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得抹平你資助建路的一千萬
如果張靜波放出來，下一個要抓的人，就是我？
我蹙著眉頭將他這話反複咀嚼幾次，有些無主的問：“接下來怎麽辦？”
“跟我去找周秘書。”顧以辭表情冷漠，提到周秘書三個字的時候，眼裏好像還帶了殺意，“得抹平你資助建路的一千萬。”
“為什麽？”我不解，那建路的一千萬，是我以公司名義捐贈，用作公益事業，並非個人掏腰包，隻要能證明款項去向，這筆賬完全不用抹。除非……顧瀝川自己作死吞了我那一千萬！
“到底怎麽回事？”我看著他，希望他能將他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我。
他似猶豫了一會，終於開口：“一千萬沒有入賬，周秘書提供給你的賬戶，是他自己的賬戶。”
“這怎麽可能？”我大吃一驚，“如果是他的賬戶，財會部門打款時會請示我，不可能會直接就打過去……”說著說著，我突然停了，因為顧以辭正一眼不眨的直直盯著我。
我從他眼神裏讀出一些信息，瞬間覺得頭皮發麻。
財會部門沒有請示我，即使知道賬戶是周秘書的，不是政府財會部，也沒有跟我匯報任何消息，直接就打了款過去。一千萬的財務批示，上麵還有我親筆簽名，追究下來，罪責是我以大唐公司名義賄賂市長秘書。而周秘書和市長關係匪淺，如果他咬定那一千萬是我賄賂市長，而因市長怕被查處特意寄存到秘書名下，那麽我和顧瀝川，一個都逃不了。
我想我現在能深刻理解顧以辭那一句“張靜被放出來，下一個抓我”的意思了，張靜其實是無關痛癢，他們真正想對付的人，是我。
從東興酒樓門口的白光，再到我自掏腰包一千萬給顧瀝川建路，最近幾月我和顧瀝川走動頻繁，市委書記一切都看在眼裏，必然也知道我站到了市長這條線。此時借著中紀委查處的機會，給顧瀝川難堪的同時，一並把我拔除是最好的，所以才有了周秘書的故意失蹤。
“你可有他的消息？”我啟動車，緩慢開出車庫。我不能置身事外，顧瀝川與我是捆綁關係，他風光我跟著風光，他倒黴我就跟著倒黴。周秘書不管是否有被收買，都得先找到他，別讓他把賬戶裏的錢財轉移。
“他可能去了他初戀情人那裏。”顧以辭坐在副駕駛指揮方向，紅綠燈路口示意我左轉。我趁著等紅燈的時間偷偷打量一下他，原本雪白幹淨的T恤沾了不少汙漬，腰間位置更是有一大塊摩擦痕跡。再往上，烏發濃密但有些淩亂，側臉輪廓如刀削，皮膚還是很好，隻是眼窩處青黑。
從昨天中午顧瀝川出事到現在，20多個小時，他怕是一直都處於緊張和沉重情緒中，一整晚都沒睡覺吧？
我把副駕駛座位搖低一點，放緩語氣：“你知道地址嗎？把具體地址說給我，我導航，你先休息一會。”
“不用。”他拒絕，擰著眉心一臉嚴肅地盯著車前方。“到這條路盡頭，右轉彎。”
我沉默著順著他說的方向專心開車，一路氣氛凝重，終於到目的地，停駐在一條狹窄巷道裏，我開門下車，他一把拉住我：“回來。”
“怎麽了？”
“有人先來了。”他指一指車對麵一棟老式居民樓，五樓靠馬路位置有窗戶打開，裏麵站了三個人，有男有女，身影很是熟悉。
我眯著眼睛去瞧，其中一人竟然是紀楚，而另外兩人……
“是尉家父女。”顧以辭說，同時按著我的頭用力把我按回駕駛座，“走，把車開到角落去，別被他們發現。”
我依言照做，但腦子裏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紀楚和尉家父女為什麽會在這裏出現？
“尉氏和紀楚的關係很好？”停好車，顧以辭突然來一句。
我眼皮跳一下，順著往下說：“是，如果沒有我攪和，紀楚已經是尉家的女婿。”
“女人果真是感性生物。”他莫名其妙地冷笑一聲，視線盯著剛才那棟樓，“大哥要你小心紀楚這個人，你是一點沒聽進去。”
“我……”我無話可反駁，也不願意跟他爭論，說自己其實是做了提防的，隻是不願意對紀楚下狠手而已。
“如果我沒猜錯，是紀楚帶著人找到了這裏。”他又道，轉過視線來看我，“不知道貴公司財會部門有沒有打款前不確認收款方的習慣？”
搖頭：“沒有。”公司所有財務支出與打款，之前都會再三確認收款方，然後報與我或張靜，簽字後生效。從來不會有高層領導不知情、收款方不明確，但財會部已經打款的事情發生。唯獨這一千萬，我資助給顧瀝川的一千萬……
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說我財會部出了內鬼？”皺著眉頭反問，可惜他不回答，點到為止的又別開了視線。
我神色複雜地抬頭往老式居民樓5樓看。如果有內鬼，最大嫌疑是財務部部長，而我之前找他談過話，他明確表示過會以公司利益為重……難道他那話隻是哄騙我，早在最開始就已經和紀楚沆瀣一氣？
“下來了。”顧以辭突然提高聲音，看著樓房入口處。
我連忙轉移目光，這才發現5樓裏尉蔚藍已經不見，剩下紀楚和尉慧文兩兩相對站在窗邊說著些什麽，忽而尉慧文兩手往下甩，朝窗外走了兩步，手撐上窗台。而下方1樓入口，尉蔚藍陪著一個身材矮小的女子走了出來，一前一後的，女子走在前麵四下觀望，有些小心翼翼的樣子。
“那是誰？周秘書的情人？”
“嗯——”聽到他的回答，我立馬把車點火，隨時準備開上去跟隨，可接著他又說，“應該是。”
“什麽叫應該是？”我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應該是是什麽意思？如果找錯人，我們這一趟豈不是做無用功？
“我隻見過照片，”顧以辭聲音淡淡的，坐在副駕駛上身子挺得筆直，見我拿詢問的眼神看他，輕咳一聲，“周秘書手機屏保上的女人自拍。”
我眼睛都睜大了，語無倫次地：“自……自拍？單憑一張自拍照，怎麽，怎麽認人？”現在這年頭，兩個事物最不能信：一是男人的甜言蜜語，二就是女人的自拍。女人自拍先美顏，後磨皮，再祛斑祛痘祛痣，瘦棱角，一係列流程下來，鳳姐都變範冰冰。這樣的照片，怎麽能用來找人？
顧以辭卻絲毫不在意，看著那女子目不轉睛的，斬釘截鐵道：“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