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這信，是給紀楚的吧
除夕夜後就是大年初一，平常人在這一天都會外出團年拜年，各處走訪親戚，但我們恢複了正常訓練。從軍事理論到軍事技能，再到軍事體育，每一天都重複著無聊又艱苦的工作。
一直持續到元宵節前一天，我基本掌握了訓練中的全部技能，包括體育方麵也進步不少，從以前的跑兩萬米累癱到現在的3000米輕喘氣，標準俯臥撐一分鍾50個，單雙杠規範……我已練習得走路都虎虎生威，幹脆利落，再沒了初時醒來的孱弱。
郝美麗很高興我的變化，尤其看見我臉上浮腫在抹了顧以辭給的藥之後消除得越來越快，更是開心，每天端詳著我道一句：“許加你五官原來這般好看！”
我也照著鏡子仔細瞧，裏麵的女子鵝蛋臉，宛轉娥眉膚白貌美，隻是顴骨有些高，眼神有些冷，五官還是精致，但臉型怎麽看怎麽不對。這不是我，不是以前我的原貌，盡管五官還是以前的五官，但是臉型變了。下巴短了寬了，以前的冷豔少了許，反增了幾分舒適。簡而言之，就是美得不帶勁了，美得不具攻擊性了，不是一看就狐狸精相的模樣，稍微柔和了。
我心下一動，撂下鏡子就往男兵帳篷跑。
“哎？許加！許加你來男兵營找人呀？”路上遇到王一樂，端著一盆要洗的襪子笑嘻嘻地跟我打招呼，我衣袖帶風，堪堪避過他，去尋顧以辭的所在。
我不信我的臉會自己變樣，一定是他做了什麽手腳，好端端的人，又沒有整容，怎麽下巴說短就短，顴骨說高就高了？
掀開帳篷簾子，長驅直入。“顧以辭，你出來，我有事找你。”
顧以辭作為臨時教官，和沈亦雙一樣有自己單獨的帳篷，一個人居住，所以不必擔心帳篷裏有其他人。
我進入的時候，屋裏的人正伏案在一張簡易桌子上提筆寫著什麽，見我進來連忙用胳膊擋住，表情頓了頓。
“進來前怎麽不叫門？”
“還怕我撞見你裸著不成？”不動聲色地走到他麵前去，眼睛盯著桌上，“你在寫什麽？”
“下星期的訓練安排而已。”他站起來，拿一些牛皮檔案袋把寫的東西蓋住，“找我什麽事？”
我指向自己的臉，“你看我現在的容貌比之以前是否有變化？”
他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瞥一眼，點頭：“恩。”
我心裏一沉，冷聲問：“你做的？”
“恩。”
噤聲，嘴唇張了張，想說些什麽，忍住了終是沒有說出來。
低頭在屋裏踱步兩圈，也不見他給我詳細解釋，我歎口氣往外走。走到門口，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喊，“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我轉過身。
“在你臉上動了手腳。”他說。
“所以？”我挑眉，“你覺得單改變下巴就能讓我避開以前，重新開始？”
“並不，隻是先讓你適應。如果再回京都，你……”
“我還要繼續變。”接著他的話往下說。京都那個風雲人物許如許已經死亡，如果我再頂著同一張臉回去，會引來太多猜忌，我隻能依靠整容技術變臉，以許加的身份重回。
歎口氣，我問他：“為什麽動下巴的時候不整張臉一起動？”
清楚看見他眼裏神情閃了閃，冷目裏盈著柔和的光，“怕你一時接受不了，所以，先動了下巴，還有顴骨。”
一聲苦笑，又走回去，踮腳拍上他的臉：“你在裝什麽好人？明知道最後結果都是要變，與其強行整容讓我記恨你，不如讓我自己選擇。顧以辭，我算是了解你了，你這人，最會的就是攻心。”
麵前男人眨一眨眼，不否認我，隻挪開我的手，居高臨下看著，“出訓練營後，我會把白醫生的聯係方式告訴你。”
白醫生的聯係方式，也就是白露。白露不是法醫嗎？還懂整容？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又道：“白露有個的朋友，是出了名的整容大師。”
我了悟。眼睛再次瞥到桌子上，趁他一時不察迅速抽走桌上檔案袋，把他先前寫畫的東西拿起來，是一封未完成的信。
“這是什麽？”
堪堪隻瞧見了一行字，就被他發現，嘶啦奪回，有字那部分被他奪去，我手裏僅攥了個空白的角兒。
“杜家勢力尚不可懼，唯怕杜若……”信上的字到這裏結束，杜若二字後麵跟的詞，我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到是杜若溪。完整便是“杜家勢力尚不可懼，唯怕杜若溪……”
“唯怕杜若溪什麽？”我拽著他的衣領問，“你們還想對付杜若溪不成？”
我忘不了，我‘死’後躺在停屍房那晚，除了杜若溪，沒感受到其他人的傷心。我曾經以為最親的人，傷得我體無完膚；而我怨恨過的風流公子，卻在我死後抱著我哭得像個孩子。
所謂人不可貌相，說的大抵便是如此。
“不是我們要對付他，是他要對付我們。”用力抓著我的手，拉著我到跟前，嘴裏嗬出的熱氣噴灑在我臉上。
“他要對付你們？你們是誰？”
“你不用知道。”皺著眉將奪回去的那部分信折疊好，放入衣兜。
“是你和紀楚對不對？”我試探著猜測。
顧以辭不置可否，將我提拎到他凳子上坐下，自己站在我身邊。“不管他要對付的人是誰，總歸不會是你。你記住，從訓練營出去以後，如果還是不願意相信我，就去找他。”
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神情很是專注，看著我眸光流轉。我忽然覺得口舌幹燥，舔舔唇逼迫自己將目光從他臉上移開，“杜若溪，現在怎麽樣了？”
“他去了軍隊，現在也在曆練階段。”
竟然去了軍隊，那麽艱苦的地方，沒有美女沒有安逸生活，他那麽驕奢風流的一個人，怎麽受得了？
“原來是這樣。”我點頭，仔細琢磨顧以辭那信上的話，應該是唯怕杜若溪有朝一日查出真相吧？那封信，必是寫給紀楚的。
顧以辭，通過這些天的相處，我才稍稍對你有些改觀，以為我還可以有那麽一點點的信任你，但我沒想到，你還是不願對我說實話。你那所謂的不會再害我，也不過是說來討好與我聽。
“這信，是給紀楚的吧？”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