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跟著你,吃土也沒關係
我問蘇沐餓了嗎?他黝黑晶亮的眼睛直勾勾盯我,小雞啄米般點頭:“好餓好餓。”
“Abby,叫份外賣回來。”
晶亮的眼黯下去,少年搖著頭頗為失望:“家裏麵沒有吃的嗎?”
我端一杯茶坐到沙發上看電視,隨手往冰箱擺放的方向指:“裏麵有罐頭。”
話剛完,身邊位置塌陷了一塊,光裸上身的少年坐下來,在我偏頭觀看的瞬間習慣性拉起我手,順著大腿倒下來,腦袋和肩膀落到我腿上,仰著臉看我,五官溫暖又深刻。
“兔子不喜歡吃罐頭。”
不悅的挑眉:“那你想吃什麽?”
眼珠上移像是真的在人認真思考,半晌後少年說:“跟著你,吃土也沒關係。”
我差一點翻掉了手裏的茶杯,眸子沉下來,用空著的手輕拍他的臉,像觸到一顆煮熟了剛剝殼的雞蛋,細膩無比。
“我現在已經不是京都第一富婆,捧不了你也養活不了你,跟著我,沒有盼頭的。”
“那換我養你便是。”壞壞一笑,連兩道濃濃的眉毛也泛起柔柔漣漪,唇線舒展,眼裏帶光,像夜空中皎潔的上弦月。又按住我停留在他臉上的手,借著腰力坐起來,與我麵對麵,白皙皮膚襯托著澹澹桃紅色的嘴唇,一張一合,說的都是動人情話,“我現在挺紅的,出/台費都被哄抬到了二十萬起,我多接幾個通告,多拍幾部戲,多辦幾場演出,年收入還像去年那樣達到五百萬的話,大概是能養活你的。”
“五百萬年收入?”我暗自翻個白眼,這孩子是不是傻?忙活一年就掙五百萬?被人坑了還傻兮兮的誇別人好!
依照他現在火的程度,再加上去年他的高產量電視與代言,所得利潤與經濟公司二八分成以後,年收入至少上千萬,怎麽最後就隻得了區區五百萬?
少年臉騰地紅了,好像很愧疚一般,看著我眼神躲閃:“雖然,雖然比不了你公司的年利潤,但我會更努力的……”
不由得歎氣,果真是一隻傻兔子,當初不讓他入娛樂圈大火是對的!少了我的庇護,他這對金錢毫無概念的性子,遲早被人坑死。
摸摸他漂亮的耳廓,紅紅的,有些發燙:“沒有,我覺得五百萬很多了,都可以注冊一個小公司呢。”
“是嗎?那我現在把錢轉你,還能幫你繼續開公司。”說著,就要激動的下地,往前邁了幾步又頹喪的折回來,臉紅得更厲害,“錢包和卡,還有手機,都丟了。”
我真是又心疼又想笑,背過身去望遠處牆壁,笑著笑著就開始鼻頭酸楚。
我曾經也有那麽一兩個瞬間想過要和蘇沐一起到老,但後來終被自己的自私打斷。現在回看從前,或許我一直把蘇沐當做家養的寵物,陪著自己歡笑、陪著自己難過。如果寵物不小心走丟了,也會牽掛、會舍不得,但不會活不下去。就好像我重回a市,知道他和尉姍訂婚,心裏不是滋味但還是可以做到不見麵不打擾一樣。
說到底,我對蘇沐的喜歡,也僅僅隻是喜歡。
冷靜下來再回頭,少年在開著暖氣的屋子裏赤/裸上身看我,我坐在沙發他踩著地毯,視線由高至低,羞澀又炙熱的落在我光滑脖頸。
“我去趟洗手間。”覺得氣氛有些曖昧,我趕忙站起來繞到沙發後,刻意避開他往洗手間走。
“你別不要我!”手握上洗手間的門把,來不及關上,背後少年提高聲音,突兀的一句喊。
我呆怔,又聽得他腳步走近,低低的在我背後呢喃:“我愛你,我愛你,我就是愛你,我沒有辦法。無論在心裏保證過多少次,我還是想見你。雖然不成熟,但還是想告訴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別人說什麽。”
擁抱自後而來,溫熱的呼吸在頭頂,還能感受到少年急促惶恐的心跳。
“蘇沐,”我閉上眼睛喚他,眉心鎖著始終沒有放開,“你要知道,不是所有愛情都會開花結果。你還小,你的人生還很長,以後必定會再遇到比我好一百倍一千倍的女孩,那才是你的一生所愛。而我們之間的事,就讓它過去。我從未想過要穩定,從未想過和你在一起,你以前跟著我時候也見識過圈子的人,誰不是同時吊著三五個男伴一起玩,玩到最後不得不收手了,再擇門當戶對的結婚,婚後繼續約人玩呢?所以蘇沐,你若真想和我一起,可以,但隻做男伴不做/愛人,玩膩了隨時扔,或者你找到了正確的人,也隨時走,我沒有意見。”
“你……”
“我怎麽?我這個建議,你答不答應?玩不玩?”
