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紙包不住火
愉快的時間總是過得那樣快，很快天便放明，石榴醒來的時候秦致遠已經起床，她趿著拖鞋出了臥室，聽到一陣‘嘭嘭嘭’的聲音。
石榴尋著那聲音去了廚房，隻見秦致遠腰間圍著條圍裙，身上穿著件灰格子毛衫，這件毛衫是前年的時候石榴替他準備的，袖口那處已經起了許多毛團。
秦致遠手拿著湯勺，隨著鍋裏的沸騰攪著。
“你在做什麽？”石榴輕聲問道。男人在這時扭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將眸光鎖定在鍋裏，“做蓮子羹，我記得你特別愛吃這個。”
石榴瞬間怒了，一把從秦致遠手中奪過勺子扔在一旁的灶台上，“現在需要照顧的那個人是你，不是我。”
“趕緊將衣服穿上吧，我可不想再照顧一輩子。”石榴嘟囔道。
她雖這樣說，但秦致遠卻從她言語裏聽出了許多埋怨，沒再繼續堅持做蓮子羹，聽話的回到房裏將衣服穿上，再回來的時候石榴已經將蓮子羹熬好，置於餐桌上。
“等涼會兒再吃吧！”
石榴從沙發的一角拿過包，秦致遠瞧見慌忙問道：“你到哪裏去？”
他突然間有些害怕這個女人就此扔下他不管，雙眸緊緊地盯著她，就像個隨時怕失去糖果的孩子般，“你該不會就這樣扔下我不管了吧？”
石榴白了秦致遠一眼，轉身打開房門大步走了出去。
她一路小跑，不斷地抬腕看表，可到的時候還是足足遲到了十分鍾。
石榴趁著導師講課的時候彎著腰溜進去，哪知那個一直專注於講課的導師突然道：“站住！”
石榴隻好定定地站在原地，紅著一張臉看著導師。
“怎麽又是你？”導師用一口標準的英語說道。麵上的怒火隻需分分鍾便可燃燒，一把扔下手裏拿著的那本書，“出去！馬上給我也去！”
坐在教室的眾人均回頭看著她，石榴的臉頰變得緋紅，知道即便她長了無數張嘴巴也沒辦法解釋清楚她遲到的原因，即便她能解釋清楚，這個古板的外籍導師也會認為是她在撒謊，一直以來他似乎都不怎麽喜歡中國的留學生。
“sry，”石榴剛開口便再次被導師吼住，“出去！”
看見這情形僵持不下，石榴隻好向後退，朝著門口走去。
一個人邁步在校園裏，想著這一年多在米蘭待的這些日子，雖然學到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知識，但同時也受了很多以前沒有遭受過的白眼。
她突然有些明白早年的時候跟著秦致遠到加州去的那件事，即便是向秦致遠那樣優秀的一個人也有遭到導師嫌棄的時候，他在國外做臨床將近五年，當時的水平已經比許多人高出一大截，但後來他還是選擇了回去，回到C市去。
石榴沒想過要留在米蘭，她早晚還會回到遠東醫院，隻是一想到回去後還得麵對以前的那些人，那些事，她不由便感到頭疼。
不知不覺間已然走到實驗大樓下，抬頭的時候看見階梯上站著個人，那人手裏摟著一疊書，身上穿著白大褂，應該是剛做完實驗出來。
瞧見石榴，瞬間笑了起來。
“你怎麽到這裏來了，今天不是有專業課要上嗎？”洪俊岩看了她兩眼，“該不會是又遲到了吧？”
石榴嘟著嘴，和身旁站著的男人同步向前走，“看來這學期又得掛課了！”
洪俊岩未說話，直到兩人穿過了那片小樹林，來到籃球場外，看見頭頂上明媚的太陽時他突然開口道：“石榴，其實我不太明白你為什麽一定要修那些課程呢？”
“我見過你的臨床操作，完全不在那些同學之下，甚至遠超他們許多。我承認基礎的理論知識固然重要，但遠沒有臨床經驗重要。”洪俊岩看著她道：“你的英文一直是難點，作為朋友我真的覺得你沒必要一直死磕那些。”
石榴又何嚐不明白這些，她是個外科醫生，需要更多的是豐富的臨床經驗，還有遇到緊急情況的及時應變能力，她參加過臨時救災，所有的流程她都懂，即便現在讓她到米蘭的任何一個醫院去做住院醫，她也是沒有問題的。
但石榴心裏一直跟自己較著勁，她不願再矮人一等，尤其是在麵對秦致遠的時候，她不想再比他弱上許多，不得不再叫他導師什麽的。倘若是那樣的話，她到米蘭來進修的這一年多也算是白搭。
石榴舔了舔唇，笑著道：“沒事，我相信總有一天會好的。”
那樣的勉強在洪俊岩看來是萬般不理解，但他也不會勉強石榴做任何一件她不願意做的事，此時隻道：“那好，遇到什麽問題的話你可以隨時過來問我。”
“好。”
過了會洪俊岩又問道:“昨晚你忙什麽呢？”
石榴停住腳，側頭看了他一眼，那樣坦然，那樣明亮，她不應該騙他的。可是一想到之前他跟秦致遠的劍拔駑張不由便動了唇，“室友發燒，在家裏翻了一整天也沒起床，我擔心他出什麽事，便將他送去了醫院。”
