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許如許,你又騙我!
拍拍紀如璟的墓碑,黑白照片上的女人笑得像一朵花,明豔又溫暖。
“我得走了,往後如果還有機會,我再來看你們。”如果沒有機會,就在另一個世界團圓。
這樣想著,便從地上爬起來要走。經過許瑾瑜的墓時,抹幹臉上的淚痕笑了笑,就好像麵前真的站著父親真人一般,揮揮手,“別擔心,我很好。”有人愛,有人寵,就像小時候被你捧在手心裏,驕縱成混世魔頭一樣。
舒口氣,“好了我走了。”
慢慢循著來時的路走,穿過一格格公墓,到Abby身邊,拉開車門要上車。
“叮——”卻忽地手機鈴聲響起。
我接電話,不經意轉頭往後麵公墓的位置瞟了瞟,視線掃過某個隱晦處,黑衣華服的男子靜默站立。
我嚇一跳,定睛又去看,隱晦處站立的男子已經不見,再逡巡四周,也看不到任何人影。是我眼花了?
“阿許?”電話裏有聲音一直呼喊,我狐疑著收神,進入車內。
“我在。”杜若溪的跨洋電話,他這兩日回中南海後大概是真忙,直到現在才有了時間打電話來。
“要回來了麽?”
“再等一段。”要找的東西沒有找到,還有一些其他雜事沒有處理,所以會再逗留兩日。
“我擔心你。”
“我知道。”
電話那邊沒了聲音,隱約聽到輕微的喘氣呼吸。
想了想,還是躊躇著問:“你,怎麽樣?”上任後接了什麽任務?每日都處理什麽事?聽說中南海戰事吃緊,漁船和軍事戰艦在深夜被別國擊沉好幾次,作為國防副部,是否要親自出海觀察情況?這麽多危險,要多加小心……
“嗬嗬。”突然低低的笑,男人舒爽聲音從電話裏傳來,“難得一次聽你關心我。”
我囁唇,心裏不免有愧。的確很難得,一直以來都對他存著偏見,就因第一次的劈腿,導致後來無論他做多少努力也逆轉不回我曾經的癡迷,以及對他的溫柔態度。
我以前總覺得杜若溪這人,花心蘿卜,笑容越是魅惑,心思越是蔫壞,那水墨山水畫一樣沉靜的眸子,多數情況下都是波瀾不驚。與他對視,那眸子裏出現的東西,永遠都難猜。
不過現在,想法多多少少有些改變。
“你自己要小心。”提醒道,把後座車窗搖下去,看外麵一晃而過的樹景。
“……”那邊不知道說了句什麽,手機信號變得弱起來,滋滋滋的雜音,然後電話被掛斷。
握著手機,目光落到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是被杜若溪送我登機時強硬套上。
“Abby。”
“許小姐?”
“回宅子,開快點!”隱隱的不詳預感,先前在公墓看見的男子,距離很遠又擋住了半邊身,看不全實際樣貌,但那莫名的熟悉感覺,除了紀楚不會有別人帶給我。
“叮——”手機再響,卻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我盯著屏幕猶豫要不要接,耽擱時間長了些,呼叫自動結束。隨後又鍥而不舍再次打進來。
“你好,許——”
加字未說完,陌生號碼震耳欲聾的咆哮:“許如許!你又騙我!”
趕緊將手機那得遠一些,以免耳朵吃苦,“不好意思,請問您是?”其實已經聽出來那聲音是蘇沐,還惡趣味的故意裝不知。
“我是?哈!我是?好,很好,你別讓我抓到你!”電話嘟一聲掛斷,蘇沐的情緒估計瀕臨暴跳。
搖頭感歎著把手機放回外套衣兜,見Abby已經將車開到了鬧市區,為避讓人群速度慢下來,最後停在紅綠燈跟前。
“許小姐,後麵有尾巴。”
我麵不改色,意料之中的事。
轉身往後看,透過車後玻璃看到好幾輛不同款汽車,看不出明顯的跟蹤痕跡。
問Abby:“知道哪一輛嗎?”
Abby偏頭看後視鏡,正好綠燈亮了,開動車,麵部表情顯得非常鎮靜:“左後第三。”
“不用特意甩掉,保持剛才的速度,別讓他知道我們已經發現了。”
“好。”
車勻速行駛,穿過熱鬧大街到寂靜巷道,Abby鎮定自若的開車,我坐在後座麵無表情。不自覺轉動戒指,左手覆蓋住右手,而左手無名指同樣戴著另一枚鑽戒,DR獨創高訂,贈送人顧以辭。
這世上有個詞叫濫愛,與博愛隻相差一字,詞性卻有著天壤之別。濫愛的意思,指沒有原則,隨心所欲的愛,最終隻會傷人傷己。我這樣的行為,是否也屬於濫愛範疇?
想得入神,Abby提醒我到了。
我下車,裝作看風景,有意往遠方的道路看,Abby所說的一路跟著我們的車消失了蹤影,不知是臨時逃走還是躲藏了起來。
“尾巴還跟著麽?”
