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求收留
石榴到了醫務處，向負責安排這次進修生分配的男人說：“劉主任，能給我重新安排個導師嗎？”
這位劉主任有些歲數了，已經完全不記得正跟他說話的這人是誰。他側頭瞥了一眼，“你叫什麽名字，導師是誰？”
“我叫石榴，導師是……”石榴突然想到自己不該隨便說出秦致遠的名字，盡管他剛才做出了一些對她不禮貌的事，但如果此時她說了，也跟他相差無幾。
“誰？”劉主任扶了扶臉上快要掉下的眼鏡，看著石榴問。
石榴也不知道怎麽說好，於是隻能像和稀泥般糊弄，“我不記得他的名字了。”
劉主任的神情立馬變得嚴肅，伸手快速地翻閱著新到的這批進修生檔案，連續看了兩遍，又問：“你說你叫什麽？”
“石榴。”
劉主任在這時坐回椅子中，“沒有。”
石榴不解，“那我的檔案在哪裏？”
“這個，你要到人事處去問。”
“那好，謝謝你了。”
石榴剛到人事處便碰到了接她到南開醫院來的那個辦事員，他在此時驚訝地開口：“你怎麽還在這裏？”
石榴環視了辦公室一圈，發現裏麵沒別人，指著自己道：“你在跟我說話？”
“不然呢？”他的臉色在瞬間變了，“是來辦離院手續的嗎？”
“不是，請問你什麽意思？”石榴看著那辦事員完全是一副懵懂的樣子。
辦事員瞥了她一眼，“那個我們領導沒告訴你嗎？你的檔案拿回加林縣紅十字醫院去了。”
石榴聽到這話，完全懵了，看著辦事員問：“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怎麽會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上麵下達的文件裏沒有你的名字，就你們加林縣紅十字醫院隻有一個叫郭冬梅的，她沒來，你來了，這不符合南開醫院接納進修生的規定，你的檔案自然要歸回原處，我的話說得夠清楚了吧！”
辦事員斜睨著石榴，仿佛這件事就是她一人所為。
石榴怎麽都沒有想到羅主任所說的，讓她接替郭冬梅到南開醫院來進修一事，居然是暗自操作。
此時就算石榴長著兩張嘴也是說不清了，她抬頭看見辦事員那蔑視的眸光，慌裏慌張地說：“麻煩你等一下，我給我們醫院的領導打個電話！”
“隨便。”
石榴撥了許多次醫務處的座機，又給羅主任打了幾個私人電話，可始終沒人接。石榴急得沒辦法，輾轉給以前同科室的小王打了去。
“石姐姐，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小王，這會兒我沒時間跟你貧。”石榴問：“醫務處的羅主任，他在醫院嗎？”
小王向石榴娓娓道來：“羅主任啊，他昨天開始就休假了，聽說是休年假，到他國外的女兒家去。”
石榴又問：“那麽現在醫務處是誰在負責？”
“副院長，副院長監管，石姐姐，你也知道我們醫院的情況，那裏有那麽多的人……”小王的話還未說完，石榴便掛了。
一旁的辦事員側著看著她，“怎麽樣，我沒有騙你吧！早些收拾東西回去吧，以後如果還想進修，記得一定要拿到正式的文件！”
石榴從人事處出來，整個人完全崩潰了，她怎麽都沒想到那個羅主任辦事會這麽不牢靠，讓她到南開醫院來進修，連文件都沒有重新給對方發，隻將郭冬梅的名字簡單替代了一下，這麽拙劣的做法，在南開醫院工作的這些人看來，她石榴便是個掩耳盜鈴的人。
拖著一雙疲憊的腿，石榴慢慢地走著。原本想要換個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影響的導師，現在倒好，導師沒換到，連留在南開醫院的機會也沒有了。
真是欲哭無淚，石榴倒在宿舍的那張單人床上，悶了許久。
“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安然在這時推門進去，抬頭看見石榴躺在床上，“我可聽我們科室的同事說了，你們那秦主任要求可嚴著了，你這麽早回來不會是偷偷溜走的吧！”
