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白大法醫
張靜抱著我哭了很久,眼睛腫成紅包,離開醫院時我帶她回我的別墅,讓她先好好休息,把眼睛恢複過來,不然回家顧瀝川見了一定會追問。
在車上我給顧瀝川打電話,接聽者卻是蕭秘書,算是客氣的問何事?市長正在開會不方便接聽,請留言。
我隨口編了個謊說張靜今晚去我那裏,今晚姐妹小聚,就不回去了。
蕭秘書說好的,然後掛斷了電話。
車開到紅綠燈處等紅燈,時不時瞧著車內後視鏡,觀察後排張靜的動向。
“我沒事。”哭倒是沒哭了,隻是眯著眼睛躺靠在座位一身無力。
我說沒事就好,你要是難受你就再哭哭,我會當做看不見的。
張靜沒有搭理我。
“你用這個擦擦眼睛。”從包裏摸出可以消腫的眼膏,扔到後座去,“現在都變金魚眼了,明天肯定消不下來。”
“那我在你那裏多呆兩日便是。”
“那可不行,你還是回家去吧。”再有兩日就是紀楚的婚禮,顧瀝川會攜張靜出席,我這邊也準備了一份大禮要去親自慶賀,我想把所有事情都在婚禮這天做個了結,所以這兩日正是忙碌的時候,張靜呆在我的別墅,沒有人陪著,比她呆在自己家更危險。
剛剛經曆了流產之痛的女人,心情難以平複,我可不敢放她一個人呆著。
“我還沒做好準備告訴他。”張靜低聲歎。
顧瀝川已經步入中年,四十的人了,對於他來說這個孩子的確算是寶貝疙瘩,所以張靜懷孕期間想做什麽都由她去,就連搬出顧宅也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就答應。顧瀝川不僅寵張靜,更寵肚子裏的孩子,若是突然得知孩子沒了,必定也是痛心疾首。
“那你現在有一個晚上的時間考慮。”綠燈亮起,我開車前行,透過後視鏡看到張靜悲傷得難以名狀的樣子,最終決定把我和白露的交易瞞下去。
張靜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沒了,正好方便我給白露泄露這個消息,然後從她嘴裏套取我年少被取腎的秘密。
這樣想著,車開得更快了些。
到家恰好趕上飯點,姚星彤不在家但提前叫人做好了飯菜等候,我換了鞋洗了手就趁熱扒飯,張靜病怏怏的並沒什麽胃口,數米粒一樣盯著自己碗裏的大米不張嘴。
我默默看了她半天,實在看不下去了,奪過她的碗舀鴿子湯給她,一勺一勺的強迫著喂。
“你現在身子虛,這一個星期都要進補,而且不能著涼不能吃生冷和辛辣,今天在我這裏我會看著你,但明天回家後你就得自己照顧自己,知不知道?”
張靜咬著唇又開始落淚,雙手捂著眼睛把淚珠抹掉,沙啞的問我:“你又沒流過產,這些注意事項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端著鴿子湯的手顫了顫,心尖兒倏地劃過一道刺疼。
是啊,這些流產後的注意事項我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湯碗‘磕’地輕放到飯桌,聲音伴隨著我的平淡說話一起響起:“我流過。”
“你說什麽?”張靜太瘦,紅腫眼眸震驚又疑惑的望著我,見我表情認真不像是開玩笑,又抓住我的手追問,“什麽時候的事?”
我眼神有些放空,仿佛又回到逃亡那一日,我被顧以辭拽著拉進遊艇駕駛艙,把中了槍渾身是血的阿本留在外麵,然後四處的探照燈閃起,對麵十多輛小型遊艇一齊向我駛近,顧以辭大喊跳水,接著身邊響起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我說,我也失去過我的孩子,在我溺海死亡那一天,我的孩子剛滿2個月。”
所以我怎麽會不理解張靜的此刻的傷痛呢?我完全感同身受,甚至比她更痛!因為她失去的僅僅隻是一個孩子,而我失去的是從今以後做母親的權利,我的生命、我的親情和我的愛。
“誰……誰的孩子?”張靜忘記了哭,眼裏恢複一些清明,有些磕巴的問我。
我搖頭,說不知道。其實是不想再把孩子是紀楚的秘密告訴別人,哪怕對方是張靜。這個秘密,目前為止應該我、顧以辭、白露、紀楚和顧瀝川五人知道,這就已經夠了,沒有必要再增加更多的人。
“你怎麽,怎麽一直沒跟我說……”
我輕拍她的手背:“因為都過去了啊,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打起精神來,靜女王!”