“……”少年殷紅的唇緊緊抿起,黝黑眼裏都是受傷。
笑著掰開他環抱我腰身的手,“玩不起,就別再往我身邊湊,雖然各自都是訂婚的人,玩起來會比較刺激,但是——”
“撲——”一個踉蹌,脊背猝不及防地被人狠狠一抓,少年長腳先我一步跨進洗手間,再狠狠一帶,單手夾著我扔到抽水馬桶上。腳後勾,砰地一聲關上門。
“不就是情人遊戲,我陪你玩!我陪你玩!”
猩紅著眼暴躁的吼,在狹窄洗手間裏逼近我撕扯身上衣服。
我躲避掙紮,好幾次抬起腿想往他胯下踢,看看那張稚嫩帥氣的臉,又忍住了。抽出空隙騰一隻手,卯足了勁覆上少年臉頰,啪一個響亮的耳光。
“是你玩我,還是我玩你?滾出去!”
少年霎時呆愣在原地,臉被我打得偏過去,久久沒有轉回來。
我實在不忍心看,故作鎮定卻又腳步匆忙地逃離,留他一個人。
***
晚飯在家裏解決,Abby不知從哪裏請了中式廚師回來,忙活一小時擺了一大桌豐盛菜肴,盛著飯等我落座。
我沒有任何別扭的坐上主位,Abby遙遙坐在我對麵,看看旁邊空著的位置,擺了碗筷卻和椅凳,卻沒有人。
“蘇沐呢?”我問。
Abby搖頭,“不清楚。”
“你不是24小時保護我安全麽?怎麽連靠近我身邊的人都不關注?”
Abby停筷,想了想:“杜先生說隻看著您,不用管其他人。”
“……”我啞然,低下頭開始扒飯。
直到晚飯結束,蘇沐的身影也一直沒有出現,我惴惴不安,拿著書滿棟樓宇找人,樓上樓下找遍了,怎麽都不見他的蹤跡。
難道去書房了?
趕緊奔到書房,發現門上鎖著,不可能進到裏麵。
不在宅子也不在書房,那會在哪裏呢?
叫Abby一起找人,蘇沐來倫敦也不知道是怎麽來的,如沒走正規程序,那就是非法入境,發現了會被直接遣送回國。來的時候就已經吃了苦頭,衣服褲子磨蹭得破爛不堪,還丟了手機錢包,這下再出去亂跑,不知道還會丟些什麽東西。
Abby到院子裏去開車,我跟在後麵披外套,月光透過在雲層照射下來,整個地麵都鋪上一層銀色。
“姐——”正等著Abby倒車,院子籬笆外一個高挑男孩跨越進來,跑得風風火火的,到我身邊拉著我就往屋裏奔。
“你到哪裏去了?”我真是生氣,甩開他嚴厲嗬斥,“人生地不熟的你到處亂跑什麽!嫌沒人知道自己是非法入境,非得出去顯擺是不是!”
“姐,你先聽我說。”掌心捂上我嘴,焦急的神情,“我看見紀楚和尉慧文了!”
紀楚和尉慧文?我瞳孔霍地放大,兩秒後又恢複正常。原來上午在公募看見的男人不是我的錯覺,是紀楚真的來了倫敦。但是尉慧文怎麽也在?她知道紀楚的真實身份後還不與他斷絕關係麽?就不怕被連累?
“在哪裏看到的?”
“鬧市街頭,一家鑽石店。”
我不解:“你沒事去鑽石店做什麽?”
少年靦腆一笑,變戲法似的從手裏變出一枚鑽戒:“我想送你這個。”
在我詫異的目光下拉起我手要戴上,卻因看到兩個無名指都戴滿了沒有其他位置後徹底變臉。
“沒位置了。”我尷尬收回手,又忽地想起他身上分文沒有,哪裏來的錢買鑽戒?一把把戒指奪過來,反複看,“你這戒指,怎麽買到的?”
少年不悅,看不慣我兩隻手上都戴著別人的戒指,又不敢生硬的強迫我取下去,一門心思都放我手上了,對我的問話回答得並不上心。
“換來的。”
“換來的?用什麽換的?”他身上並沒有佩戴什麽貴重物品,能用什麽東西換來一顆隨隨便便就以萬元起價的鑽戒?
指指背對沙發的牆壁,那裏原本掛著四幅收藏畫,都是父親生前喜歡的,隻是此時變成了三幅,第四幅的位置空著。
“用最下麵那幅畫換的。”
“……”
我幾乎要吐血,說出的話都在顫抖:“你就用那幅畫,換了這麽個破鑽戒回來?”
那幅畫,論價值雖然比不得梵高的世界名著,但少說也能賣個一兩百萬,是父親收藏了許久的佳作,結果就被他這樣換掉?
“這不是破鑽戒,是我愛你的心!你那幅畫才是破畫,一個簡筆的太陽和三個小人,費了我不少嘴皮功夫才換來……”
“等等,你說什麽?什麽一個太陽三個小人?”第四幅畫明明是油筆繪出的雪景,怎麽會是簡筆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