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他們並不是親生父子
“你剛剛說什麽?”抵住胸膛將自己從他懷裏掙脫出來,眯著眼有些質疑,“紀啟明要取我的腎?”
男人眼神停頓,唇角有稍微的上揚,不是笑意,是鄙夷和嘲諷:“顧以辭沒有告訴你?”
顧以辭也是知道的麽?可他從來不曾對我提起半字。
咬牙,接著問:“紀啟明生了什麽病?”
一下子衰老變禿頭,還坐上了輪椅行走不便,莫非是得了什麽腎髒功能方麵的絕症?不然取我的腎做什麽?
“腎功能衰竭,兩個腎都要壞死了。”
“壞死了就要取我的腎?紀楚呢?”紀楚是他親生兒子怎麽不取紀楚的?就算虎毒不食子,隻取紀楚一個腎又不會危及他的生命,偏偏要找我是為什麽?
“叮——”還要發問,電梯鈴響起,提示6樓到了,正是蘇沐所在的住院部樓層。
杜若溪疲乏的擰眉心,把我頭上的軍帽帶回自己腦袋,正正衣冠,強打起精神拉著我出電梯。
“帶我去看看蘇沐。”
“你看他做什麽?”二人之間的交集並不深,分明還不到朋友的程度。
“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站不起來了。”
這話說的,好似蘇沐是故意站不起來一樣。不由得瞪他一眼:“你一會悠著點說話。”
“怕我損他?阿許,你要不對他這麽上心,我還能對他客氣點。”
“嘖!照你這麽說,我現在對顧以辭也很上心,你要不要也和他對立?”看他眼窩深得不行,也不知道熬夜了多久幾天沒睡,於心不忍上前攙扶,小跑著追著他的腳步。
“你倒是提醒我了,現在最大的敵人不應該是蘇沐,應該是顧以辭。嗯,確實是這樣。”說完還深思熟慮的點了點頭,進一步肯定自己的話。
我無奈,照著他的胳膊內裏的肉狠狠揪了一把,看他若無其事調笑著瞅我:“舍不得下重手?都感覺不到疼呢。”
“那是因為你皮變厚了。”
“沒良心的!”他低聲一句罵,然後收起視線輕輕拂開我的手,挺直背脊更加大步往前走,我這才注意到二人已經快要走到蘇沐的病房。
看看手裏的虛無,笑了笑。若溪還是以前的若溪,看似不正經,卻總能處處為我體諒。
悄然混跡到病房,裏麵果然圍了不少記者,蘇沐麵色憔悴但是淡然微笑著坐在床榻上,蘇家二老分別坐在他旁邊,經紀人不知什麽時候趕了來,指揮幾個保衛維持現場秩序,自己則手腳忙亂的點名要提問的記者。
偶然被撞見的偷拍,最後被化解為了一場小型記者會,開誠布公的說明跳樓、解除婚約等一係列事件詳情,這經紀公司的公關處理還算不錯。
“蘇先生,請問您現在傷勢如何?什麽時候能正式複出?”有記者被點到,高喊著發問,問題不是很犀利。
“醫生說已經沒什麽大礙,隻是腿有些不方便,還需要慢慢恢複。”蘇沐半真半假的回答,四兩撥千斤。
“腿不方便的意思是可能癱瘓嗎?畢竟您是從12樓跳下……”這個問就比較直接了。
蘇沐牽動唇角蒼白的笑笑:“是有這種可能。”
現場不少人倒抽一口涼氣,隨後炸開了鍋:“蘇先生,請問您為什麽會從12樓跳下,圈內人士爆料是因為您和尉珊小姐感情不和導致,請問這是真的嗎?蘇先生?”
“蘇先生您是自己從12樓跳下還是其他什麽原因?您大難不死這真是一個奇跡!”
“蘇先生請問你是否是因情自殺?是否真如外界傳言您因不舍得尉姍而負氣跳樓?”
“請問你醒來後為何身邊不見尉姍陪伴?她在這個時候解除婚約是否和你的腿傷有關?”
“各位!各位!”眼看現場變得混亂起來,多位記者七嘴八舌不守秩序的開始不停發問,經紀人坐不住了,急忙跳出來岔話題,“各位,蘇沐醒來不久身體還很虛弱,我們讓他好好休息,至於各位剛剛所提出的問題,我們到外麵再說好不好?來來來——”說著,帶動保衛將站在最前頭隻想采訪蘇沐的記者盡數往門外轟,擁擠著從我身邊路過,要不是我捂著臉使勁扒著門,我也隨同人群被轟了出去。
病房稍微安靜下來,杜若溪坐到距離病床較遠的一套沙發上,隨性慵懶自顧自沏茶,發覺蘇家老兩口在看他,嘴角掀弧輕輕道一句問好:“伯父,伯母好!”