Abby點頭,表示跟著,靠近我身邊低聲說了句:“彎道後麵,估計怕被發現,停在了彎道裏。”
我沉默,末了囑咐她:“別輕舉妄動,看看對方是什麽人。”
據我猜測,最大可能是公墓看見的那個男子,紀楚。但,是他嗎?以他的本事,如果要跟蹤我,不會笨到距離這麽近讓我發現,除非他是故意而為。
Abby又點頭,女版紳士樣躬身來接我手裏的包,然後打開圍著宅子的大籬笆將我送進去,車子鎖了停在院子外的道路上,並不打算開進院子。
我把外套往自己身體裹緊,兩手交錯在胸前環抱著,步步踏進宅子。
“許如許!”背後一聲大吼,遙遙的,距離有些遠。
我震驚回頭,院子外彎道出頭,一短袖少年風馳電掣的衝我跑來。
“蘇沐?”不確定的眯眼睛看,卻越看越篤定,那衣衫單薄,身形纖瘦高挑的少年,正是蘇沐不錯。
一個跨跳從一米半高的籬笆上躍進來,直奔我,麵含怒氣,殺氣騰騰。
Abby不動聲色的站位到我前方,在少年克製不住衝過來的時候一個漂亮擒拿,不過兩招,就將人反手拿下。
“許如許!”少年被扳著身子背對我,掙脫不了隻能別扭的轉動頭,“許如許你總是騙我!”
我撫額,擺手招呼Abby放開,把蘇沐從地上攙起來,拍褲腿上的灰,反複拍了多次也拍不掉。湊近仔細看,哪裏是灰塵,是沾了許久已經和褲子合為一體的泥漬與油漬。
“怎麽搞成這樣子?”不解,抬頭看他帥氣的臉,也不知沾了什麽,一道黑一道灰的。“你什麽時候來的倫敦?”
看起來好像經曆了不少波折,就算是追著我來,也不必把自己搞得這般狼狽,哪裏還有當紅明星的樣子?
“昨天!”少年不耐煩揮開我手,看似不在意,卻下意識的藏起了自己某隻髒得不行的腿。
我無奈,又去拉他的手:“先進來洗洗。”
他還生氣,無視我自己走到前麵去。
Abby用詢問的眼神看我,我搖搖頭,見蘇沐已經走到了宅子大門口,站立著等我拿鑰匙開門。
我走上去,一邊開門一邊漫不經心的問:“不是一直跟著我的嗎?到家門口了怎麽不把車開進來?”
“拋錨。”頗不開心的答。
拋錨?
給Abby遞個神色,示意她去檢查檢查彎道。也終於確定剛剛跟蹤我的人不是紀楚是蘇沐,那車在彎道不開出來也不是故意躲藏,是拋錨。
“我回國祭拜父母,順帶處理一些其他事,過兩天就回去了。”進到屋裏,把人帶進洗手間,看著他窸窸窣窣的洗臉,不由出聲解釋。
走時騙了他是真的,我並沒有到公司做事,直接在他轉身後就離開了,對他說的回經紀公司發解除婚約申明,以及來接我下班並沒有放到心上。
轉過身掏手機瀏覽中文網頁,看最近兩天的娛樂消息,沒有發現一點有關蘇沐解除婚約的報道,倒是全屏通稿,都在宣傳他的新歌。
是因為新歌出來要賺錢,所以婚約解除消息被公司壓下了?
“如果這是在跟我解釋,我接受,原諒你。”不知什麽時候洗了頭濕了發,少年在洗手間隨手拉了一條毛巾,一邊擦發一邊走出來,發梢水珠隨著他揩拭的動作到處飛舞,有幾滴濺到我臉上、鼻尖上,又涼又癢。
“不怨我?”驚訝於他這次的好說話,把鼻尖上的水滴抹去,疑問道。
我剛剛的解釋根本不算解釋,不過避重就輕答非所問,用拜祭父母這一緣由來安撫他的‘你又騙我’,道德綁架,讓他無法真正生氣。
“怨你?”少年擦發的動作停止,看著我莞爾一笑,“有什麽意義?這一路走來,我想得最多的就是重新站到你麵前,與你一起,哪怕回到過去,我也知足。”
我啞然,默默別過臉。
他說的回到過去,是做我‘男/寵’那段日子,人前風光人後淒涼,每一天都在蜚言蜚語裏生活。傻兔子,要求這麽低,為了和我一起,做小白臉給人養也心甘情願嗎?
“看到新聞了?”見我手裏拿著手機,少年猜到了什麽,奪過去,上下滑動,“公司壓了申明,封了我的所有社交賬號,還叫經紀人看著我不要鬧事,差一點就要軟禁。不過還好我提前跑了……”
“怎麽跑的?”就兩三天時間,臨時逃跑還能從中國逃到英國倫敦,偷渡?
“這不能告訴你。”少年扭頭,一臉的傲嬌和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