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興奮之餘
天明的時候，石榴從醉酒中清醒，翻身從大床上爬起，看著另一邊空出來的位置，秦致遠已經走了，她不知道他是在什麽時候走的，伸手探了探那處的床單，是涼的，應該已經走很久了。
這裏是他的家，石榴有這裏的鑰匙，趿上拖鞋，向著浴室的方向跑，打算將扔在那裏的衣服給洗了。
人剛走到客廳，眸光便被茶廳上放著的一頁紙給攫住了。石榴伸手將那張A4紙拿起，是秦致遠的筆跡。
“早餐在鍋裏放著，熱熱便可以吃。洗衣機裏的衣服我昨晚就給你洗了，估摸著白天就會幹，你到陽台上去看看……”一行又一行的字濕潤了石榴的眼睛，她是真不想跟秦致遠分開，隻是現在已經到了各奔東西的時候。
從兜裏掏出手機，打算給秦致遠回複一條信息，手指在鍵盤上不斷飛舞，正打算發送出去的時候，石榴又在瞬間將那些全部刪除了。
既然已經決定要走，就不應該再做多留戀。徒增的隻能是傷悲，她應該收拾收拾心情，給秦致遠留下美美的一麵，以至於在將來的某個時刻，秦致遠的回憶裏還能有個她。
石榴本不是個悲觀的人，但對於這次的留院她並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競爭太激烈，淘汰率達到了百分之五十，如果單就她在醫院的表現而言，無可厚非，石榴自認為還有幾分把握能留下。但是加上她以前犯過的事，在醫務處記下的大小過，那一張履曆簡直不能看。所以，石榴並不奢望這次能留下來。
之前醫務處那邊跟他們這些進修生說好了是下午看結果，石榴在秦致遠家磨蹭了許久，結果啥事都沒做，隻是一個勁地看牆上的鍾。
她是真的要敗給她自己了，明明已經跟自己說過很多遍了，別那樣在意，結果並不是最重要的。但實際上做出的每件事都在說明石榴是在意的，她在意仿似已經不是能留在南開醫院這麽簡單了，綁在南開醫院的附加值是秦致遠對她的愛。
這很變態，感情其實從來跟在哪裏工作沒啥關係，若是石榴對自己有信心，即便她去了天涯海角，也依然能維持她跟秦致遠的那份情。當然，那僅僅存在於想象中。
而事實上卻是大家都生活在這座城市，若是其中一個她被另一個他落下太遠，那麽兩個他之間就必然產生諸多問題。石榴想要的是一場公平的戀愛，不再是導師和進修生那種扭曲的愛戀，對於這種現狀，石榴並不能接受。
她想讓自己變得更強大，至少不能差得秦致遠太遠。
時鍾終於指向了一點，石榴在這一刻也下定了決心，拿著一旁的隨身包大步往外走，她將秦致遠家的鑰匙留在了房間裏，在關上門的那一刻又回頭看了一眼，也許這一眼，是她這一輩子最後一眼了。
石榴趕到南開醫院的時候，安然，還有黃小三他們已經到了。一群人簇擁在醫務處門口，低著頭七嘴八舌地議論著，石榴聽不清楚他們具體在說什麽，也沒那個心思卻聽他們說，隻能跟絕大多數人一樣，焦急地等待著。
“還有多久會出結果？”一個著急的實習生在此時開了口。
“不知道，剛才醫務處的人不是說了嗎，今天怎麽都會出，等著吧！”
等待於人而言，都是煎熬的，尤其是越是期盼的那種，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敲打在他們的胸口之上，石榴將雙手置於胸前，在內心深處不斷地做著禱告，希望一切都能夠順順利利。
也不知道是老天聽到了石榴的祈禱，還是一早就有了決定，當留院名單貼出來的那一刻，石榴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密密麻麻的字，看著有許多，石榴在那裏麵仔細尋找著。
終於在末尾的地方看到了她的名字，原本擔憂著的石榴在這一刻瞬間將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拉著一旁的安然跳了起來，“然然，我，我留下來了，我留下來了，太不可思議了！”
安然臉上也帶著笑，她是真沒想到自己跟石榴都那麽幸運，拉著石榴的手，“我也一樣，我也留下來了。”
興許是他們的努力都沒能逃過院方領導的眼睛，又或者是老天比較眷顧他們，黃小三，石榴，安然，他們都留下來了。
奇怪的是，石榴並沒有看到上麵有齊星蕊的名字，齊星蕊該不會是淘汰了吧？
“怎麽沒看到齊星蕊的名字？”安然問出了石榴的心聲。
“你們還不知道嗎？”一位實習生在此時開了口，“齊星蕊已經升為住院醫了，這裏當然就沒有她的名字了。”
“什麽？”石榴一口血沒有吐出來，不可置信地看著身旁站著的安然，她也是一臉懵懂的樣子。
三人一起往南開醫院的廣場方向走，怎麽都想不通齊星蕊怎麽就成了住院醫一事。
“你倆還是別想了，齊星蕊怎麽樣，那都跟我們沒啥關係，隻要我們留下來就好了。”黃小三的心很大，“晚上，我們一起去慶祝吧！”