張靜不再說話,隻是看向我的眼神帶了更多的心疼。我也不在意,趁此機會給她喂了半碗湯。
***
第二天天剛亮,我還在洗漱顧瀝川就親自上門來接人了,車停在我別墅院門外,不吱聲也不催促,等我把張靜攙出門才下車接手,跟我道一句打擾,然後離開。
我開著自己的車跟隨其後,出了林蔭道往相反方向走。他們回家,而我去酒莊。
“阿許!”本是去藏酒室見被關押的白露,沒想到在酒莊門口和杜若溪相遇。他這次換了清爽的便裝,休閑款白襯衣搭配半截淡色牛仔褲,露出修長又結實的小腿,腳上再蹬一雙小白鞋,戴磨砂黑墨鏡,左手手腕上一隻銀灰色手表,寸頭發型有些傻,但他自己不知道抹了些什麽東西,讓頭發根根直立了,配合人中、下巴兩處稀稀疏疏的胡茬,整個人看起來還挺有型,散發出無盡的成熟男人魅力。
“你在這裏做什麽?”我下車,把鑰匙拋給泊車小弟,狐疑的看著向我靠近的男人。
他來這裏我怎麽去見白露?
“睡了我又想不負責?”杜若溪勾唇一笑,長腿一跨就移到了我身邊,毫無顧忌的攬上我肩膀,“你到底什麽時候娶我?人家今年都三十二了,再等下去就人老珠黃了……”
“你吃錯藥了吧?”
“怎麽說話的?這是我家太爺給我支的招。”
“??”
見我一臉懵逼,杜若溪哈哈哈的爽朗大笑,抬頭狠狠點我腦門:“我家老太爺跟我問起你,說你怎麽不去看他了?他孫媳婦是不是跟別人跑了?還悄悄的跟我傳授秘訣,說女人都心軟,讓我一哭二鬧三上吊,怎麽都要把你接回去。”
“……”這老太爺果然是老年癡呆更嚴重了。
“那你今天來找我,是想我跟著你回家?”
“真聰明!”
“……”
“不用有太大壓力,隻是回家看看老太爺,他很喜歡你。”
我沉默,好一會兒才回答:“我現在不能去。”
我沒有更多時間去處理感情上的事,我要先解決白露,弄清關於我身上的秘密,然後想法應對。
我還在等顧以辭的主動坦白,在觀望紀楚的動作刺探他的計劃,我正在全力籌備兩日後的反擊之戰,不願讓紀啟明取走我剩下的唯一一個腎。在處理好這些事情之前,感情是次要品。
停下腳步抬頭看他,把墨鏡從他臉上拿掉:“若溪,我們的事留在以後再說好嗎?”我現在得先保證我還能活著,如果不能活著,什麽都是空話。
“你剛剛叫我什麽?”杜若溪直視我,眼若桃花,狹長又魅惑,“再叫一次。”
“若溪。”我聽話的又喚了一句,見他眼裏眉梢都泛起欣喜,一時有些感慨。
不過一聲不帶姓的稱呼,就能惹得他這般高興,京都少爺杜若溪,竟然也和蘇沐一樣的傻。
“我去酒窖見個人,你,要一起嗎?”想了想,還是決定帶上杜若溪一起,他還不知道我隻剩下一個腎的事實,他隻知道紀啟明要從我身上取腎。如果我這邊的計劃落空,讓他知道實情,幫著做一些更加縝密的布置也是好事。
“當然。”他挑眉,從我手上拿過墨鏡又給自己戴上,做出前麵帶路的表情。
我好笑的搖搖頭,帶著他往藏酒室走。
白露被我軟禁,好吃好喝的供著,也許是在等我的‘好消息’,軟禁期間並沒有鬧出什麽事,直到看到我帶著杜若溪一起進來,淡定的眼神才有了一絲絲波動。
“事情都辦好了?”
“你看起來精神很是不錯?”我沒有當即回答她的話,繞著到會客桌子坐下,慢條斯理的從隨身攜帶的包包裏掏香煙。
白露跟著一起坐到我對麵,端正優雅,右手擱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如此冷靜,看來是沒有辦好。也對,你這人還不到心腸毒辣的地步,舍不得對張靜下手。既然這樣,我們就沒得談了。”
“急什麽?”我摸出煙點上,正要往嘴裏放,猝不及防背後一隻手伸來奪走了我點燃的煙。
“你們在說什麽交易?”杜若溪站立,把從我手裏奪走的煙放到自己唇邊,淺淺吸一口,吐出薄霧,“對張靜下什麽手?顧瀝川那隻老狐狸的女人也敢動?”
“你對顧瀝川了解多少?不知道對麵坐的人是誰麽?”早前我初識顧瀝川,就是杜若溪給我指示,說顧瀝川這人端的是清正,即使巴結也不能太過阿諛,杯酒見麵即可,這說明他對顧家背景是做過了解的。就是不知道這了解深不深入,如果深入,一定會知道白露也曾是顧瀝川的女人。
“白大法醫麽,”杜若溪輕笑,掐掉隻吸了一口的煙坐到我身邊,“當初給你屍檢、作偽證,注射假死藥物,幫助紀楚瞞天過海……怎麽,從顧瀝川那裏跳槽到紀楚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