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下藥
這才看到一個花白胡子的老頭站在我旁邊,眼珠子微微轉動著正在打量我。
他穿著一身灰色的對襟短衫,手裏提著個破舊白色燈籠,看起來沒有七十也有六十五了。
我趕緊看了看他腳下,借著他手裏燈籠的光亮,看到一條長長的影子在他身側晃動著,這才暗鬆了一口氣。
“小夥子,陸子毅是你什麽人。”那花白胡子老頭渾濁的雙眼突然一眯,將手裏的白色燈籠照到我臉前來,聲音沙啞的問道。
我心裏一驚,接著猛地一喜。
“陸子毅是我哥,老先生,你認識他?他現在在哪?”我心裏如波浪般翻騰,也顧不上了解這老頭的來曆,想也不想的問道。
誰料那老頭一聽我的話,眸子裏閃出一抹惶恐之色。
“趕緊走,趁著天黑,不然就永遠走不出去了。”
花白胡子老頭的話讓我心裏一驚,可更多的卻是好奇與懷疑。
“老先生,你到底什麽意思?”我反應過來立馬追問道,他或許是唯一知道老哥下落的人,我很著急向他打聽任何可能得到的線索。
可是我話一出口,老頭狠狠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接著他把手裏的白燈籠從我臉前一收。
“別問了,快走吧!”說完,他一轉身腳步匆匆的走開,看那架勢真不像個年過花甲的老人。
等我明白過來想去追時,卻發現四周一片昏暗,隻有街角屋簷幾盞紅燈籠發出朦朧的光亮,那老頭哪還見得到影子。
奇了怪了!這老頭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和我說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話就突然消失了?
我站在街角的拐口處,愣了半晌,滿腦子都是疑惑和不解。
但更多的卻是懊惱,這古鎮雖然不大,終究人生地不熟的,大晚上讓我上哪扒拉出一個人?
頓時忍不住憤憤一跺腳,也懶得去想之前白胡子老頭話裏的告誡,隻當他是個故弄玄虛的怪人。
老哥的線索丟了,我決定還是先找到老媽再說,畢竟她才消失沒多久,被我找到蹤跡的可能性會大一些。
這麽想著,我就開始沿著古鎮的街道搜索起來。
此時天色已黑,整個古鎮在樹影和燈光的交錯下,顯得光怪陸離,尤其是頭頂昏暗的月光灑在臉上,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陰冷感覺。
我來的路上飯都沒有吃,此時是又冷又餓,隻能拖著步子咬著牙苦苦堅持。
這個時間,古鎮上出門溜達的人越來越少,街道兩側擺著招牌賣夜宵的店鋪也已經關門,隻剩我一個人還在孤零零的遊走。
仿佛前方沒有終點……
若不是我身側一道長長的影子,你根本感覺不到一絲活物的氣息。
可就在我心裏開始有些發毛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了一聲動靜。
像是,像是有人在哀嚎,痛哭,而且是很多人!
我沒能聽清,但正是因為如此,我額頭的冷汗唰一下冒了出來,指甲扣在手心裏,脖子僵的都轉不過去了。
但一個人在緊張的時候,聽覺會變得十分敏銳,尤其是在四周幽靜的環境裏,就算一丁點聲響也會被放大無數倍。
似乎猶在耳邊……
“喵……”
一聲淒厲的嚎叫,像炸雷一樣驚的我腳下發軟,可是就在我轉身欲跑的時候,卻猛然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我立馬定了定神,心道這是來人了,於是趕緊扭頭去看,就看到十幾個穿著粗布短衣的老人,正朝我這邊走過來,手裏全拎著個白色的布袋,也不知道裝的什麽東西。
這群老人全部戴著個鬥篷,從我身邊經過時連看都不看我一眼,似乎急著辦什麽事。
我好不容易碰到幾個活人,哪裏肯錯過這個機會,逮到一個走在後邊的老大爺就趕緊跟了過去。
“大爺,跟你打聽個事。”我努力擠出幾分笑容,躬著腰讓自己顯得比較謙卑,因為我知道這裏的人似乎脾氣都不太好。
離的近了,我才從老大爺的鬥篷裏看清楚他那張臉,全是歲月留下的刻痕,眼皮因為耷拉著有點下垂,眸光暗淡,似乎流露出一股哀傷的情緒。
總而言之,他的臉搭配此刻的表情,就像在“哭喪”一樣。
我這才想起來,剛才經過我身邊的那些老人,似乎全是這般模樣。
“不該打聽的別打聽!快滾。”老大爺那耷拉的眼皮突然撐開,隨即狠狠瞪了我一下,接著推了我一把繞開我朝前走去。
我都表現的這麽低眉順眼了,可沒想到還是被他訓斥了一頓,我心裏氣的不行,就想衝上去和他理論一番。
可這幫老人一個個跑的賊快,我本來就沒幾分力氣了,竟然一時趕不上,累的在一個大槐樹下喘著粗氣。
“喂,你誰啊!”卻沒想到,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差點沒把我嚇出病來。
呆在哪裏都不踏實!我又氣又恨,轉過身就想吼上一句,卻看見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正站在自己麵前。
她穿著休閑的運動裝,下身是牛仔褲,用蝴蝶發卡紮著馬尾辮,手裏正拿著一款看起來挺不不錯的相機。一看就和我一樣,不是這個古鎮的居民。
見到是這樣一個漂亮又可愛的女孩子,我一肚子的怨憤頓時卡在了喉嚨裏發作不得。
“喂,說你呢,大晚上瞎溜達什麽,不知道擋著本姑娘拍照了嗎?”女孩看見我盯著她不說話,有些懊惱的撇了撇嘴,指著自己的相機道。
“你也知道現在是大晚上啊,還跑到這種地方拍照,沒事吧你!”我心情本來就不好,話一出口難免帶點刺。
誰料女孩瞬間就不高興了,瞪著眼睛掃我一眼,斥責道:“這地方是你家的啊,我幹什麽關你什麽事!”
