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越走越遠
看著身旁那個攥著自己襯衫滿臉猙獰的男人,秦致遠在這時咯咯笑了起來,伸手將陳巒攥著的襯衫扯下,轉而端起自己的酒杯,“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可千萬別當真!”
陳巒時常在外人麵前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唯獨他的好兄弟秦致遠知道他根本就不是那個樣子。陳巒的父親是個商人,年輕的時候便跟他母親一起打拚,那個時候他們吃過很多的苦,經過十幾年的努力,終於有所成,在C市建立起屬於他們陳家自己的商業帝國。
陳家父母育有兩孩子,大哥陳巒,陳父本是寄於重望,在上高中的時候便希望他的學商,拿著錄取通知書去了紐約,誰曾想到陳巒剛到那裏不久便轉到加州上了醫科院,立誌成了一施藥救人的醫生。
陳父知道這事後沒少跟陳巒發生矛盾,這些年來他們兩父子總是因為這件事爭鋒相對,陳父說得陳巒多了,他便不回家,在外麵找房子住。陳父動用了關係逼迫陳巒沒辦法在醫院好好工作下去,他便跑到那些個歌舞升平、紙醉金迷的地方,跟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
慢慢的陳巒又就形成了他如今這般模樣。
陳巒本以為陳父已經放棄讓他繼承家業的那個想法,畢竟他跟秦致遠兩個在外麵自己開醫院也有一年之久,一直都過得相當無事,所有的事情都已經上了正軌,他跟安然在外麵有著自己的小日子。
誰曾料到就在安然即將誕下孩子的那一刻,陳父突然去了趟遠東醫院,跟他說希望他回去子承父業,否則便不讓安然進到他們陳家大門。
陳巒這性子從小就驕縱,那受得了這樣的委屈,當即便跟陳父吵了起來,後來的事情也就越發難以控製。
陳巒想到這些事不由心中苦澀,又低頭飲了口酒,“你過來不會是單單受了你媳婦蠱惑來給我做思想工作的吧!”
“說吧,到底什麽事?”陳巒將手裏拿著的酒杯放下,雙手置於桌子上,靜靜等待著。
“陳巒,半個月了,你在外麵晃蕩半個月了,我一直沒管你的事,是因為我知道你心裏苦得慌。可兄弟這差不多就得了,你是時候該回醫院上班了。那裏可還有幾百號人仗著你吃飯呢!”
陳巒幹笑了兩聲,伸手拍了拍秦致遠的肩,“致遠,你好好將醫院看著就行,遠東醫院沒了我照樣還得轉,你做事我放心。”
“喂,我跟你說真格的。這麽大的一個醫院,你把它交給我一個人,你忍心嗎?我一天從早忙到晚,又去做技術指導,又去管你那些破事,我還要不要回家?”
“回家幹什麽?你以前不是挺敬業的嗎?你老婆她現在又沒有回來上班,一個人帶妞妞沒問題的!”陳巒的話剛說完,秦致遠便一把將他手裏的酒杯奪下,看著他嚴肅道:“別跟我提以前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石榴她身體不好,妞妞又鬧騰得很。還有現在家裏可不止一個孩子,還有你們家的澄澄也在我那裏。”秦致遠看著陳巒那副醉生夢死的樣子,心裏便有氣—把將趴在桌子上的男人拉起,“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跟你說的話?好,即便你不念我們的兄弟情誼,也不考慮石榴的身體狀況,一心要做個混球,那我也不攔著你!”
“這樣,你到我家去將澄澄領走,遠東醫院的那些股份我另外找人接手!”秦致遠的話剛說完,陳巒便在這一刻服了軟。
伸手拉著秦致遠,極沒骨氣地道:“致遠,你可不能那樣對我。我們可是好兄弟,澄澄,我不能將他帶走,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麽能照顧得了他?至於醫院的股份你想怎麽辦便怎麽辦吧,好歹給我留個容身之所。”
“陳巒!”秦致遠是真沒想到他已經頹廢到這個地步,再也不是昔日那個喜笑顏開、豁然開朗的陳巒。
“我的話就說這麽多,你要怎麽做自己看著辦吧!臨走前我還得再多提醒你一句,像你這樣繼續生活下去,隻會將你愛的人推得越來越遠!”
秦致遠從錢夾裏掏出幾張百元大鈔,看了一眼餐桌上的那些酒瓶,隻道:“桌上的那些酒一並結了,再要便讓他自己掏錢。”
陳巒看著那個消失在酒吧門口的男人,苦著張臉又飲了一口,奇怪的是剛才喝著還覺得有味的東西這會兒感覺跟白開水一般,一把將手裏拿著的酒杯推開,踉踉蹌蹌地離開了月月酒吧。
陳巒在馬路邊攔了輛車,跟司機道:“去楊柳胡同。”
楊柳胡同是陳巒和安然住的地方,他記得自己足足有一個月沒有回過那裏了,就連三天前安然從漠和出院回去,他也沒有過去。
當時其實他想過去接安然的,隻是石榴告訴他,“然然的心情很差,你最好還是不要過去打擾她。”
自此他便沒有去,隻是躲在漠和醫院大門口不遠處的那輛車裏靜靜地看著。
連著這幾日,陳巒早就受不了,明明他不想跟那個叫劉香凝的訂婚,可因為家裏的原因不得不為之,他也曾想過要跟安然說這件事,可那樣的話讓他怎麽出口。難不成還告訴她,我跟劉香凝訂婚隻是為了未來的翻臉,隻要我的名聲臭了,老頭子再沒有將行的道理,那麽他便可以跟她名正言順的在一起?