石榴說的都是真話，洪俊岩聽見點點頭，不明所以地道出一句，“你的室友真幸運！”
石榴尷尬地笑笑，“同住一個屋簷下，大家又同是中國人，出門在外大家互相之間照料著點也是應該的，對吧！”
洪俊岩沒再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石榴，腦子裏想起了之前達裏爾對他說過的話，心裏莫名變得哀傷起來。迎著太陽光的方向而站，無法完全睜開那雙眼，但卻未曾離開石榴的身體一秒。
石榴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在那裏搖頭晃腦的像個什麽事都沒有的人道：“俊岩，你怎麽了？怎麽這樣看著我？”
“那個上次我跟你說的事情考慮得怎麽樣了？我現在想知道答案！”
“上次？”石榴疑惑地問道。
她眸裏的那道灼灼的光深深地刺痛了身前站著的洪俊岩，幾乎不用再開口問她，他已經知道了她的答案。可固執的洪俊岩卻不願就此罷手，再次將之前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石榴，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我，我……”石榴的腦子一團亂，看著站在身前的洪俊岩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但她又不能對他撒謊，過了許久後道：“俊岩，你是我在米蘭最好的朋友，我相信我們能夠一直這樣好好的處下去！”
心在這一刻炸裂了，洪俊岩的眸裏多了許多哀傷，“就隻是好朋友嗎？這麽久了，你難道連一丁點喜歡我的想法都沒有？”
“俊岩，你知道的，我沒權力去喜歡任何人，我是結過婚的！”石榴強調道，她希望讓洪俊岩看清眼前的事實，但這話非但沒能得到洪俊岩的知難而退，反而引得他更加積進。
“結過婚又怎樣？難道就不能離婚了嗎？石榴，我不建議，真的！”
“不，俊岩，我想你需要冷靜一下，結了婚固然可以離婚，甚至再結婚。但我們現在討論的關鍵點並不是這個！”
“那是什麽？”洪俊岩咄咄逼人。
石榴往後退了兩步，今日她遇到的糟心事已經夠多了，此時的她隻想快點安靜下來。
“俊岩，你聽我說，你還年輕，你不應該把精力浪費在我的身上，我跟你的情況不一樣，即便我真願意跟你在一起，我們的身份差異也太大，勉強在一起肯定是沒有幸福可言的！”石榴依照之前她跟秦致遠在一起發生過的那些情況說。
“你沒有跟我在一起試過，又怎麽就知道我們在一起不會幸福？”洪俊岩的雙眸通紅，盯著石榴往前走了幾步，她步步後退，直到背貼著牆壁再無路可退時僵直地站在那裏看著。
“你說了這麽多，目的不就隻有一個嗎？你就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更沒有想過要跟我在一起，那麽石榴，這一年多以來，你又把我當成什麽了？”
這一刻的石榴是完全迷糊了，她將他當成什麽了？這話從何說起，話裏話外透著她仿似利用了他做什麽一般。仔細想想或許真的有吧，當他向自己提出來一起去玩的時候，她沒有拒絕。他想帶她去參加朋友的聚會，她也跟著一起去了。
原本以為洪俊岩也跟自己的想法一樣，同為中國人又同在異國他鄉抱團取暖是常有的事，卻不想就在她默默接受他的那些好時，讓他生起了許多不該有的念頭。
“不，俊岩，你聽我說，我真沒有要看輕你的想法……”
男人在這一刻伸手攔住了石榴的去路，低頭看著她，她已經能夠感受到他的鼻吸，聽到他的心跳聲。石榴不由抓緊了背後貼著的牆，將開啟的唇在這一刻閉上。
嗬！
洪俊岩冷笑了一聲，“你幹嘛這樣緊張？我不是他，不會跟他一樣幹出那些強人所難的事情。石榴，我隻想你記住，我洪俊岩不是個傻子，我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
說完，他將攔住石榴的那隻手撤了回去，連著後退了幾步。轉身向後走，石榴在這一刻突然出聲：“俊岩，我不是有意要欺騙你的，最開始的時候我也不知道他便是我的室友，是後來，後來那一次跟他碰著了才知道。”
“你真沒必要跟我解釋這麽多！”洪俊岩朝著前方大步走去。
看著越走越遠的背影，石榴僵直的身體在這一刻癱軟下來，她這到底是做錯什麽了，為什麽每一個與她相熟的人到最後都來怪她？還是說她這人天生就該沒朋友？
石榴一路踢著小石子，看著地上的黑影喃喃自語：“你活該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