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覆水難收
陳巒怎麽都沒想到安然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以前的時候他們雖然經常吵,也說過要分開的話,但每一次到最後都還是合好了,他相信這一次也是可以,也是跟以前一樣。
看著安然的那雙眸子轉了轉,將手伸了過去,握住女人的手腕不肯鬆開,“然然,我們不要再這樣鬧下去了好嗎?現在你還生著病,別動氣,動氣對身體不好。你放心,這段時間我那裏也不會去,就在這裏好好照顧你,好嗎?”
女人在這一刻笑了起來,那笑聲聽起來甚是刺耳,陳巒握著安然的那隻手不由慢慢地鬆開了,看著那張臉,明明很熟悉,但卻平白生出許多陌生感。
“陳巒,我跟你在一起這麽久了,從來沒求過你什麽,今日我想求求你,求求你早點走,別再出現在我和澄澄的身邊,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眼角的那兩行青淚在這一刻滴落下來,正巧滴落在陳巒的手背上。
“等一會兒小石頭便會過來了,還有那肇事司機楚寧辰他明天也會過來,我已經有這麽多人在照顧,有你沒你從根本上來說沒什麽區別。”安然像聊天一般將這些話說出了口。
陳巒瞪著那雙眼,他不敢相信他跟安然已經走到了這種地方,前方似乎已經沒有路,再也沒有任何可回頭的機會。
“然然!”
“陳巒,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聽見我的話沒有,你給我滾!”安然指著病房門口大聲喊。
陳巒站在原地仍舊未動,就在這一刻,安然動了動躺著的身體,試圖從病床上爬起來,“你不走,我走!”
爭吵中安然無意間碰到了固定的石膏板,隻聽得嘩啦一聲響,那石膏板就此落了下來。陳巒的臉色在那一刻變了,他明白無論他怎麽堅持都沒辦法拗過眼前的安然,將那脫落的石膏板拿在手裏,雙臂扶著那隻骨折的手,大聲道:“走,走,我走!”
“但你好歹讓我把這石膏板給固定下來再說。”
安然低著看著陳巒固定,她沒再說一句話,直到他弄好道:“我先回去,等你的情緒好一點後我再過來看你!”
安然將眸閉著,不曾看陳巒,她擔心隻要她一睜眼,那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定在這一刻又變軟了。
門咯吱一聲響起,又咚的一聲關上,那沉重的腳步越走越遠,直到再也聽不見,安然才將緊閉的那雙眸子睜開,隻是她的睫毛早已變得濕潤,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眼角流出。
雨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停了,連帶著風也不再刮,之前那些東倒西歪的樹木又恢複了從前的模樣,仿佛剛才的那一陣從未出現過。
景色能夠恢複到從前,但安然的心卻不能,她除了身體的疼痛以外,胸口那處也是疼得厲害。明明心裏想的是希望陳巒能夠留下來,陪著她跟澄澄好好過日子。但她卻在他有了要回頭的想法時,伸手推了他一把,讓他離得自己更遠,這無疑等於在她的傷口上撒鹽。
人都說人隻有沒了希望,便不會再有絕望。安然想要體會一下那樣的感覺,即便是活得如同死灰,也好過眼前的大起大落。
那一整夜安然都沒有入睡,總是困得想閉眼,又因為疼得睡不著。她將身體的疼和心靈的疼所有的過錯都推到陳巒身上,是他,是那個男人賜於她現在的一切,她萬不該再念著他。
陳巒從漠和出來,像一隻迷失方向的風箏般,他不知道該往哪裏去,又從哪裏來!
明明在許久前便決定要瀟灑地過完這一身,不受任何事物的牽絆,一生隻為開心而活著。但總是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將他纏著,他討厭父母那些固定的思維,討厭所謂的門當戶對,可他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跳出從一生下來便注定的牢籠。
陳巒回到了久違的陳家,當陳母見到陳巒的那一刻整個人驚呆了,像是不認識他一般道:“小巒,你怎麽回來了?還把自己搞成了這樣?你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啊!”
陳巒伸手推開那雙伸過來的手,像躲避瘟疫一樣避開,“我沒喝多少,我清醒著呢!”