這樣的話即便陳巒真好意思說出口,安然也是不會信的。
安然這人一向較真,做什麽事都火急火燎的,就她那火爆脾氣估計他還沒能將話說完,便被截住,“陳巒,你說這麽大一堆,不就是想替你移情別戀找個更合適的借口嗎?”
安然不會聽他解釋,她隻認眼睛看到的,想到這些陳巒長籲了口氣。
出租車還在繼續前行著,已經進入到陳巒所熟悉的路段,司機將車靠邊停下,陳巒道了聲謝沿著石徑路一直往裏走。
楊柳胡同是C市的老宅區,這裏的房子均不高,最高的樓房也不過五六層的樣子,而且都有些歲月了。當初安然說要將房子租在這裏時,陳巒是不同意的。
他道:“你看看這房子又破又舊,那裏是住人的地方?不行,我們得另外找個地方!”
那時候的安然卻笑著道:“房子是舊了點,可隻要好好收拾一番,住人還是可以的。陳巒,你沒發現這座房子是麵朝東邊的嗎?早上,隻要我一眨開眼便能看見初升的太陽,心情肯定很好。心情好了,做什麽事都順利了!”
聽起來感覺還不錯,陳巒又看了看那房子,似乎真沒自己之前說的那樣糟糕,又加上這裏到南開醫院去隻需要坐五個公交站便可到,他也就隨了她。
隻是沒想到昔日這房子還是他們的愛巢,現在他卻率選邁了出來。
陳巒抬頭看見昏黃的燈光下有一雙人影,從地麵的人影可判斷出前麵的那顆大槐樹下站著的一男一女。也不知道他倆是什麽關係,陳巒這會兒是沒有任何心思去看,隻顧走著自己的路。
“這幾日真的是太謝謝你了,倘若沒有你的幫忙,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安然笑著對身旁站著的那個男人道。
楚寧辰點了點頭,“安小姐真是客氣,替你做事本就是我的份內之事,你受傷住院全是因為我。”
“話不能這樣說,當時我橫穿公路的時候確實沒有看紅綠燈,你能做到現在這樣我真的是很感謝!”安然頓了頓,抬頭看了眼楚寧辰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這已經是楚寧辰到楊柳胡同來的第三次了,他記得安然所住的那棟單元樓,樓道裏的燈壞了,在這一刻突然叫住了她,“誒,我送你進去吧,樓道裏挺黑的,若是一不小心摔倒了,你恐怕又得麻煩我了!”
他半開玩笑的說法,讓安然不好拒絕,看著那雙深如黑潭的眼睛,安然點了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絲毫沒注意到他們的身後,另外一顆大槐樹下站著的那個男人臉色已經變得鐵青,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握成了拳頭。
驟然,一陣微風吹過撩起了陳巒的衣領,那翻飛的衣領拍打在他的臉上,記起了以前那些在南開醫院上班的小護士們對他說過的話。
“安然這人工作倒是挺負責的,他可是我們大外科王主任得意門生,但就是她的私生活有些混亂,來南開醫院四年,這男朋友是換了一個又一個,也不知道有幾個是真情實意的!”
當時的時候陳巒沒將那些話放在心上,可現在看來那些小護士們說過的話也不完全是假的,這個叫楚寧辰的男人對她的好已經遠超出一個肇事者應該負責的範圍。
陳巒沒有急著上樓,等到楚寧辰下來以後他才緩緩邁開腳,今夜他倒是要過去問問那個女人,是不是真打算變心了?
腳步甚是匆忙,心情迫切到了極點,站在頂層的那道防盜門前用力的拍打著。
安然剛從洗手間出來便聽到了這樣的聲音,趿著拖鞋小跑過來,拿手將門鎖擰開,推開那扇門抬頭便看見陳巒站在那裏。
他麵若冰霜,看起來毫無一點活力,身上散發著一股濃濃的酒精味,安然在這時開口問道:“你怎麽回來了?”
“我為什麽不能回來?這裏是我的家,我想什麽時候便什麽時候回來!”陳巒向著邁出一步,安然迅速退後給他讓了條道出來,等到他進屋以後將門關好,看了一眼站著的男人,又道:“你的行李我都幫你收拾好了,就在臥室的那個行李箱裏。”
聽到這話,陳巒低下頭,看著跟前站著的女人,冷言道:“安然,你就那麽迫不急待嗎?”
安然完全是一副懵懂的樣子,連著看了陳巒好幾眼,也沒想到他具體在說什麽。尷尬地道:“我什麽迫不急待了?這件事我們之前不是已經說好了嗎?再說你過幾天馬上就要跟劉香凝訂婚,要是還住在我這裏會很不合適!”
“你就是因為劉香凝才要這麽對我的嗎?”陳巒霎時出手一把攬過安然的腰,她微微顫抖了一下,看向那雙瞪著的眼睛,好不容易平複下去的心情在這一刻又變得跌宕起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