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耍賴
門裏的人依然沒動靜，石榴急得沒辦法，就在她想著去工具房拿工具砸門的時候，想起自己曾在茶幾旁的一個矮櫃裏看到一串鑰題。不論是與不是，石榴都決定拿著去試試。
鑰匙一一插入鎖孔，擰動，再擰動，終於在換了無數把鑰匙後那扇關著的房門終於應聲而開。
石榴推開門，看清床上躺著的人。他滿頭大汗，膚色慘白，伸手撫了撫額頭冰冷，手心裏有種濕潤潤的感覺，敢情他這是發低熱了。
石榴趴在床頭輕喚了聲，“老秦，老秦！”
翻在床上的男人睜開那雙疲倦的眼，咧齒一笑，“你怎麽這樣快就回來了？”
聽見這話的石榴臉色唰的一下白了，她從早上離開這裏到現在已經過了七八個小時，他還說很快，想必是真的燒糊塗了。
“我帶你去醫院吧！”石榴將秦致遠從床上扶起。
秦致遠背靠著床頭，調均呼吸以後道：“去什麽醫院，我自己便是醫生，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沒什麽大不了的，隻要多休息一會兒便好。”
石榴最是聽不得這樣的話，看著他的那雙眸光變得淩厲，“你若真清楚自己的情況，就不會將自己的身體搞成這樣！你已經整整昏睡了一天，不能再繼續耽誤下去了。”
石榴不顧秦致遠的反對強行將他帶去了醫院，經過醫生的仔細檢查，得知他的胃已經不堪重負，胃潰瘍比起以前的時候已經嚴重了許多，再不能食用刺激性食物。
兩人坐在輸液大廳，誰都沒說話。石榴一直低頭看著腳尖，秦致遠不時地抬頭看看上方掛著的那瓶點滴，滴答滴答的聲音不但沒能緩解此刻緊張的氣氛，反而讓他覺得渾身不適。
過了會道：“那個你不用太擔心了，我真的沒……”
石榴驟然間抬頭，四目對接，原本要說的那些話此時卡在了喉頭，再也說不出來。石榴歎了口氣，“你想多了，我真沒擔心你，我隻是不想看到你在家裏病得連爬都爬不起來。”
“現在你沒什麽事了，我也該回去了！”她在這一刻從椅子中站起，又連著看了秦致遠幾眼，轉身往輸液大廳的門口走去。
時間仿似靜止了般，他看著她那抹越走越遠的背影，微微動了動唇，但終究還是一句都未說。
石榴剛走到醫院大門外，兜裏揣著的手機便響了起來，手指滑動屏幕接起，便聽到電話那端傳來的說話聲。
“石榴，你在哪裏呢？”洪俊岩急切地開了口。直到這一刻，石榴才想起之前約了洪俊岩晚上一起出去看電影，抬腕看了看表，距離電影放映的時間隻差不到十分鍾。
“不好意思，俊岩，我今晚臨時有事不能來了！”
洪俊岩站在電影院門口抬頭看了看，“我電影票都買好了，馬上就要開始了！”
石榴緊了緊手裏的電話，心裏實在放不下還在醫院裏呆著的秦致遠，咬了咬唇道：“俊岩，我是真的有事。電影我們可以下次再看！”
他本還想再多說兩句，告訴石榴這票來得是多麽不容易，但那些話還未開口，通著的電話在這一刻便斷了。
站在電影院門口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洪俊岩冷笑了兩聲，拿著電影票一個人走了進去。
石榴在醫院樓下轉了幾圈，估摸著時間差不多的時候走了回去。秦致遠再次看到石榴的時候顯得甚是驚訝，許久都說不出話來，雙眸在她身上打著轉，聽見她說：“給你買了點食物，趁熱趕緊吃了吧！”
秦致遠低頭看著那碗小粥，腦海裏想起了許多曾經過往的事，那些片斷，那些她曾經對他的好，在這一刻猶如洪水猛獸般吞噬了他殘存的理智。
“怎麽還不吃？”石榴輕聲問道：“是不喜歡嗎？”
他哪裏還有什麽資格說喜歡不喜歡的話，隻是太久沒有感受到這種關懷，讓他一直陷在其中無法自拔，含著淚動了動碗裏的勺子，攪拌均勻後慢慢送入到了嘴裏。
小粥入口即化，唇齒間有著淡淡的糯米香，在這異國他鄉，秦致遠明白想要找到這種小粥是特別難的，而且像熬到這種程度的米粥在米蘭根本就找不到。
“你做的？”秦致遠裝作毫不在意地問道。
石榴微微一怔，過了會後點點頭，“感覺怎麽樣？”
秦致遠瞥了她一眼，一邊進食一邊道：“比以前好很多。”
輸液大廳裏再一次陷入了沉寂，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均不知道再該說什麽。直到秦致遠吃完以後才道：“再過半年在這邊的學習就要結束了，你怎麽打算的？”
