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乞丐
我抿抿唇,看了他一眼後,我又翻身回去睡覺了。他不說話,我也不說話,但是心髒就是這麽上下快速跳動著,我覺得很憋氣,有說不出的窩火。
尤其是剛剛那麽嗬斥了鄭子肖後,我覺得更像重重地打了我一巴掌。
其實我又何嚐不是這樣呢?在背後默默忍受那一切的時候,我又何嚐不是希望鄭子肖能察覺一些什麽,能早點了解我的真實感受。說鄭子肖過分,我自已又何嚐不是自私?
我們兩人,又何嚐不是半斤八兩?
一夜的安靜,一夜的不眠。
約莫在淩晨五點的時候,我才開始打盹。約莫在八點的時候,鄭子肖讓我起來趕路了。他像個沒事人似的,也許受了他些許影響,昨晚的事情逐漸在我心頭上揮散去。我們很默契地配合著彼此,誰都不提昨晚的事情。
而今早的時候司機身體不舒服,沒法繼續開車了,鄭子肖就親自開。雨雖然相比昨晚而言沒那麽大了,但還是不好趕路。我想等雨停了再去,但鄭子肖擔心錯過時間,堅持要現在趕路,說小心開車就好。
一段泥路因為下雨而變得泥濘,開的時候車子一上一下地晃來晃去,可以得知這段路有多難走。
我透著車窗外看了下雨勢,又看看地上的泥路,前麵還有一個不知深淺的水坑。
“那個水坑怎麽辦?”開泥路最怕就是水坑,因為不知道裏麵深淺,萬一是個深一些的坑,車輪容易卡著很難開過去。
鄭子肖抬頭看看,然後說:“我去看看。”
我聽了便開了傘遞給他,他本來不想接的,還是我硬塞給他的。他撐著傘到水坑那伸手試深淺,我在車內張望好久,他還蹲在那思考著。我想知道情況,就直接下車冒著雨跑到他身邊去,“怎麽樣,能過嗎?”
“前麵估計有人碾過這裏,這個坑深了些,不好走。”鄭子肖半蹲在地上低聲說。
我聽了也伸手去試探一下深度,確實是深了些。我手摸索著,發現不遠處有些淺一點的坑,“這兒好像沒那麽深。”
鄭子肖聽了也伸手過來探探,探完後我問他怎麽樣。
他說:“可以試一試。”
聽到他說可以試一試,我以為是沒問題,就跟著他上車了。卻忘了,他口中的‘可以試一試’,另一層意思是:雖然有風險,但還是可以試一下。
於是車子就這麽卡著在水坑了。
鄭子肖踩了幾次油門,都是差點就能上去的,但由於那些水打濕了的泥太滑了,起不去。
鄭子肖轉頭和我說,“你開踩油門,我去車後麵推。”
未等我反應過來,他就開門冒著雨到了車後麵準備就緒著。看到他在外麵淋雨還推車的樣子,我心裏不是滋味。他朝我做了OK的手勢,示意我踩油門。為了早點結束,我就配合他,在我踩油門的時候,他在車後麵用力地推車。
嚐試了三次,最後一次總算成功了。
車離開那個坑的時候,我心裏鬆了口氣。
可是當鄭子肖回來的時候,我的心又提了起來,他腰部以下的衣服都是泥濘,髒兮兮的。
估計是剛剛踩油門的時候,車輪會碾射那些泥濘。在剛剛嚐試的三次裏,也沒見鄭子肖抱怨半句話,隻是一次又一次地讓我繼續踩油門。
鄭子肖算不上什麽有潔癖的人, 但是像他這樣身份的人,又有幾個忍受得了自已一身泥濘?就是換作平時,鄭子肖身上被人弄得一點髒都不高興,又何況是他現在一褲子都是泥濘。
鄭子肖站在車外麵,伸手管我要手裏麵的礦泉水,我就拿給他了。他擰開了就倒他褲上,衝洗一下那些泥。
就在這時候,我們身後一輛車朝我們叭叭叭地按喇叭,“前麵的趕緊走啊,別堵著!”
雖然那人語氣惡劣,畢竟我們堵在了路上,是我們的不對。我正準備開車門讓鄭子肖進來的時候,身後那輛車的車主又扯著嗓子喊:“喂,那個乞丐,你別在那耽誤時間,趕緊滾開!”
乞……丐……?
我左看右看,無論怎麽看,我身邊隻有鄭子肖這麽一個人。雖然鄭子肖身上是髒了些,但這不能證明他就是個乞丐啊?我不由得多看了鄭子肖兩眼,感覺他一會要找身後車主的麻煩了。
但讓我出乎意料的是並沒有,鄭子肖隻是一臉平靜地順著車門坐了進來,而身後的車主看到鄭子肖坐進車裏,一時沒了聲音。
“開車吧。”鄭子肖說。
我哦了一下,但是踩油門之前遞給他一塊毛巾,讓他擦一下身子。
我開車的時候往邊靠去,隔壁也就有了一個車位的空間。剛剛我們身後的那輛車已經開了上來,是台普拉多,約莫四十來萬這樣。
貌似這個價錢,連鄭子肖這台車的尾數都夠不著……恐怕這輩子鄭子肖還是頭一次被人吼乞丐吧?我都不曉得,這到底是那位車主倒黴,還是鄭子肖倒黴了。
待那輛車開走後,我側目看一下鄭子肖。如果他就這麽算了的話,還真的不像是鄭子肖啊。
倒不是我希望鄭子肖去挑麻煩,而是剛剛那位車主確實不對,即使現在在的人不是鄭子肖,就算是一位乞丐,他也不應該那麽吼人家,那是身份歧視。如果他知道鄭子肖的身份,他還敢那麽神氣的嘴臉嗎?怕是堵著他的路,他也乖乖等我們走後才跟著走吧?
如果剛剛被吼的人換作是我,我都會回敬那人兩句,又何況是鄭子肖呢?
“你……還好吧?”還是說他一身泥濘讓他覺得倍兒不舒服,連生氣的心情都沒了?
“嗯,沒事。”鄭子肖應道。
“剛剛那個車主……”我又試探性地說著。
提到了那個車主,鄭子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記住他車牌了。”
我:“……喔。”
忽然地,我就可憐起那位車主了。如果是平常,鄭子肖教訓他一通就了事了。現在直接是秋後算賬,怕是連著那一身泥濘的氣都撒他身上了。
看來鄭子肖還是鄭子肖,隻是比起以往,他處理得更冷靜,更徹底罷了。
莫名地,我有點想笑,然後側頭看了看他說:“喂,你……”
本來鄭子肖還嘴角勾點笑聽我說的,可是下一刻,他臉色巨變,朝我大喝一聲:“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