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腦震蕩
當我回過頭去的時候,已經有一輛貨車撞了過來。
那瞬間我嚇愣了,腦子一下子轉不過來。而鄭子肖忽然撲在我身上,一把手把方向盤給打拐。
我們的車子一下子急速拐彎,嗖地一下和貨車擦肩碰了一下,貨車直接撞在了牆上,還撞踏了一麵牆。
而我們因為急速拐彎,撞在了電線杆上,電線杆下部被我們撞彎了,電線杆也直接倒了下來。
安全氣囊彈了出來,我猛地被衝撞著,腦袋一下子暈嗡嗡的,看什麽都重影了起來。
身上很緊,除了被安全氣囊擠著之外,我還被鄭子肖緊緊擁在懷裏。
“鄭……鄭子肖……”我低聲呼喚著,卻遲遲得不到他的回應。
隨著氣囊逐漸地癟下來後,我以為會沒那麽緊了,卻發現,身上緊的感覺,來源於鄭子肖。
即使人已經昏厥了,手還是很用力地抱著我,好像那是即使是死也不會撒手的力氣。
我以為鄭子肖和我是一樣的,隻是他被衝撞的力度更大,直接昏過去了。我腦子暈乎乎的,但還是死撐著去拿手機打急救車,一邊摁著號碼,手一邊在抖。
我才發現,原來120這三個字竟然要摁那麽久。期間等接聽的時候,我手機差點拿不穩要摔下來。
接聽了之後我顫抖著聲音報出這裏的位置,“這裏是行唐路,C市的交界口,這裏有……”
準備說兩名傷患的時候,我發現鄭子肖的腰部流了大量血。
我才意識到,雖然我們的座位都有安全氣囊,但是兩座之間是沒有氣囊的,撞車的時候玻璃碎直接紮在他的背部上。
“你們快點來……快點……”
我忽然就說不出話來了,一瞬間我腦子閃現很多東西,想到了鄭子肖流血過多,想到了鄭子肖會留下病根,想到了鄭子肖甚至會失血致死。
也想到了陳友梅和我說的話,當年我媽出車禍的時候緊緊抱著我,後來失血過多死的。
一時間,我覺得要崩潰了。
如果不是我開車分神,如果不是我說那個坑淺,如果不是我說要找我爸,如果不是我和他說了這些事情……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鄭子肖,鄭子肖……”我胡亂地喊著他的名字,我才發現,原來當有一天他不再應我的時候,會是如此地可怕。
隨著腦子越來越暈乎,重影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在我聽到遠方響起的急救車聲音時,我才發現,原來這道聲音是如此地令人安寧。
再後來,我就沒了意識,直到我在醫院上醒來。
腦子得厲害,很難受。我聽到身邊有姚小莉的聲音,有喻少楓的聲音,有劉一欣的聲音……
我側過頭,看到了一臉憔悴的喻少楓,滿臉苦惱的姚小莉,以及正在切水果的劉一欣。
當他們看到我醒來的時候,愣了一會,隨後大驚,姚小莉和劉一欣立馬起身去叫醫生。而喻少楓則是繼續追問我的身體情況,“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覺得哪兒痛?”
我看著他,輕輕搖頭。
除了腦袋有一種睡到天昏地暗的感覺,感覺身子沒什麽事情。
喻少楓看到我搖頭,便如釋負重地鬆了口氣,但是緊皺著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開。
醫生匆匆趕來後給我做了一係列的檢查,確定情況之後就說:“身體沒大礙,但是要注意養好身體,情緒一定不要激動,不然會影響腦部。”
以後醫生又和劉一欣叮囑了一係列的事情後才離開。劉一欣鬆了口氣,倒了杯水遞給我,我準備伸手去接,才發現手酸痛得要斷了的感覺。
不僅僅是手,我翻了翻身子,也發現周身酸痛無力,痛得我翻不過身來。
他們見狀就拿根吸管給我,讓我吸著喝。
喝了幾口水後,我閉了閉眼睛,直到腦袋沒那麽酸脹之後,我才睜眼說:“阿姨,少楓,你們能不能離開一下,我和小莉說說話。”
喻少楓和劉一欣對視一眼,明顯是不願意的,可能是知道我會問什麽。但我這麽提出要求,他們又找不到拒絕的理由,無奈之下隻能離開。
姚小莉抿抿唇看我,目睹著劉一欣他們離開後,就和我說:“你先休養身體吧,之後的事情再說。”
“你告訴我吧,沒關係。”早就預料到姚小莉不那麽輕易鬆口,“胡思亂想隻會讓人很煎熬不是麽?什麽消息我都承受得住,你說吧。”
不知怎的,我感覺心下空空的,很難受,卻有種無波瀾的感覺,以至於我麵無表情。
姚小莉蹙了蹙眉,猶豫了一會還是說:“沒你想的那麽嚴重,但是他現在還是昏迷中。”
還是昏迷中?
“我睡多少天了?”我問她。
“兩天多了,醫生說你輕度腦震蕩。”姚小莉解釋著。
輕度腦震蕩嗎?那鄭子肖呢?被他護著的我都輕度腦震蕩了,那他呢?我緊緊地盯著姚小莉,姚小莉愣了片刻,然後別開臉,好像在考慮要不要告訴我。
“鄭子肖他……”姚小莉忽然吭聲,“醫生說是重度腦震蕩,失血過多,身子情況很嚴重,現在在重證監護病房裏。”
我聽了不由得揣緊了手,心一下子懸了起來,我感受到心的深處在顫抖。
“但是你放心吧,就整體而言,他還是安全的。他這種又不是絕症,有那麽多高科技醫術,不會治不好的。”姚小莉見我這失魂落魄的模樣,又忍不住出聲安慰著我,“所以,你別擔心太多了。”
治得好,哪又怎麽樣?
踩了別人的腳,即使別人安然無恙的,不也是要道歉嗎?又何況是如今我讓鄭子肖進到重症監護病房裏呢?
“音娃,你別想太多了,聽著,你現在要好好養身子。我把這些事情告訴你,不是為了刺激你的情緒,好嗎?你擔心鄭子肖,我也擔心。可是我也一樣擔心你啊,拜托你們倆不要這麽折騰我好不好?”姚小莉懊惱地和我說著。
我被她喝住了,許久沒回神過來。當再回神的時候,我能說的隻有“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