他大步往裏走,坐在客廳的沙發裏大吼大叫,“我爸呢,叫他出來,我有話跟他說。”
“小巒,趕緊回臥室吧,你爸待會兒看到你這樣又該罵你了!”陳母朝著一旁站著的李媽遞了個眼色,李媽上前一步打算伸手將陳巒攙起,卻不想他瞬間出手推開了她。
“不要你管,我就要見我爸,我要跟他說事,你趕緊的,趕緊將他叫下來!”說著,陳巒順著沙發的邊緣歪了下去。
同一時間,楚寧辰躺在自家的床上,回想起今晚發生的總總,莫名的心難安。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個叫陳巒的跟躺在病床上的那個女人相處得不怎麽樣,而且兩人說話都怪怪的,他擔心在他走後再出什麽事,本著對事件負責的想法,楚寧辰又開著車去了漠和。
到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安然迷迷糊糊地睡著,額上大汗淋漓,嘴裏嘟囔著:“水,水……”
楚寧辰伸手遞了過去,將躺著的女人扶起,給她喝了幾口。過了好一會兒後,安然的意識變得清醒,當她看清楚來人以後驚了一跳,“你怎麽又回來了?”
楚寧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在家閑著也是閑著,所以便早些過來了!”
他又四處看了看,還是沒瞧見陳巒,此時開口問道:“那位陳先生呢?”
安然萬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會在這時問到陳巒,也不知道要怎麽說,就隨口那麽一答,“他先回去了!”
“是你趕他走的嗎?我看得出來,你們兩個很不愉快!”
一時之間安然語塞,楚寧辰的話沒有說錯,她跟陳巒之間何止不愉快,簡直就跟火山爆發一般。
打著哈哈道:“你們做律師的觀察力都這麽強嗎?”
“也不是!”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不知不覺間天便亮了。
石榴摟著澄澄過來的時候,楚寧辰連打著哈欠,見到男人生出許多疲倦,石榴微微點了點頭,“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將懷裏抱著的澄澄放到了安然的身邊,跟安然交待了幾句昨晚的事情,看見她揉著澄澄的頭發,石榴原本懸著的那顆心在此時放了下去。
和楚寧辰一起走到外麵的通道,石榴在這時道:“你也看到了,她現在的情況,你說要怎麽處理吧?”
楚寧辰自是明白石榴的意思,昨晚他雖跟安然提過那麽一嘴,可她當時的心情實在是差到了極點,根本沒心思和他說這事。
看了眼身旁站著的女人,楚寧辰開口道:“醫療費我肯定會管的,該請護工的我絕不含糊,隻是這話又說回來,安小姐她自己也是有責任的!”
見石榴動了動唇,楚寧辰又道:“我看解決事情這事還是等安小姐的身體再好一些再說,你看行嗎?”
“小石頭,”門內此時傳來了安然的喊聲,石榴回頭看了一眼,大聲應了一句,“等一下!”
壓著聲音道:“行吧,這事就先這麽著吧,對了,你還得天天過來,萬一出了什麽事,你得負責!”
楚寧辰朝石榴點了點頭,不用她多說,他也會這樣做。
石榴回到病房看了眼安然,伸手接過她懷裏的澄澄,將他抱到一旁玩。看著安然緩緩道:“然然,你真打算現在這時候跟陳巒分開?”
安然苦笑道:“不然還能怎麽辦?再過段時間他便要跟那個叫劉香凝的結婚,我請柬都已經收到了。”
“這興許不是陳巒的主意!”
“那有什麽區別嗎?”安然抬頭看著石榴,“陳巒,他不是老秦,沒有老秦那樣的脾氣,說白了他就是個紈絝子弟,吃喝拉撒全仰仗著家裏人,就遠東醫院那投資他也是靠著家裏的老爹給的錢才投的資。”
“他什麽本事都沒有,即便他不想結這個婚又能怎麽辦?難不成我還要逼著他跟家裏人斷絕關係不成?”安然句句發自肺腑,石榴聽見也不知道該如何說,隻是勸道:“然然,也許事情還沒有壞到你想象的那個地步,畢竟你跟他已經有了澄澄,老爺子就算不看在你的麵子上,多少也會考慮一下澄澄的感受吧!”
“我不想再去找他們,小石頭,你以前不也常說我跟陳巒在一起不合適嗎?現在我打算跟他分手了,怎麽你卻不樂意了?”安然抬頭看著石榴。
石榴麵露難色,就現在這情況即便她不樂意又能怎麽辦?人都說勸和不勸離,再說安然一個未婚女,以後一個人帶著個孩子要怎麽活?想想石榴都替她捏著一把汗。
“然然,此一時彼一時,我覺得這件事你還是應該再跟陳巒商量一下!”
“小石頭,你不要再勸著我,我已經決定了。我安然前半輩子一直都想著找個好男人靠著過日子,我挖空心思地找,每一段感情我都認真對待,我本以為真心可以換回真心,那知道老天卻對我不公,不肯給我一個真心相待的人。現在,我也認命了,我就不信我安然沒了別人的依靠,還不能過日子!”
認識安然這麽多年,石榴還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看著那雙發狠的眼睛,石榴心裏是滿滿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