚小莉的聲音。在通話時間16:36分的時候，那邊的電話直接就掛掉了。
而我感覺心一下子掉進了冰窟裏，冷得四肢冰凍。再撥打姚小莉的電話，一直沒人接聽。
當我回到醫院的時候，姚小莉的電話也打了過來。“你到了嗎？”
我說，“到了。”
那邊的姚小莉沉默片刻，“那你現在快過來吧。”
“嗯。”
捏緊了手機，我大步走向電梯，一路直奔鄭子肖的重症監護病房裏。還沒走到，我遠遠就看到很多人圍在門口裏，多是醫生護士，還有一些衣著漂亮奢華的人，像是鄭家的親戚們。
這時候姚小莉走了過來接我，她拉著我的手，神色有些嚴肅，“我要和你說個事，做好心理準備。”
我聽著這話說不出話來，讓我怎麽做？如果是鄭子肖真的出了什麽事，我做再多的心理準備，又有什麽意思？我張了張嘴，欲言又止著。但最後，我還是問出一句話：“他怎麽了？”
“你先別著急，鄭子肖現在身體沒事情，但是……”姚小莉說到這又頓了一會，我屏住了呼吸看著他，等待下話。
姚小莉複雜地看看我，然後說：“但是他失憶了。”
失憶？
這種偶像劇裏才會出現的橋段，原來真的會發生在現實生活中嗎？我呆愣地看著她，沒說話。姚小莉繼續說道：“醫生解釋說，是他當時腦中高度恐懼著，腦細胞都亢奮到一定程度之下受到了猛烈撞擊，一下子對大腦造成極大傷害，所以就會出現失憶這種情況。”
“那，還能好麽？他都忘記了什麽？”我又問。
姚小莉說：“目前是忘記我們所有人了，但是他生活上好像沒問題，表達也比較清晰，就是不記得我們了。醫生說這種情況也比較難判斷什麽時候才會好，讓我們多和鄭子肖交流溝通的話，也許有助於恢複記憶。”
忘記所有人了嗎？
不知怎的，我覺得，鄭子肖雖然活著，但是對我來說，卻等於死了一樣。因為不記得了啊，那個和我共同擁有美好回憶的人已經不記得了，和死了有什麽區別？
來年他日再重提，不是隻有我一個人才知道嗎？
失憶啊。失憶了也好，這樣，就了無牽掛了。心莫名抽痛得難以呼吸，但還是撐著說：“我想見見他。”
至少在走之前，再看他一眼。哪怕他已經不認得我了，看一眼我就走。
也許還能看到他對別人笑的模樣。
姚小莉卻拉著我，神色吞吞吐吐著，“他媽媽現在情緒很激動，還是等一會先吧。等他媽媽……”
“沒關係。”我說著，就掙脫開姚小莉的手，走進了重症監護病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