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我要你從今以後埋名去性
紀楚回來得快，手下人給他敲暈了套著個黑布袋綁回來的，猴子將其扔麻袋一樣扔到我客廳的時候，我看著地上那一坨黑影真的是有些想笑。
擺擺手把人都招呼走，自己蹲下身去鬆綁，觸碰到他右手胳膊時感覺他身體狠狠抖了抖，許是扯繩索時扯到了他的槍傷。
“醒了便自己起來吧，我腿沒好，也不便扶你。”察覺到他的僵硬，雖然緊閉著眼，但應該是醒了，遂放開他，直起身到旁邊站著。
我擄他回來做什麽呢？他將手裏剩餘的大唐股權全給了我，包括他名下的別墅、豪車，以及與葛家勁合作買下的跨江大橋下那塊地界。他了卻了所有事，想從此隱姓埋名讓‘紀楚’這個人在世上徹底消失。這都是他在我住院期間暗中做好的安排，他意已決，我又擄他回來做什麽呢？
皺皺眉，見茶幾上有煙，不自覺抓了起來。
“在你走之前，我想我們之間還有一筆賬沒有清算。”
男人聲音沉穩，隻是音調有些低：“你且說。”
我動作嫻熟的抽煙點上，背著身不願回頭看他，而是將視線落在麵前繚繚繞繞的煙霧上。
“你該知道阿本對我的意義，你欠他一條命。”
身後沉默沒有動靜。
我又吸口煙接著說：“你也該知道那個孩子對我的意義，失去他，以後再無機會……”
“雖然希望渺茫，但並非完全沒有，我已委托啟瑞研究分析你的情況，也許嚐試著……還可以……”我話未完，被他接過去，卻是說到一半了也支吾起來，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
我聽著，表情震驚了一下，又很快收住了。他說的啟瑞，難道是那日張靜流產後在醫院遇到的那個醫生？便利店買煙的確聽到他說著什麽調理，什麽女人月經這東西。大體也記不清了，忘了。
又是長長的一段沉默，我不知道自己還要說什麽，很多話想問，最終到了嘴邊卻隻化做了一道無法呼出聲的哽。
我原本是怨恨的，可這怨卻在知曉他的真實目的後突然沒了方向。
如果紀楚所做一切都是為了我，那我這兩年來經受過的苦難，煎熬過的孤獨是為了誰呢？難道僅僅隻是一場曆練嗎？
眼下什麽事情都了結了，紀啟明死了，紀楚把該還我的還我，更準備徹底消失。他以為，這樣就算是給我交代了，和我兩清了？
可是我沒批準，我沒同意，我怎麽可能就這樣輕易放他走！
“你向來是聰明的，瀕死時刻還知道留著後手，用假死來逃脫牢獄。但是紀楚，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會如你願，你欠我的，該還依然要還！”
“你想我怎麽還？”身後男人沉悶開口，低磁聲線一如往常。
我胸口堵塞，想說阿本怎麽死的你就怎麽還，可終是說不出口。閉了閉眼，撲嗒一顆淚滾燙的從左邊眼角滑落。
我怎麽能要你用死來還？我有多恨就有多愛的表哥，在知道你隱匿這麽久都是為了護我周全以後，我怎麽能，我怎麽能？
手輕顫著再從煙盒裏摸出一支煙，摁著打火機胡亂點上，動作一點不似先前的流利和順暢。
“看見桌上那把刀了麽？阿本死前，胸口處連中三槍，你也在自己胸前捅三刀，當還他……”
背後風聲猛然不對，我預感不好的回頭，果然見到紀楚悶著聲，抓起那水果刀就往自己胸前比劃。
“紀楚！”我大吼，卻是沒攔住他紮刀的動作，刀尖已入胸膛，隱約有破肉飆血的嗤聲。
再牽出，刀尖往下三分之一都是刺目的紅色。這一刀，是紮得狠的。
“紀楚你他/媽再動一下試試！”眼見他還要再往下紮第二刀，我急慌撲過去，奪了刀的同時也一個踉蹌將他整個人撲倒在地。
眼淚不受控製的噴湧，卻不是因為悲傷，而是憤怒和生氣。
“你他/媽就是看我舍不得，你就是知道怎麽抓我軟肋！你把你自己捅死試試，你再動一下試試！嗚嗚嗚——你明知道我舍不得，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一邊哭一邊看他傷口，再到處找電話撥打，等120救護車來。
“對不起。”許是我哭得吵，躺地上的麵色有些慘淡的男人抬手來撈我，用他還能活動的左手握住我冰涼葇夷，目光深邃又帶些歉疚，囁囁地道。
我搖頭：“你別說話了，你一說話胸口就冒血。”雖然穿的是一件黑襯衣，血水浸濕了也看不太出來，但我手放在他胸口，一摸便是一把紅，說明血水在不斷滲透。
“許許，對不起……”可我越搖頭，他鐵了心的越要往下說，溫熱大掌順著我的手往上探到臉頰，拂我臉上淚珠，嗓音喑啞，“那個孩子……對不起。”
“別說了，你別再說！”我激動，一把捂上他的嘴，情緒有些崩潰。
待狠狠抽噎了兩口緩回神來，盯著他褐如鬆棕般蒼勁的雙眼，一邊流淚一邊啟齒：“我都知道了，不是你的錯，是紀啟明要拿我，你為護我才主動請纓，那個孩子你並不知情。”
我當初懷孕的事，就連張靜在公司和我每天照麵都沒看出，紀楚又怎麽可能知道我懷孕？所以中紀委要秘密處死我，黑幫上島也要拿我那一晚，我掉海溺死失去孩子那一晚，紀楚隻是想讓我假死，他根本不知道我那時已懷有孩子。
輕微的一聲哽，我在淚眼朦朧中看到他喉結上下滾動，撫我臉頰的手突地用力，拉下我仆倒在他滿是潮濕的胸膛。
“我不是從未難過過，我每時每刻，都在難過。許許，該傷的，我都已經傷完了，欠你的，你想我怎麽還，我都認。”
還要說話，救護車到了。手下人連同醫生護士一起衝進來，幫護著抬上擔架，我紅著眼跟進去，在醫生做急救措施的時候拉住他的手。
“是你說的怎麽還都認，那你聽好，我隻要求你做到一件事。”頓了頓，看到他抬起眼瞼來尋我，心頭酸澀，一個用力握住他的手輕顫著說了出來，“我要你從今以後，埋名去姓，心甘情願的跟在我身邊伺候，再動不得離開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