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勸解
秦致遠剛從手術室出來，便接到了石榴打來的電話，在那一刻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快，而縣偏巧不巧的電話是石榴打來的。
石榴在電話那端道：“老秦，我已經撥打了急救電話，現在他們應該在來的路上了，你不用著急著回來，我會好好照顧肖姨的。”
“謝謝。”除了這句，秦致遠不知道該對石榴說什麽，半小時後他還有一場手術要做，是之前便已經安排好的，為人子女自是想要盡到自己該盡的孝心，但他選擇了醫生這個職業，從當醫生的第一天他便明白自己要比普通人付出更多。這種選擇也是無奈之舉。
坐在休息室裏揉了揉太陽穴，想讓自己的情緒好點。一旁的趙磊在此時道：“老秦，如果真的很緊急的話……”
“不用，這台手術有些難度，之前患者家屬特意跟我囑托過，我不能在中途撂下來不管。”說話的時候秦致遠偏頭看了看隔間，見準備工作已經差不多了，從椅子中起身邁開步子道：“再次那種事我是真的做不出來。”
“可是……”
“沒什麽好可是的，這就是身為醫生該做的。”秦致遠壓製著心裏的那些煩燥，淡定自如向著手術室的方向走去。
手術如期進行著，秦致遠沒有受到肖嵐病情加重的影響，發揮著他的正常水平，趙磊在一旁仔細看著，打從心眼裏對他升起了許多敬畏。
收尾工作交給了趙磊，秦致遠從手術室出去後在第一時間給石榴撥打了電話，那個時候肖嵐剛做完檢查，石榴一手推著病床跟著跑，別隻手捏著電話道：“檢查已經做完了，病情確實加重了，現在我們正在去ICU的途中。”
秦致遠聽到這句，瞬間將電話掛斷，轉而將的原本按下的電梯樓層號重新做了選擇，等到石榴他們過來的時候，秦致遠已經站在了ICU病房門口。
垂眸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肖嵐，眼裏有著許多傷悲，他和秦牧一直都在想辦法將這件事藏著，掩著，不曾讓院方的知道肖嵐目前的情況，但終歸還是功虧一簣了。
自欺欺人這種事本是不該做，秦致遠也沒有所表現出來的那樣愛麵子，隻是秦牧的意見他不能忽視，病床在這時推進了ICU，石榴偏頭看著站在原地的秦致遠，發現他身體微微有些抖動，石榴在這一刻開口道：“老秦，肖姨她隻是暫時昏迷了，沒什麽大礙。”
“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是醫生，知道她的情況，無論最後得出來的結果是什麽，我都能接受。”
石榴抬眸瞥著秦致遠，他確實如他所說的那樣冷靜，看起來不像是家屬，更像是醫生一樣。石榴眯了眯眼，向著秦致遠走近，在他耳邊低聲道：“其實你不必表現成這個樣子的，我不是別人，沒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想法，隻想你能像個正常人那樣發泄出內心的情緒。”
秦致遠垂眸看著石榴，眼裏盡是柔光，伸手揉了揉石榴的發輕聲道：“放心吧，我沒事。”
石榴動了動唇沒再多說一句，她相信秦致遠有自我調節好的能力，轉身看著ICU裏忙碌的人，過了一會兒後道：“這件事不用通知一下你爸嗎？我覺得……”
“這件事我會跟他說的，但不是現在，石榴，你安心做好你自己，不用太在意他的意見。”秦致遠的話傳入了石榴的耳裏。
石榴偏頭看了一眼秦致遠，沒有說話，想起秦牧她總有種不知從哪裏升起來的害怕，每一次看見他說話都小心翼翼的，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大喘氣，就跟當時初見秦致遠一樣，那般嚴肅且不苟一笑。
兩人在ICU病房外等了一會兒，裏麵的醫生在此時出來了，是何奕均。之前石榴沒有告訴秦致遠是擔心他有什麽別的想法，可如今麵對時卻又無處可逃，一直偷偷地看著秦致遠，聽到何奕均道：“就是暈厥了，沒什麽大問題。阿爾茨海默症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僅是藥物控製效果不是明顯，我建議……”
何奕均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秦致遠打斷，“謝謝，手術的事情我們不會考慮，不想她再受更多的痛苦，希望你能夠理解。”
石榴也沒有想到秦致遠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手術的確能給肖嵐帶來短暫的記憶清醒，但同時她也會受到更多痛苦的摧殘，那不僅僅是身體上的，還有早期積攢在她心裏的，那個叫袁杉的女子就像是一團迷樣，攪得整個秦家的人無法過上正常的生活。
這是秦致遠心裏的疼，也是石榴對他的不忍，偏頭看著他那堅定不移的表情，對著對麵站著的何奕均搖搖頭，何奕均在此時伸手拍了拍秦致遠的肩，輕聲道：“那好吧，隻要等阿姨醒來，做個常規的檢查便可以轉到普通的病房去了。”