我開始還覺得她長的挺可愛的,聽到這句蠻不講理的話,一下就對她沒什麽興趣了。
何況我還急著尋找老媽的下落,就更懶得和她白費口舌胡攪蠻纏下去。
我也不廢話一句,轉過身就繞開她走開,雖然聽到她在身後“喂喂”喊了幾聲,但我還是沒理她。
可是被她這麽一耽擱,我就更找不到那群老人了,本來還想跟他們順道再打聽點什麽,現在全落空了。
我此刻靠著一家農屋旁邊蹲在牆角,實在是走不動了,想想今天又餓又累還擔驚受怕,我連最後的一點信念也堅持不下去了。
就想著趕緊找個地方休息一晚,吃碗熱湯麵,等恢複體力再找老媽吧。
這麽一想,我就發現正對麵的另一家農院裏似乎散發出微弱的光亮,看起來像是蠟燭的熒光。
我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抬起重的發軟的雙腿,在牆角繞了半圈總算是到了農院的大門前。
這是一扇老舊的木門,上麵貼著個好像山神祭祀的畫像,我沒多看,倒是門中間的一個銅質把手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捏住把手,連忙叩了起來。
沒過幾分鍾,我就透過木門的縫隙,看到院內原本亮著的燭火熄滅,接著咯吱一聲,從院內的房間裏走出個人影來,手裏提著個破舊的煤油燈。
“老人家,我是來借宿的,麻煩您開個門。”我趕緊又激動又討好的喊了一嗓子。
“借宿?哪來的?”那人影提著煤油燈很快走了過來,隔著木門謹慎道。
“我是旅遊經過的,老人家行個方便,我就住一晚,不白住。”我急中生智,隨便扯了一個慌。
我話說完,真害怕這人和那些街道上碰到的家夥一樣脾氣臭,不肯給我開門。
可是沒想到我正不安間,麵前的木門嘩一聲被打開了,從裏麵探出個中年漢子的腦袋來,有些禿頂,,連忙從兜裏拿出二百塞進他手裏。
我之前聽他說話聲音沙啞,以為是個上了年紀的,現在才知道自己猜錯了。
“既然是外地人,進來吃個熱乎飯,好好睡上一覺。”中年漢子扯了扯我胳膊,示意我進去。
我當下急忙點頭道了聲謝,就趕緊隨著他進了院子。
這戶人家的院子不大,因為年久失修的原因牆角散落著黃土和磚石,我注意到中年漢子時不時回頭打量我一眼,所以也沒敢仔細看。
直到走過院子,進了屋裏頭,我才又看到兩個中年漢子,他們坐在木頭桌旁邊的椅子上,懷裏揣著個鬥篷。
那鬥篷和之前我在街上看到的老人戴的一模一樣。
我心裏疑惑好奇太多,卻發現那兩個漢子看我一進門,都拿著冷冷的眼神打量我,這讓我有些惴惴不安,想問的話憋在了肚子裏。
“沒事,旅遊路過的,借宿一晚,礙不著事。”那個領我進門的禿頂漢子把煤油燈往桌子上一放,對著另兩人解釋了一句。
“哦。”那兩人才淡淡的應了一聲,臉上的表情放鬆下來,隨即對我不感興趣了。
我這才稍稍安心,撿了個板凳坐下,那禿頂漢子人還不錯,沒過一會兒從廚房裏端出一碗不冷不熱的麵條,我肚子餓壞了,三兩口就吃了個底朝天。
吃完飯困的不行,我就在禿頂漢子的安排下,進了一間簡陋的房間睡下了。
一連三天,我白天就在鎮子上到處晃悠,尋找老媽的下落,晚上就住到這戶人家來,得虧我來到這裏學會了察言觀色,盡量不和禿頂漢子打聽什麽事,又偷偷塞給他幾百塊錢,才沒被他趕出門。
我是不找到老媽決不罷休,好在猴子那裏會知道幫我請假,我也就放心了。
這幾天裏我雖然沒發現什麽有價值的線索,但通過刻意的觀察,我卻發現了另外一件奇怪的事。
那就是禿頂漢子幾人每天晚上都會聚在一起,點上一枚蠟燭,坐在屋子裏商量著什麽,而每次我一靠近,他們立馬就會閉口不談。
如此以往,我就知道他們有些不想讓我知道的秘密,引的我越發好奇起來。
所以就在外麵溜達看看能不能遇上之前的老先生,或者打聽什麽有用的線索,結果也不知道吃了什麽不幹淨的,肚子不舒服。
天快黑他們看我生病送了飯菜到我房間讓我吃,我實在吃不下,一身糞坑味道,就手把飯菜倒進門口小土狗的碗中。
夜深早就拉虛脫了,卻壓根沒有去睡。
不知道媽媽怎麽樣了,就在這時候聽到呲拉一聲,應該是火柴劃著的聲音,大半夜不睡覺幹什麽呢?就爬起來對著門縫瞅了過去。
就看到禿頂漢子三人坐在木桌旁,對著蠟燭揣著鬥篷,小聲的商量著什麽。
“六子,藥下好了沒,再過一會兒就到時辰了……”
我被這突然冒出來的隻字片語,驚的差點一骨碌掀倒在地。
難道這些都是謀財害命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