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針尖對麥芒
距離之前陳家和劉家約定好的訂婚日子已經隻有三天,連著這幾日陳母都有給陳巒打電話,讓他早點回去,一家人在一起確定一些訂婚細節。
而每一次陳巒都是敷衍了事,總說‘知道了,我很忙,你們自己看著辦吧!’這一類的話,而今日給他打電話的明明是陳母,正說話的時候卻是換了人。
一個沙啞的男音透過電話線傳了過來。
在陳家,陳父一向都是說一不二的人,小的時候陳巒也是事事聽從他的,直到上高中的時候他才發生了些變化。那年陳巒上高二,因為一些小矛盾跟同學發生了些糾紛,那同學平日裏便仗著他家有錢有勢,在學校裏橫行霸道,原本陳巒沒想惹他,可對方卻因為他不小心踩著了那人的腳而咄咄逼人。
非要纏著陳巒讓他給那同學道歉。
那個時候的陳巒比現在還混世魔王,那裏受得了那樣的委屈,跟那胖同學爭辯了兩句,見無任何效果,便伸手推了那胖同學一把。
那胖同學看著人高馬大,實際卻是不抵用,陳巒隻那麽輕輕一推,他便連連後退,一不小心後腦勺撞到了磚塊上,起了個大膿胞嗆了些血,那人便嗷嗷大叫,吵著鬧著說自己出血了。
後來教導主任知道了這事,將陳巒的爸爸通知了過來,在老師們的大辦公室,陳父劈頭蓋臉地將陳巒罵了一頓,這還不止,陳父還給了陳巒一巴掌。
自那以後陳巒就變得不再那樣聽陳父的話了,總是陽奉陰違的多。
此時聽到陳父的辱罵聲,陳巒心中甚是不悅,他這都多大了,三十二了,早早獨立成人了,那老頭子還將他當小孩般教訓。
那滔滔不絕驚天動地的一席話總算是結束了,陳巒抓起了空隙插了一句話,“我今天就回來,當麵跟你們商量這事!”
陳父以為陳巒這是想通了,心裏麵那塊沉甸甸的大石在這一刻也算了落下了一半,沉聲道:“那好吧,有什麽話我們晚上再說。”
陳巒的確是晚上再說,非但要說,而且還要好好說。他已經在好多天以前便做好了思想工作,若父母不同意他取消和劉香凝的訂婚,那他就跟父母斷絕關係,帶著安然和澄澄過自己的小日子。雖然現階段看來想要安然完全地接受他有點難,可俗話不是說得好嗎?誠心所致,金石為開,他就不信安然那顆心還能比金石都硬。
下午五點的時候,陳巒給安青桐打了個電話,讓他將今日自己有事不回去的想法轉告給安然。
接著電話的青桐偏頭看了眼正跟澄澄玩耍的安然,心裏犯了奇,拿著手機站到了距離安然較遠的位置,輕聲問道:“姐夫,這種事情你怎麽不跟我姐親自說?”
陳巒他這會兒倒是想親自說,隻是怕他的話還未說完,安然便已經掛斷了電話,那女人的脾氣真還不是蓋的,就為前段時間他沒怎麽回家,一直跟他慪氣到現在,看來需要慢慢地好生安撫。
當然這些話陳巒是一句都不會跟安青桐講,隻道:“我就是順手給你打了個電話,你上午不是才跟我說你跟你姐鬧了口舌嗎?借著這點事你跟她說說話,這樣也能解緩一下你們之間的關係。青桐啊,即便安然再怎麽不對,她都是你姐,女人嘛,心眼小是常事,你一個大男人就不要跟她一個小女人計較了!”
安青桐覺得這番話說得太有道理了,他的確是個男子漢,男子漢就應該有姐夫所說的能夠有海納百川的肚量,早上跟安然發生的那點口舌這會兒想起來確實不值得他生氣。此時安青桐狗腿似地道:“姐夫,你說得真的是太有道理了。我一定會將你所說的事情轉達給我姐的,你就放心吧!”
陳巒聽著安青桐的話,隻覺得臉麻麻的,發現自己鬼扯的功夫已經在無形中拔高一個檔次,也難怪安青桐會如此感動。
掛斷電話後,陳巒將手機調成了靜音狀態,開著他的保時捷一路向著家裏的路駛去。
陳家位於C市的經開區,是現在整個市最繁榮的那帶,在八年前他的老爹陳教義便特別有眼光的在那裏購置了一大塊地皮,五年前自主籌資修建了高檔住宅小區,那房子剛開盤不久,便被一售而空。
幸好在那之前陳母提了一嘴,讓陳教義給自家留了一套大戶型的,現在他們一家就住在那最大的房子裏。
陳巒將保時捷駛進了小區,門口的老大爺笑嗬嗬地跟他打了個招呼,“小陳總,你回來了!”