“你是?”蘇老爺子皺眉。其實他是見過杜若溪的,兩年前的慈善晚宴,還有蘇沐訂婚宴上都看到過,就是不知道老爺子記性好不好,對他是否還有印象。
“一個朋友。”蘇沐安撫自己父親,餘光瞧到扒著門的我,淡然轉開,“父親,您和母親去外麵轉轉可好?我們有點事要說。”
這話一出來,蘇老爺子眉頭皺得更深了,瞧了一會兒杜若溪後又來瞧我,“我看他不是你的朋友,是她的朋友吧?”
“伯父好眼力。”杜若溪笑,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我們見過不隻一次呢,您記不得了?蘇沐訂婚宴上,還一起喝過酒……”
“哼!”蘇老爺子冷哼,意外的沒有和杜若溪生氣,叫上蘇家伯母凶巴巴的走了,隻是經過門邊時嚴厲地瞪了我一眼,嘴唇囁了囁。
我唏噓,在老爺子走後悄然關上門,摘口罩摘墨鏡同時把包取下來放好。
“你們倆要說什麽?”或者說杜若溪想跟蘇沐說什麽?
杜若溪不急不忙的飲茶,膚色黑了一些,白皙細嫩的手腕被紫外線輻射成麥色,軍裝衣領解兩顆紐扣,露出線條堅硬又優美的男性脖頸,身材高大偉岸,鬆枝綠褲腿下黑色皮靴狂野不拘,整個人一小口一小口抿茶時尤為性感邪魅。比之先前的妖孽,杜若溪現在的氣質裏又多添了一股穩重與凜然氣勢。
“說說你跳樓的事。”不理會我,沙發上的男人將視線直接投到病床上,與臉色蒼白黑眸如墨的少年兩兩相望。
“有什麽好說的?”蘇沐回,慢慢挪動身子躺回去,動作吃力。
我心裏泛疼,湊上去扶他,被他無表情的推開。
“蘇沐……”
“嗬,我說你養了一隻白眼狼麽。”杜若溪輕笑,茶杯端在手裏漫無目的地搖。
我靜靜退回去,找到另外一張椅凳坐下,正是剛剛蘇家伯母坐的位置。
蘇沐在生我氣,故意做出冷淡的模樣來排斥我,我也哄不得,隻能暫時不管他。
“咯——”一聲,杜若溪突然有些重力的把杯子擱桌子上,抬臉,軍帽下狹長的鳳眼透出冷冽氣息,蛇一般鎖住蘇沐:“因為你,她弄出了一條人命,你說有什麽好說的?”
“若溪。”我站起來,不讚同的看著杜若溪。尉姍的死是個意外,與蘇沐無關,是我自己下手過重造成,別拿蘇沐問責。
“怎麽?說不得?”杜若溪眯眼,霸氣刹那迸發,“自己都生死攸關了還想著別人,他的爛攤子你幫忙收拾,你的爛攤子誰給你收拾?”
我無言,手裏拳頭捏了又放,放了又捏。
我的爛攤子,我沒有要誰幫忙收拾,曾經的確想過仰仗杜若溪和顧以辭,後來張靜的一番說教,我又在逐漸開始放棄,慢慢聚攏自己的勢力。我這次弄死了尉姍是過於衝動,但還不到不能解決的地步,尉家不隻尉姍這一個孩子,還有尉慧文和其弟弟,尉姍屍體送回去後,我立馬安排人24小時看著尉蔚藍的兒子,就是怕他絕地反撲。所以準確來說,即使杜若溪和顧以辭都不插手,我也有一定把握迎接尉家的報複。
“不全是他的責任。”
“但所有事情因他而起。”
這一句是事實,我無法反駁。
“你剛剛說的生死攸關,是什麽意思?”就在我和杜若溪對立之時,蘇沐突然抓住另外一個重點發問。
“沒什麽,他的意思是現在是非常時刻。”我解釋,並未將真正原因告訴他。
“是嗎?”蘇沐不信,懷疑的目光移向杜若溪,“顧以辭也告訴我她時間不多,和你說的,是不是同一件事?”
“長進不少,長了些腦子。”
“杜若溪!”我提高聲音,冷冷打量沙發上隨性坐姿的男人,不允許他把紀啟明要取我腎的消息說出來。蘇沐自己就是個病號,知道這消息後定然會更加擔心,對他腿傷的恢複並不利。
“看來是同一件。”杜若溪沒回,蘇沐卻在我的反應裏得到了答案,“和紀楚有關是不是?”
杜若溪攤手,不置可否。
“不打算告訴我嗎?”少年蒼白的臉終於偏向我,眉眼動人。
我緊唇,然後堅定的搖了搖頭。
少年目光有瞬間的呆滯,隨即烏唇輕啟,軟糯出聲:“沒關係,即使你現在不說,我用不了多久也會知道的。關於紀楚,你總是有很多隱瞞,也許你心裏最深處的人,還是他。”
“蘇沐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麽?”紀楚於我,如今隻剩下仇恨,再沒有任何愛意。
少年不再說話,艱難翻身到床下,托出一個紙箱,打開後在裏麵挑挑揀揀,最終翻出來兩頁泛黃的紙,遞給我:“這是紀楚和紀啟明的DNA檢測報告,他們並不是親生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