何奕均正要走的時候，秦致遠在這一刻說話了，“何主任，能答應替我保守秘密嗎？這種情況……”
看著秦致遠的糾結的表情，何奕均在這時點了點頭，“我會尊重每一位患者家屬的意見，這件事我不會對任何人提起，阿姨我會給她安排獨立病房。”
“好，謝謝。”
看著何奕均走遠，石榴在這一刻將手伸向了秦致遠，牽著他的手用力捏了捏，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傳遞給秦致遠一些力量，雖然他未見得真需要石榴的鼓勵，但石榴她想、她願意這樣做。
“放心好了，我會定時到病房去看肖姨的。”石榴在此時緩緩道：“不會再惹怒她。”
秦致遠瞥了一眼ICU門口的那一道玻璃門，那裏什麽都看不見，轉而拉著石榴的手向著電梯走，“我很放心，那麽好就交給你了。”
在這一刻，石榴心裏升起了許多使命感，看著秦致遠的那雙眸子，她重重得地點了點頭。
沒有什麽比獲得秦致遠的信任對石榴更重要，自從那肖嵐住進了南開醫院以後，她幾乎隻要一有空閑的時間便往肖嵐的病房跑。過去的時候總會問上龍姨幾句，“今天肖姨的情況怎麽樣了？跟昨天比起來飲食怎麽樣？睡得踏實嗎……”
許許多多的問題，石榴小到生活日常，大到醫生治療藥物的安排，就像是肖嵐的專職醫生一樣，對肖嵐進行全方位的管控。
秦致遠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問，從心裏感激著石榴。
相較於秦致遠的淡定，秦牧便要顯得激進得多，每次看到石榴去到肖嵐的病房，他總用一雙提防的眼睛看著石榴，仿似她就是個小偷一般，會趁著秦牧不注意的瞬間將屬於這裏的一切偷走一樣。
石榴不明白，也不清楚秦牧到底在提防她什麽，這病房裏除了醫療器材以外便再沒有其他的什麽東西了，怎麽想也想不通，唯一的解釋還是秦牧對她有成見，但那些根生蒂固的想法原本不應該是針對石榴的，他用看袁杉的眼光看待石榴，這讓石榴心裏感到特別的難受。
終於在有一次，再次遭受到那樣的待遇以後，石榴憋不住了，看著一旁坐著的秦牧道：“秦老，我能跟你談談嗎？”
秦牧抬了抬眼皮，以一種漠視的眼光看著石榴，不理也不睬，仿佛她剛才所說的那些話都是廢話一般，這嚴重地打擊到了石榴的自尊心。就在這一刻，石榴又重複了一遍，“秦老，你能跟你談談嗎？耽誤不了你幾分鍾！”
說話的時候石榴偏頭看了一眼不遠處坐著的龍姨，見著秦牧起身，朝著龍姨點了點頭，兩人一起來到醫院的頂層天台。
今日的天看起來霧蒙蒙的，可視範圍不是很遠，僅僅能看清南開醫院的那個大門，石榴迎著欄杆的方向站著，在說話前輕吹了一口氣，看見了白茫茫的一團，“秦老，能告訴我有什麽地方做錯了嗎？隻要你說出來，我一定改！”
秦牧偏頭看著石榴，皺起了眉頭，緩了緩後道：“我的意見重要嗎？你們不是一向僅憑自己的想法做事，這也是你的導師教你的，對吧？”
石榴聽著用力咬了咬唇，沒錯，之前秦致遠是說過讓她不要管秦牧的態度，無論他怎麽樣都不要管。但他那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場說的話，石榴雖然是他的學生，許多事情都要聽他的安排。但終究石榴不是秦致遠，沒辦法做到和他一樣同仇敵愾。
不，怎麽能叫同仇敵愾呢？秦致遠跟秦牧之間根本就沒有那些存在，存在的僅僅是誤會，一個需要解釋清楚的誤會。
“秦老，我一向尊重你，不僅僅是因為你是醫院裏的老前輩，又或者說你現在在醫科院工作，我想要巴結你的那一種。那樣的事情我不會做，也做不好。我是真的希望你能跟老秦和睦相處，一家人在一起高高興興、快快樂樂的難道不好嗎？非要像現在這樣搞得仇深似海一般，這樣你不累嗎？好，就算你不累，我也看得也老秦他很累。”
石榴在這一刻頓了頓，又道：“我知道有的話不應該是我說，我根本就沒有說這些話的立場，但為了老秦，還有肖姨好，我想我必須要說。不管你喜歡還是不喜歡。”
“你跟我扯那麽一大堆，究意想說什麽？”秦牧偏頭皺著眉道：“不會是想著教我怎樣做人吧？”
“不，我怎麽可能那樣自不量力。我隻是想把自己這段時間所看到的，所聽到的，所想的告訴你，至於你決定怎樣做，權力還在你的手中，沒有任何人能幹涉得了你。”
石榴在此時道：“我知道你那樣防著我，是因為袁杉，不是之前你也說了嗎？我的性格像袁杉，肖姨也總把我認錯，我挨黑槍我自認倒黴，跟你們無關。隻是有一點秦老你必須清楚，肖姨現在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放不下袁杉的事，老秦之所以不肯原諒你，也是因為她，我不知道那個叫袁杉的女子於你們而言，究竟有著怎樣的意義，但我知道若是你想解決困擾在你們之間的問題，你們三人中必須要有一人先開口，而三人中最適合開口提這事的人隻有你，秦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