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條件你開,明天放人
病房門半開,我手抓在冰冷的門把手上,一雙眼糾結的衝蘇老爺子看了又看。
讓我帶蘇沐走,還歎著氣說我贏了。這意思是否是表示不再阻攔我與蘇沐的關係,同意把蘇沐交給我?
眼裏的光明亮半分,又倏地滅下。
“對不起,我……我不能。”
我怎麽能在這個時候帶他走?我剛剛選擇顧以辭,我已經是他的未婚妻,不日還將與他牽手共同走進婚禮殿堂。我怎麽能帶蘇沐走?
“你,你說什麽?你不願意!”蘇老爺子又激動,老眼裏滿是猩紅血絲和憤怒之火,“你是不是嫌棄他可能會癱瘓,嫌棄他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許如許,你!你——”
激動過頭,心髒又承受不住,翻白眼要暈闕。
“伯父您別激動,當心自己的身體。”姚星彤愁眉苦臉的上前安慰,給他順氣,偶爾看我一眼,眼裏都是大寫的心疼。
我挪挪腳,眼睫垂下看著光潔的地板,聲音有些低,但足以能讓病床上的人聽到:“我從未嫌棄過。我隻是,馬上要和別人結婚。”所以我不能再帶他走,我不能。
“你,你!”連著兩個‘你’字後,房內響起老人嗚嗚的哭聲,一邊哭一邊哽,“你以為,我願意把他交給你嗎?你知道……不知道他對你已經入了魔。我就這一個兒子,我怎麽忍心他再也站不起來,每天都生活得不開心?你以為,我會不怨恨你嗎?我巴不得你死!可是你死了,他也沒了,我兒子也沒了……許如許,你沒看見過他走屍一般的樣子,你從來就不知道心疼他,他卻心心念念的全是你……這次跳樓,也是因為你,也是因為你!不然怎麽會中了藥還跳樓?尉珊明明和他在一起,怎麽還會跳樓?”
嗚咽了好一會兒,胡亂抹了一把臉,又繼續說:“許如許,我這輩子沒求過什麽人,這次我求你,陪陪他,陪陪他!除了你的話,別人他誰都聽不進,他才二十六歲,還有很長很長的人生,不能站不起來。你就當這麽些年對他專情的報答了,心疼他最後一次。許如許,當我求你……”
我心思沉下去,知道蘇老爺子真正的意思是想我這段時間陪著蘇沐,就算最後不帶蘇沐走,也至少陪著他康複。
老爺子害怕,害怕我在這個時候離開,和別人結婚會對蘇沐造成更大打擊,可能自暴自棄真的站不起來。所以為了自己唯一的孩子,他願意認輸,願意拉下臉麵低頭求我。先前怎麽都不承認我,甚至恨不得我死的心,也終於在今天麵對這樣局麵的時候軟化。
一時間心情抑鬱,我不知作何感想,沉默良久後咧出嘴角輕輕笑了笑,沒有回答,隻囑托姚星彤好好照顧二老,徑自離開,把蘇老爺子‘許如許,許如許’的撕喊關在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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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醫院時已經是深夜,外麵蹲守的媒體都已不見蹤影。我有些疑惑的往四周看,連鬼鬼祟祟的狗仔也沒有發現。
Abby從陰影處走出來,附到我耳邊低語兩句:“紀楚遣了所有媒體,封閉了消息。”
我皺眉,抿著唇上車。
紀楚這舉措,大概是在幫襯尉蔚藍向我要人。以退為進,封鎖了蘇沐的消息也意味著封鎖了媒體對尉珊的不利報道。在病房內提醒我不要鬧出人命,是要我不要把事情鬧大,潛台詞是蘇沐現在脫離了危險,就應該把尉珊還回去。不然他同樣可以通過控製媒體來報道負麵。
又想到顧以辭,自我下午離開醫院綁尉珊到現在,他都沒有再出現,也不知去了哪裏。
我問Abby看見顧以辭了嗎?她搖頭說沒有。便有些乏累,招呼Abby開車回別墅,一路通行無阻,隻是在家門口見到久違的漢森。
叼著煙,蓄起胡茬,紮著小辮麵色凝重的看我,旁邊放著一副拐。
“恢複得如何?”深夜的溫度不如白天高,我裹緊身上睡衣,一邊開門一邊把漢森迎進屋,看他拄著拐動作利索,想是已經習慣借力行走。
“還行,仗著這玩意能走幾步。”他坐到沙發上去,海洋藍襯衫解開兩個扣,一條波西米亞風圍巾掛在脖子上,烘出兩份愜意與時尚。
“那就好。”我倒水給他,兩個人隔了一方桌子坐著,各懷心事。
等了許久不見說話,他有些沉不住,喝完了水終於喊我:“許,我倆合作快兩年,也算有些交情。”
我說嗯,示意他繼續。
“你手裏有客戶,我底下有資源,沒有必要讓一個小毛頭再從中拿成。”
我看他一眼,沒有回應。
他嘴裏說的小毛頭是曾藝,我暫時擺脫了俱樂部和工作室之間的中介工作,讓曾藝代替,而曾藝曾是漢森底下的模特。他今天突然來找我,可能是和曾藝鬧了什麽矛盾,對曾藝不滿了。
見我不鬧話,他又說:“曾藝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我不否認他對你的衷心,隻是他在某些事情的處理上並不圓滑。許,我拿你當朋友才跟你實話實講,我認為沒有必要把咱倆之間的合作變成我和曾藝的合作,你要知道,生意上突然更換合作夥伴是一件很鬧心的事。”
“他隻是替我辦事。”從桌上摸到煙盒,掏出最後一支煙點燃,吸一口,香味浸進肺裏,又解憂又提神。
曾藝現在是我的人,隻是暫時替我辦事,最終boss依然是我。
漢森懂了我的意思,順一把自己腦袋上的小辮,嘿嘿地笑:“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然後撈過自己的拐要走。
我看他隻身一人也沒回去的車,遂叫Abby送他。Abby不是很樂意,還遵從著杜若溪隻護我一人的話,被我狠戾一瞥,終是去了。
二人離開後我拖著身子到浴室泡澡,望著頭上的吊頂出神。已經是淩晨後半夜,睡不著,想到蘇沐可能會癱瘓,心裏就細微的疼。
“叮——”旁邊置物架上的手機傳來短促響動,是訊息。
我抓過來看了看,是陌生的號碼。還有些奇怪這個陌生號怎麽沒被屏掉,還能發消息給我?
點開,內容很少,短短八個字,卻是簡明扼要,訴求清楚。
‘條件你開,明天放人。’
我倏地坐起來,手機抓在掌心裏,越握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