“啊？”石榴也沒想到秦致遠的話題能變得如此快，緩了緩道：“暫時還沒想好。”
秦致遠看著石榴欲言又止的樣子，仿似明白了些什麽。等到護士將插在手上的輸液管抽出，拿著那些廢棄的醫療用品離去後他又開了口：“米蘭的條件比Ｃ市好，在這邊留著其實也沒什麽！”
“不，我沒打算留在這邊！”石榴失口道。
見秦致遠轉頭看著她，她瞬間又低下了頭，“現在還沒到考慮這件事的時候，以後再說吧！”
兩人一起走出了醫院，攔了輛出租車回去。
石榴有太多的話想要跟秦致遠說，可當她每一次看著他的時候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才合適，直到回了家以後秦致遠問：“你想跟我說什麽？”
她知道她一直以來都是個藏不住話的人，以前是，現在也是。
用力咬了咬唇道：“以後你還是別喝酒了，你的胃不好，經不起你這麽折騰。還有，記得準時吃飯，那些冷硬的東西少吃，對了，還有辛辣的食物最好也別碰……”
直到她說完後，秦致遠開口問道：“既然還這麽關心我，為什麽就不肯再給我一次機會？”
石榴在瞬間變得啞然，她剛才說的那些事情跟他問的話完全是兩回事，兩者之間一點關係都沒有。“老秦，我隻是好心的提醒你，沒有別的什麽意思！”
秦致遠苦笑開來，眯眼看著她，“你的意思是說我又想多了？”
“我，我……”石榴再也接不上秦致遠的話，低頭轉身向著臥室的方向走，“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正要進屋的她手臂突然一緊，回頭看著身後的秦致遠，正要發火卻被他的話給堵住。
“你就不怕今日的事情再次發生？”看著那雙晶瑩的眼睛，秦致遠強行擠進了石榴的臥室，大喇喇地躺到了她的床上，側身看著她，“所以我決定就在這裏睡下了！”
女人的臉霎時間變得憤怒，垂著的那雙手臂不由地握緊，秦致遠隻當什麽都沒看見，將雙眸閉上，將一旁的被子拉過來蓋好。
石榴很想大罵這個男人，她將他送到醫院，又陪著他一起打完點滴回來，所做的事已經夠多的了。他不能這樣得寸近尺，甚至不講理地將她的大床一己占為私有。
石榴氣急，萬般後悔之前對他所做的種種，伸手拉開一旁衣櫥的門，從裏麵取了床薄被出來。秦致遠睜眼看見，低呼出聲。
“哎喲！”
“你怎麽了？”石榴低頭看著他，他將手捂在胸口，有氣無力地道：“胃疼。”
“你之前不是已經在吃過藥了嗎？怎麽這麽快又痛起來了？”石榴疑惑地問道。秦致遠搖搖頭，“不知道，你能幫我看看嗎？”
石榴本能地走了過去，剛彎下腰拿過聽診器，背上突然一個大力，石榴毫無防備地摔在了秦致遠身上，隻聽得咚的一聲，男人再次發出低呼的聲音。
石榴欲起身，秦致遠卻將她抱得死死的。
“你幹什麽？”石榴知道自己上了當，梗著脖子問。
秦致遠卻是雲淡風輕地道：“睡覺。”他連著將石榴拉上床，將她裹進了自己的那床被子中。
兩人近距離的靠著，四目對望，石榴除了能感受到秦致遠的呼吸外還能聽到他咚咚的心跳聲，明明他的心跳不慢不快，可不知道為什麽隨著時間的流逝，石榴的那顆心越發加速，直到將胸口堵得滿滿的。
昏黃的燈光下，石榴臉上籠罩著男人的黑影，她每多看他一眼便會越發控製不住她心裏的那些思念，唇不由自主地蠕動，感覺隻要再往前挪幾分，便可一親芳澤。
直到兩分鍾後，石榴才意識到自己的這種想法是有多麽可怕，慌忙挪了挪躺著的位置，將雙眸閉上，提醒自己一遍又一遍，不要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此時躺在這裏，隻是因為自己不放心讓他一個人這麽躺著，害怕他連夜又發起低燒來。
夜風徐徐地吹，窗外的樹枝不時發出嘩嘩的聲音，也不知道又吹掉了多少掛在樹梢上的黃葉。房間裏躺著的兩個人，雖然都閉著眼彼此互不幹擾，但卻沒有一個人睡著。
也不知道又過去了多久，秦致遠將那條藏在被褥裏的手拿了出來，將躺在身邊的女人一把撈入懷裏，石榴睜眼看了看那條搭在肩上的手臂，又看了看迎麵躺著的那個男人，雙眸緊閉，呼吸均勻，沒有任何的異常。
確定秦致遠不是有意這樣故意讓她難看，心安理得地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