“慶祝你個大頭鬼啊！小石頭，我總感覺這裏麵有問題，不應該啊，齊星蕊她就算再怎麽優秀也不可能得到那樣的機會，要知道從普通醫生升到住院醫最短也要一年，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安然整個人處在狂躁中，看著她伸手撓頭發的時候，石榴替她感到難受。
伸手將安然的手拉了過來，“不過想想，也是有可能的。齊星蕊他們家的家底那樣好，院方的領導想要照顧一下她，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不就是一個住院醫嗎？我們不稀罕！”
石榴是真不稀罕，她最大的願望隻是能留在南開醫院，對於別的她從未奢侈過，她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該做什麽事不該做什麽事，心裏是有數的。
但安然就不那樣想，她特看不慣齊星蕊，不僅僅是因為他桀驁不馴，目中無人的作風，還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就是那種無厘頭，討厭一個人看她什麽都不習慣的那種吧。
三人聊了一陣，各自散去了。準備收拾收拾心情迎接明天新的開始。
石榴沒急著回宿舍，站在南開醫院住院部的天台上靜靜看著，等待著。有一種預感，沒來由的預感，她總覺得秦致遠會過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的樣子，身後的梯步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石榴回頭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石榴莞爾一笑，“你昨晚是不是就知道結果了？”
秦致遠轉身看著石榴點了點頭，“沒告訴你，是我的錯！”
“你這人，”石榴小聲嘀咕，“我不是來埋怨你的。我心裏挺高興的，能夠留下來之前確實沒想到……”
“那都是你自己努力後得來的結果。”
轉過身秦致遠道：“晚上準備到哪裏去慶祝？”
石榴看著秦致遠許久後道：“隨便，你作主。”說話的時候將歪向了秦致遠站著的那一方。
夕陽西下，金黃的光暈下倒影著兩個淺淺的人影，坐在天台的階梯上，就那樣靜靜地看著，誰都沒有說話。
秦致遠選了一間很有情調的西餐廳，兩人對坐著默默吃著飯，聽著悠揚的音樂，餐桌上不時發出刀叉碰撞的聲音。也不知道是靜默太久，還是石榴心裏的疑惑在作祟，她突然就開了口，“我聽院裏的人說齊星蕊升了住院醫，這件事是真的嗎？”
對麵坐著的秦致遠，手微微僵住，那一個微笑的動作沒能逃過石榴的眼睛，“怎麽了？是我不該問嗎？”裝作毫不在意地吃著餐盤裏的牛排，等待著秦致遠的回答。
“沒有。”秦致遠拿起身前的紙巾拭了拭唇角，“就覺得這個時候你突然提起她，挺讓人掃興的！”
還說她沒說錯話，這人真是……石榴心裏有埋怨，可看到秦致遠那張冷峻的臉後又瞬間繳械投了降，在這場愛與被愛的追逐賽中，仿似一直以來都是她在追著秦致遠跑。第一個放低姿態，去迎合對方的那人永遠都隻是她。
石榴心裏微感悲傷，看著秦致遠的那雙眼睛，像個小孩子般道：“你生氣了？好了，好了，我不說了還不行嗎？好好的一餐飯就這樣被破壞了，都是我不對！”
秦致遠伸手拉住了石榴的手，認真地看著：“以後別再在我們吃飯的時候提起她，醫院裏的誰都不要提，我們就安安靜靜地吃飯，行嗎？”
石榴不知道為什麽秦致遠會變成這樣，一直以來他是很高冷，但以前的他也沒有冷到現如今這般，連多餘的話，多餘的事都不想聽。隱隱之中石榴感受到秦致遠有事埋著她。
這跟她，或許還跟齊星蕊有關！
石榴想要從秦致遠嘴裏知道答案，那簡直比登天還難，與其將他惹怒，被他給臭罵一頓，還不如待在他身邊安安靜靜地做個小公主，或許他更喜歡單純的小公主吧！
石榴之後沒再說多餘的話，兩人吃過飯以後，走了一段路，看到了街頭無數的情侶，或拉著手，或攙扶著，無論老少，他們的愛都那樣坦坦蕩蕩。
石榴在這一刻來了興致，牽起一旁走著的秦致遠，看著他無比認真地問：“我留下來了？留在南開醫院了？不再是你的進修生，你也不再是我的導師，對嗎？”
秦致遠沒太明白石榴話裏的意思，疑惑地看著她，“你怎麽了？問的問題都傻不拉幾的，對，你說得都對……”
“那就表示我可以正大光明的喜歡你了！”石榴挑了挑眉，“秦致遠，我喜歡你！”
嗬嗬……一陣笑聲，秦致遠將石榴摟在懷裏，“傻瓜，我一直都在你身邊，石榴。”
“嗯？”
“我也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