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你算老幾
他低垂著頭在整理袖子,暫時沒發現我。
我看到他的時候呆了一下,有一股說不出的心虛感,可能和公司產品那件事有關。
這時的邵君已經抬頭了,並且也發現了我。
我更尷尬了,麵對他的視線我隻能笑笑朝他打招呼,他也隻是點點頭,沒有多說其它。
一路走著安靜又尷尬,而且巧合的是我跟他還一條路,似乎我們的包房差不多在一個地方。
“你公司最近怎麽樣。”一直安靜著的邵君忽然出了聲,而且問的問題還非常地莫名其妙。
我有些奇怪地看他一下,但還是官方回應著:“還好,怎麽了嗎?”
“沒什麽,隨便問問。”他麵無表情作回應。
不管是語氣還是表情都非常冷淡,好像跟我說話像是機械設定回複似的。在我覺得疑惑的時候,我發現前麵站著的女人有點眼熟。
再仔細看看,是莫雨晴。
她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眼眸裏閃爍著的敵意我沒有錯過。
一前一後地,我就明白了邵君為什麽要沒話找話了,他大可以一路不吭聲的,卻要說上兩句不痛不癢的話。
雖然可以猜測得出邵君和莫雨晴關係不怎麽樣,但是邵君這樣一再二地利用我引起莫雨晴的誤會,這點我是很鬱悶的。
我皮笑肉不笑地抬頭看著邵君,我說:“您真愛開玩笑。”
然而邵君沒理我。
快走到莫雨晴麵前的時候,莫雨晴笑盈盈地和我打招呼:“袁小姐又見麵了,我記得沒錯的話是第四次了吧?”
竟然還計數,是在下輸了。
我笑笑,“是啊,誰讓s市這麽小呢,工作碰到,吃個飯也能碰到。”
“說明咱們有緣分,不是嗎?袁小姐來這裏談合同的麽,談得怎麽樣?”莫雨晴問。
這時候的邵君正想直接進包房裏,卻又被莫雨晴擋住。其實我看到一個小細節,是莫雨晴準備挽著邵君的手,但被邵君避開了。而莫雨晴臉色也沒變,一係列的動作像是沒發生過似的,如果不是我恰好注意到,還真的難以發現這些小動作。
“和朋友來吃個飯,工作的飯局能來這地方,怕也是無心工作。”本就是再客套不過的話語,莫雨晴還來勁了。
她略顯驚訝的樣子,“和朋友來吃?是第一次來這裏嗎?”
雖然這一類的地方已經去過很多次了,但是這個地方確實是第一次。我當時無疑其它,想著確實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也就點點頭。
而莫雨晴就順著說:“那你肯定不清楚這裏的消費了吧,是不是點菜的時候拘束了點?要不這樣吧,回頭你付賬的時候來找我,我給你一塊結了。”
我聽了當場就嗬嗬兩聲,即使我把卡給刷爆了,也不需要她給我付半分錢。
正在我準備做聲的時候,鄭子肖那懶洋洋的聲音在我的身後響起,“這麽慷慨?連著我幾瓶馬爹利也一塊結,我是不是該和你說一聲謝謝?”
我們幾個人不由得順著鄭子肖的聲音望了過去,我才剛轉頭那瞬間,他就把手摁在我頭發上揉了揉,“我說你打個電話怎麽這麽久。”
他說完後頓了頓,眼睛直勾勾地落在了莫雨晴的身上,“原來是被些蟲子給糾纏住了。”
也許莫雨晴是第一次被人當著麵描述蟲子,她臉色不由得臭了幾分,隨後她眉毛微蹙,“你是……鄭先生?”
鄭子肖也因為她的話多看了她兩眼,好像認真地辨認了一次,然而認不出是誰。更或者說,沒有值得他去記住的價值。
莫雨晴也看出了這些動作的意義,像她這樣高高在上的高嶺之花竟然不被人所記住,說不羞惱是假的。
但再羞惱,她的修養還是有的。她清了清嗓子,“你好,我叫莫雨晴,我認識你的父親鄭國霖。”
鄭子肖聽了嗤之以鼻,“認識他的人多了去。”
而你又算老幾?
莫雨晴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或許她沒料到鄭子肖會這麽拂她麵子。這個圈子裏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至少沒有人願意沒事得罪圈子裏的每一個人,畢竟這些朋友圈有一種牽引力,得罪一個人的時候,等於得罪了一堆人。
而鄭子肖就是這麽地不可一世,他不樂意待見的人,即使是天皇老子,他照樣擺臭臉。
但鄭子肖再給她難堪,她也不會當場翻臉和鄭子肖吵起來。莫雨晴看了看他,又回過頭來看看我,片刻後又說:“沒想到鄭先生會是你的朋友,真是我的失誤,竟然還說出那麽大言不慚的話,獻醜了。”
但是這種毫無誠意的道歉不過是給她自已的下台階,又有誰會當真呢?鄭子肖淡淡掃了她一眼,莫雨晴笑笑說不打擾我們了,她就和邵君一塊進包房裏了。
說起來有一點我不知該不該可憐莫雨晴,雖然邵君是莫雨晴的未婚夫,可是我剛剛注意鄭子肖說莫雨晴是蟲子的時候,我竟然看到邵君有讚同的神色。
真是,絕了。
“那個女人為什麽針對你?”在回房裏的時候鄭子肖忽然問我。
“不知道。”我總不能回他說因為愛吧?
鄭子肖哼了一聲,很不滿意的樣子,“以後有人再這樣對你,你就不走流程直接噴,有什麽事我給你擔著。”
我聳聳肩,沒有放在心上,“那就先謝謝你了。”
鄭子肖乜我一眼,“剛剛的事情給我說清楚了,你不說明白我怎麽知道你在想些什麽?”
我頓住了腳步,同樣回以不悅的眼神。
我想他怎麽做?
我想他再也不要和何媛媛有半點接觸,最好一句話都不要再說,麵都不要再見,照片都不行。
這些話說出來,不就等於把我那醜陋的內心給披露出來嗎?
是,我自私。自私著想要霸占他,不允許任何人覬覦他。
但是這些話,這些想法我永遠都不會說出來。
這些想法隻能是我所“想”,實現了我高興,沒實現我憋著。
即使我真的把這些話說出來了,我不但不會輕鬆,反而更難受。
我把這些話說出來,他就一定會照做嗎?即使他照做,那是他心甘情願嗎?
如果情願,那我偷著樂。可如果有丁點的不情願,就會成為我心頭上的一根針,時刻紮著我,提醒我:看,你真自私,不懂得為他人著想,隻知道顧及自已感受。
像這樣的負麵情緒環繞著雙方,這樣的事情又能維持多久?
我是自私,但我慫,所以永遠都不會這麽做。
與其讓自已落得難受,不如早日把這些藕斷絲連的念想給切斷,隻有這樣才能落得輕鬆。
如果一年不能撫平心頭皺,那就五年,十年,二十年。
總有一天撫平了,我就能享得後半輩子的清靜了。
“鄭子肖。”我喚了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