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是大少爺的朋友
我沒有父親,我的父親在我兒時就已經死了,所以姚星彤口裏的“父親”不會是我生父,應該是拿我當女兒看待的阿本。
“正好,我也很是喜甜。”端了她加了三塊糖的杯子放唇邊輕抿,看見她眼裏的光晦暗不明。
“不知許老板找人聯係我是因為何事?”她淡笑,一雙經曆了不少風霜的眼看著我,其實已經確定了我的真實身份。
我把咖啡放到桌上,食指和中指在杯身輕輕敲打:“我來,是因為你想我來。何事,也是你想幫我達成的事。”
姚星彤笑容放得更大,“許老板請我,薪水可是很貴的,一小時兩千塊,能應?”
阿本的時薪也是兩千,我搖頭:“兩百。”
“成交。”
我其實不是很懂姚星彤為什麽會這麽爽快的答應我,而且還低語著跟我重申了一遍當初C城項目出事並非她挪用公款。她說這兩年一直在追查,有了一些頭緒但是還無法做最後定論。
我見她說得誠懇又態度堅持,便沒有告訴她我其實已經不計較。畢竟大唐都握在別人手裏了,我還在意那事做什麽?隻是難得姚星彤正直,不是她做的事她不願意背黑鍋,所以也不攔著她繼續查下去。
二人達成共識後安排了她的工作,第二天帶她到公司查看情況,算是我手裏空降下去的總經理。酒莊那邊也帶著過去熟悉了一遍,隨後送她回家。
“去你那裏,以後由我照顧你。”上車,姚星彤坐副駕神情淡淡的,簡單一句話說出來,像是長輩的語氣。
我看她一眼,沒理會。
她又道:“弗蘭克出事前找過我。”
我一腳急刹,回頭仔細瞅她:“他說什麽了?”
她嘴角浮起苦笑:“他跟我道歉,說他對不起我,當年,是他太薄情。”
姚星彤和阿本的事我隻了解皮毛,隻知道兩人是初戀,後來分手了,阿本跟著我回國陪在身邊照顧我,十多年再也沒交往女朋友。而姚星彤在阿本回國後的第二年也一起回來,陰差陽錯被我招錄到公司,同樣是十多年身邊沒出現其他男人。
現在,阿本已死,姚星彤依然一個人,回憶起自己的初戀時眼裏還氤氳著化不去的愁雲,也許她對阿本用情,是到了骨子的。
“在你之後,阿本他從未喜歡過任何女孩。”我於心不忍,試著安慰她。而安慰的話也的確屬實,姚星彤之後,阿本再沒有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甚至連曖昧都沒有,以至於最後,可憐的他連一個後也沒能留。
“我當然知道。”姚星彤歎了一口氣,接著悲傷的情緒上來,抑製不住地皺眉、紅眼。我以為她要哭出來了,趕緊找紙巾,遞給她的時候她又神奇的恢複了正常,一張臉上沒有半點悲傷模樣,唯一眼角法令紋有些嚇人,幾絲褶皺怎麽也消不下去。
姚星彤老了。
平息了一會兒,姚星彤開始找她的包,低頭在包裏翻出來一個四四方方用綢緞包裹住的東西,揭開,是阿本用於記錄我生活中各種注意事項的手抄本,封麵處有些磨損,看得出來使用了很久。
她把本子遞給我,我悠悠翻開,大部分內頁都被工工整整的鋼筆字填滿。
“弗蘭克跟我說,他那幾日心裏總是惶惶,感覺有什麽事要發生,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了,來見我最後一麵。”恍惚間,聽到姚星彤的聲音飄零著傳來。
“見你最後一麵?”我抓住她最後那一句反問,見最後一麵是什麽意思?
“我當時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這樣說,直到後來出事,你們倆一起‘死亡’,我才醒悟,他大概是早料到會有事情發生。”
“沒有跟你說其他什麽嗎?”阿本那幾日也這樣提醒過我,隻是我沒放在心上。
姚星彤指指我手上的本子,輕聲道:“他托我照顧你。”
***
女人是群居動物,心靈脆弱,一旦受傷身邊必須得有人陪,否二就容易做傻事。
所以姚星彤提出要搬來和我一起住時,我隻考慮了兩秒就一口答應。我需要人做伴,不然偌大的房子隻我一個身影,難免覺得冷清。
當然,留她的前提是她得照顧我的吃喝拉撒,像阿本那樣,時薪兩百。姚星彤對此表示沒異議,我也覺得挺值,兩人便這樣敲定了。
給姚星彤搬家,同時帶著她上手公司,接下來的四天時間我都與顧以辭失聯,直到第五天顧家宅子的座機電話打進來,吳媽在電話那頭又是激動又是欣喜的叫我:“小少奶奶,您有一份包裹寄到家裏,您……您現在方不方便回來取呀?”