陳巒麵色一僵,他最是討厭別人這樣叫他,明明在公司裏什麽也沒做,甚至連個職務也沒掛,就因為他是這房子大老板陳教義的兒子,他便被扣上了這小陳總的大帽子。
小陳總輕哼了聲,算是回應,等到那欄杆開啟一溜煙便駛了進去。
人站在地下車庫裏,透過那昏黃的燈光看了眼不遠處的車位,停著輛加長型的布加迪,那是他老爹陳教義的專車,看來老頭子這會兒已經在家裏候著他了。
陳巒將車門鎖好,大步朝著自家那房子而去。
門鈴響起,房間裏傳來了啪嗒啪嗒的拖鞋聲,這聲音通常隻有他家保姆玉嬸才會有的,陳巒站在門外等到那扇門開啟以後,抬頭看了眼門內站著的女人。
玉嬸一臉錯愕,估計是沒想到陳巒今日會回來,見著他邁進一條腿,慌不擇路地鞋櫃裏找拖鞋,陳巒則在一旁站著,等著她將那放於高處的拖鞋拿下來。
“夫人,少爺回來了。”
陳巒也討厭有人這樣稱呼他,什麽少爺,現在可是二十一世紀早就不用那樣的稱呼了,但這玉嬸是個守舊的人,曾經陳巒當著她的麵糾正了好幾次讓她直接叫他名字便好,可那玉嬸卻說不可亂了尊卑。
狗屁的尊卑,陳巒隻聽有道理的話,那些不講理的、被中國封建思想所迫害的扭曲人性,他才不要去搭理。冷眼看著玉嬸,聽著她像喜鵲一樣嘰嘰喳喳地叫,隻覺得甚是聒噪。
二樓走下了兩人,正是他的爸媽,陳教義緊跟在陳母身後,垂眸看了他一眼什麽話都沒說。倒是前麵走著的陳母一見著陳巒回來便叨叨叨個不停。
“這段時間醫院經營得怎麽樣?最近有跟劉小姐聯係嗎?訂婚用的戒指我已經在金店給你們看了好幾款,都是那種閃亮閃亮的,照片我都有拍回來,你給挑挑!”
陳巒沉默不語地坐在沙發裏,不過短短數秒陳母又開始問他服裝的事情,這一刻陳巒突然說了句,“媽,你別搞那麽多事好嗎?我不打算跟劉香凝訂婚了!”
“什麽?”陳母完全沒有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呆怔地看著陳巒,嬉笑著:“小巒,你是在跟媽媽開玩笑吧?我想一定是的,之前你還跟香凝處得挺好的……”
“你什麽時候見著我跟她處得好了?”陳巒打斷了陳母的話,那雙如同寶石般的眼眸此時散發著銳利的光,給人一種刀割的感覺,灼得人無法忽視。
“陳巒,你怎麽跟你媽說話的?”陳教義在這時厲聲吼了句,陳巒的臉色隨即一變,“我隻是跟她陳述事實而已。”
“我不喜歡劉香凝,她也不喜歡我,你們硬將兩個不相愛的人綁在一起真覺得有意思嗎?”陳巒的話響徹在兩個中年人耳旁。
陳教義氣得隻差一口血沒吐出來,“什麽喜歡不喜歡的,感情這種東西是可以慢慢培養的。你瞧瞧你整日做的那些事,不是今日在這個夜店混便是明日去了某個K廳,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便是喜歡了?”
“劉香凝難是不嫌棄你,人又比你年輕這麽多歲,家裏的條件也不比我們差,可謂是門當戶對。這樣的好姑娘你現在到哪裏去找啊!你還不知道知足?”陳教義的話瞬間將陳巒給惹怒了,原本他是想好好跟他們說的,誰曾想到他們會跟他扯這些。
口不擇言地道:“比我年輕,跟我們家裏的條件差不多,是好姑娘我便應該喜歡她是嗎?我便應該像個傀儡一樣任憑你們擺布對嗎?”
“陳巒,你少說一句,你爸他也是正在氣頭上!”陳母皺著眉提醒道。
而陳巒卻根本不看她,盯著坐在側麵沙發裏的中年男人道:“爸,就因為劉家可能在事業上幫到你,你便要將你的兒子拿來出售?你便可以不認你的親孫子讓他流落在外過著孤苦的日子?”
“你,你都多大個人了,怎麽還說出這樣幼稚的話?”陳教義眯著雙眸,痛苦失聲,“陳巒,你真的是寧我太失望了!”
中年男人轉身要走,陳巒卻在這時道:“我不是早就讓你失望了嗎?讓我好好想想,對,高二那年,你不是便當著全校的師生們罵我是不孝子嗎?”
“陳巒,你這是想氣死你爸啊!”陳母攙扶著陳教義,不斷用力撫摸著他的胸口,“孩子今日是糊塗了,你別跟他置氣,氣壞了身子可怎麽辦?”
看著這一幕幕,陳巒隻覺得呼吸困難,他已經在這個環境裏生活了二十多年,不想後半輩子也在這樣的環境中繼續生活下去。他是個人,是人就有他自己的思想,他想自己所有的事都能夠自己做主。不想再繼續做那些人口中的富二代,小陳總。
“我的話已經說完,不管你們接受還是不接受,我都已經決定了,無論怎樣我都不會跟劉香凝訂婚,你們還是早點死了這條心吧!”
說罷,陳巒轉身走出了陳家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