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話說喜事多磨(上)
其實失戀不管對男人還是女人,都是非常慘痛的經曆。於不凡記得唐蘭哼唱過一首歌:“……說不出你好在哪裏,可就是對你怎麽也忘不了……”不過,他對此是不以為然的,他覺得這是無用的男人在為失敗找借口。
合則聚,不合則散。勉強的硬湊在一起,有什麽意思,分開未嚐不是一種解脫。男人,瀟灑一點麽。
現在,他發覺他真的是大錯特錯了。
以前,那是他從來沒有真正愛上誰。如果一旦愛上,分了手,就象把身體生生地剖成兩半,疼得哼都哼不出聲來。覺得生不如死,了無生趣。
這樣子,還怎麽個瀟灑法?
可是再疼得死去活來,工作卻不能不做。每天壓抑著心情,麵對一群站在瘋顛邊緣上的人,他發覺他很快也要加入那個行列了。
他覺得自己沒犯什麽原則性錯誤,雖然感情方麵領悟得有點慢,但是相處了這麽久,他和宛白之間也算水到渠成,漸成默契了。好不容易越過了綁架那個天塹,卻栽到了一條喚做貞操的溝溝裏。
真的,他真不在意,那些都是假象,心才是最最重要的。
可是宛白那個象頑石一般堅固的頭腦就是不開竅。
他想等她平靜幾天,再去找她,兩人好好談談。他是見到宛白對唐楷的態度的,他那天去找宛白的時候,宛白雖沒有用厲言斥責他,但態度也差不多,仿佛他願意那麽委屈,是衝著她家的錢似的。
無論姬董事長夫婦怎麽幫他說話,姬宛白態度是毫無商量的餘地。
男人可做英雄,可做狗熊。狗熊也是有自尊的。
他禮貌地告辭,後來再也沒去過姬宅,不,是沒進去過,他悄悄地把車藏在某個角落裏,默默地看著宛白的那個房間。
那個房間的窗簾一直拉著。花園裏的花早就謝了,萬木凋零,想必宛白也不願下樓。
學院裏的課自然也停了。
宛白真的成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居閨房的千金小姐。
今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長夜難熬,約了蘇放出來喝酒。
午夜的酒吧中聚集著一群兩眼閃著幽光的夜狼。蘇放喝了幾杯酒後,一下子興奮起來,聲音升高了八度,“真的,她就為那事和你分手,哇,個性很剛,另類,個性,人間至寶。”
兩人是無話不談的朋友,於不凡又壓抑太久,忍不住以實相告。
於不凡白了蘇放一眼,這算哪門子安慰。
蘇放拍拍他的肩,“哥們,現在上床算個啥事,和喝杯水似的。但要是娶上這麽個老婆,作為男人到是挺幸福的,到是不要擔心會戴綠帽子。”
“扯淡。”於不凡罵道,“你有點良知好不好,我們都分手一個月了。”
蘇放哦了一聲,歡快地擠擠眼,“那你幹嗎還拉著個臉,你是擔心遇不到她那樣傳統,還是憂愁遇不到她那樣有錢的?”
於不凡猛嗆了一聲,咳得他噝噝抽氣。
他啪的一聲放下酒杯,轉身往外走去。
“幹嗎呢?”蘇放拉住他。
“上街買後悔藥去,我怎麽就想起來約你這種誤人子弟的人渣出來喝酒呢?”
蘇放嗬嗬直樂,搭上於不凡的肩膀,“哥們這次動真格了,我摸摸心疼不疼?”
於不凡打開他的手。
“哥們,如果真的愛她,何必在意一張麵皮呢?不是說男人的臉可以開坦克的嗎?拿出你的溫柔,去和她低個頭,說你很憂愁,問她能不能不要走?”
“還挺壓韻的,你做詩呢!”於不凡伸出手,讓酒保再來兩杯酒。
“要不我替你出麵,以我的三寸不爛之舌,能把死人說活,我就不信說服不了你那位人間至寶。”蘇放豪言萬丈地昂起頭。
於不凡悶聲不響地喝著酒,無語。
放在衣袋中的手機輕輕地顫動著,震蕩著他的心。
他掏出來一看,不禁臉露欣喜。
是姬家的座機號。
他忙跑出酒吧,不是宛白,是姬夫人,不過,這也讓他很開心了。
“不凡,”姬夫人仿佛在壓抑著什麽,聲音低低的、抖抖的。“你認識一位懂催眠的崔教授嗎?”
“認識,她是我的導師。伯母,怎麽了?”
“宛白今天去她那裏了,到現在都沒回來,打手機也不接。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姬夫人現在是嚇怕了,稍有點風吹草動,就會嚇得魂不附體。
“伯母你別急,我現在就過去看看。”
於不凡收了電話,也不進去和蘇放打招呼了,攔下一輛出租車,說了崔教授的診所地址。
宛白為什麽要去崔教授那裏呢,她心裏麵很鬱悶,想找心理醫師開導,還是她又想回憶起什麽來?
他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夜色中,崔教授的診所小樓裏,燈光柔和如詩。
崔教授坐在書房中看書,聽到護士說於不凡來了,她站起身,領著於不凡走進診室。
還是那張躺椅,隨著季節鋪了厚厚的毛毯,婉宛白恬靜地睡在上麵。
於不凡一顆心款款地落下,拭去額頭上急出來的細汗。
“她還要多久會醒?”兩人退出診所,在書房裏相對坐下。
“三天後吧!”崔教授合上書,給於不凡倒了杯茶。
於不凡皺起眉頭,“她做哪方麵的治療,要這麽久?”
崔教授笑,輕描淡寫地說:“思鄉病吧,她回魏朝去了。”
於不凡半張著嘴。
“如果她願意回來,三天後就會自然醒來;如果她不願回來,三天後也會醒來,隻不過醒來的那個人應該是真正的姬宛白了。”
於不凡仿佛挨了一悶棍,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崔教授微笑地找出姬宛白的病曆,“她說她太牽掛那邊的父母,想回去看一眼。也感到實在無法融入這個時代,如果可以,她想和真正的姬宛白換回靈魂,讓一切恢複如初。”
一切恢複如初?於不凡苦澀地一笑,她才是真的是瀟灑自如的人呢!
全身的力氣象被一隻魔手瞬間抽走了,大腦一片空白,他木然地站起身,視線茫然得找不到焦點,他本能地往外走去。
“不凡,你……三天後過來吧!”崔教授在後麵擔心地看著他,不凡麵色煞白得沒有一絲活氣。
於不凡沒有回頭,隻是擺了擺手。
“她爸媽會來接她的,我就……不來了。”
來了幹嗎?那個人已經不是她了。
但願她在一千年前的那個叫東陽的城裏,過得心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