我眉頭揚了揚:“包裹?”我從未網上購物,哪裏來的包裹?定是吳媽又想誆我回去。
“是的呀,上麵寫有您的名字,看包裝很是小巧,也不知道是什麽,隻說是很貴重的東西,非要您本人簽收才可以。這不,快遞小哥還在這裏等呢。”
“大媽,我不是快遞……”
“你不是快遞是什麽呀,小夥子竟會來事兒,你以為你穿件西裝我就不知道你啦?”
“大媽,我真不是,我是DR……算了,您隨意您隨意。”
DR?
我眼神一凜,想起來了,是我訂的鑽戒。
趕緊掛了電話到門口換鞋,吃了一半的飯也撂下了,姚星彤追在我身後問:“要出去麽?大概什麽時候回來?我晚上約了客戶不能給你做飯,你自己解決啊。”
“嗯,我晚上也有約。”
晚上姚星彤要和公司銷售部新引的一位投資老板談合作,前麵流程都已走好,隻差最後一步陪酒意思意思了。這事情本來是交給銷售部經理的,但姚星彤新上位想讓她多接觸,就指了她陪著一起去。而我晚上要去見尉慧文,助理先前匯報過她的婚禮用酒想從我酒莊訂,我一直沒給她答複,今晚決定和她碰碰麵,就此事商討商討。
不過我現在得先去一趟顧家。
到院子拿車,車是臨時從公司提的,自己那輛前幾日在江邊被紀楚撞壞後送去修理了。當然修理費用是紀楚給,我連保險都懶得用,反正他有錢。
到顧家,吳媽見到我很是高興:“小少奶奶您回來啦?您好幾天沒來家少爺都悶悶不樂了,飯都沒怎麽吃呢……”
“包裹呢?”我揮手打斷她的滔滔不絕,往宅子裏麵走。
大堂處看見吳媽所謂的快遞員,小夥子二十出頭,西裝革履打著領帶,頭發梳得油亮,見了我溫和禮貌的笑,手裏還捧著一個高端奢華的淺粉色盒子。這哪裏是快遞員,分明是DR店裏的鑽戒專送員。
我笑笑,走到他麵前去:“我就是許加本人。”
“您好許女士,這是您兩星期前預定的Darry/ring鑽戒,一生有你,請您簽收。”小夥子一手遞上禮盒,一手遞過筆和本。
我接過來簽下,再還給他:“麻煩了。”
“祝您和您的另一半同心永結,攜手白頭,幸福永駐。”小夥子掏出手機手指飛快的按了什麽,然後朝我深鞠一躬,告別離開。
我把禮盒收起來,吳媽跟著我一張臉笑得隻見鼻子不見眼:“小少奶奶,少爺,少爺一會兒就回來了……”
拍拍她的手往外走:“我公司還有事,先走了。”
“小,小少奶奶……”吳媽追上,眼睛一直盯著我手上的禮盒。她剛剛聽到那小夥子所說的鑽戒二字,怕是以為我要送給顧以辭,很是開心。然此刻見我要走,又擔憂起來。
“小少奶奶,您是不是又生少爺的氣了?”
我微怔,怎麽用了‘又’這個詞?
想了想,把禮盒塞到她手裏:“沒有的事,這個東西,等他回來了幫我交給他。”
“這……不行不行,少奶奶這是您買給少爺的,應該由您交給他,怎麽可以我代給呢?這不合適……”
推拒著,始終不肯接手。我便道:“這不是買給他,是賠給他的。”
杜若溪搶了我手上的戒指,而我誤以為弄丟了,去商場逛了一圈沒看中合適的,便聯係Darryring預定了一款,想用來賠償顧以辭,但當時正好碰上店裏缺貨,隻能從總部調,物流長,所以拖到了現在。
見吳媽說什麽也不答應我代交,我隻好拿著禮盒自己上樓去。放他房裏總比日後自己當麵給要好,不用那麽尷尬。
穿過大廳上樓,腳步踩在幹淨樓梯上,無意瞟到地麵竟然殘留著一根長長的黑直發。
“吳媽,家裏有客人來?”我停住腳步問,眼睛同時四處逡巡,居高臨下地俯瞰大堂,歐式沙發角落有亮片反光,定睛一看,是一副女士亮片墨鏡。
“啊?啊……”吳媽仰著頭看我,目光也隨著我的視線四處移動,回答支吾,“是,是大少爺的朋友。”
顧瀝川的朋友?女性,還帶到家裏來?
“什麽時候來的?走了嗎?”
“昨,昨天晚上,還沒走呢。”指指樓上,“在客房休息。”
剛說完,曹操到了,樓上突然響起‘哐啷’地支離破碎聲。
我和吳媽對看一眼,下一秒兩個人同時往樓上趕。
“白小姐,您沒事吧?”吳媽在我身後,我才堪堪看得一個白色身影,辨不得女人是誰,她就喚著人姓氏問了出來。
白小姐?該不會是白露?
腦子裏剛閃過這個念頭,客房裏的白色人影聽見吳媽/的喊聲轉過頭來。
“白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