石榴被子蒙在頭上，聽到安然說話，迅速調整著自己的心態。
“沒有，我是大搖大擺地走的。”石榴的聲音聽著有些沙啞，安然側頭瞥著，“你怎麽了，眼睛紅紅的，哭過了？”
“那有，我高興著呢！”說話的時候，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再也掩藏不住，石榴夾著哭腔道：“然然，我恐怕要離開這裏了！”
“怎麽回事？你別哭啊，哭得我心都亂了！”安然伸手拿過紙巾，替石榴擦著，“是不是你家秦主任欺負你了，說，是不是他？”
石榴搖搖頭，“不是，他倒沒把我怎麽著。就是我的人事檔案出了點問題，就之前我跟你說那事，我們醫院的羅主任沒給我處理好，人事處說我是冒名頂替，把我的檔案傳回了加林縣紅十字醫院。總之，這次我是怎麽都沒辦法留下來了！”
“怎麽會這樣？”安然聽著，眉頭蹙緊，“你們醫院那羅主任也太不負責了吧！石榴，你給他打電話啊，隻要把這件事說清楚，還是有留下來的機會！”
“我打過了。小王告訴我羅主任休假出國了，代理事務的副院長壓根就不管事，想他出麵給我作證，我還不如回加林縣紅十字醫院呆著！”
安然側頭瞥著石榴，“你真想好了，決定要回去了？”
石榴抬頭，看著她道：“也沒其他辦法了，我不回去難道還能賴在這裏不走？”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安然想了想，“隻是覺得你這麽回去怪可惜的，你的基礎知識雖算不上這批進修生裏最好的，但也差不到哪裏去。隻要你在南開醫院好好進修滿三年，就算不能留院，以後離開絕對也跟今日大不一樣。而你現在這麽回去，不僅加林縣紅十字醫院的人會笑話你，以後再申請進修也不一定有機會進南開，這件事你可得想好了！”
“我知道，我也不想回去，可是然然，你看看現在整個南開醫院的人，會有哪個人不考慮人事處和醫務處的意見，肯收我做學生，肯帶我？”石榴一邊說一邊抹淚，“當初也怪我，沒有問清楚具體情況，就興衝衝的跑來了！”
安然仔細想著，突然道：“石榴，我覺得你可以去找找趙磊，他這人通情達理，你把你的事跟他說說，看他能不能幫你想到辦法。”
石榴聽著，覺得有幾分道理，也不想就此離開，於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抹掉眼角的淚，看著安然道：“那我去找找他，希望他真能幫我想到辦法！”
“嗯，石榴，你快去吧！”
石榴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神外，在各個病房，角落轉了一圈，都未曾發現趙磊，走到護士站問了後才知道，今日趙磊值大夜班，現在這個點回去休息了。
找不到趙磊，石榴該怎麽辦？
她一個人蹲在牆角，想啊想，想破了腦袋，終於想起了一個人！
秦致遠，去找他，求他留下她？
石榴想到初見他時，他便對她動手動腳，瞬間又變得猶豫。
耳邊傳來一陣腳步，石榴從地上站起，探頭看了看，隻見秦致遠領著一大幫醫生在通道裏走著，他們仿似在討論著什麽病例，提到了好幾個專業詞匯，這些石榴都不懂，隻在教科書上看到過。
人群裏有和她同期來的齊星蕊，此時她低頭拿著筆記本，認真地記著。
原來給秦致遠做學生可以獲得這麽多的機會！
石榴想：隻要她忍一忍，不去計較曾經發生過的那些事，忽略秦致遠是個怎樣的人，低個頭，道個歉，他會不會也給她這樣的機會，石榴不確定，但她想要試一試。
“秦主任，”石榴硬著頭皮走了過去，秦致遠回頭看了她一眼，隨後又繼續跟身邊的人說話，齊星蕊瞧見，剜了她一眼，“之前幹什麽去了，這會兒回來，晚了！”
石榴聽著，沒搭理，再次開口，“秦主任，我有事找您。”
這次，秦致遠直接連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們進到一間病房，按著床位排號，一個一個地講解著，從發病原因、治療方案到後期觀察結果，一項一項講著，遇到重點，秦致遠還跟大家夥做了一番解釋。
石榴站在病房外看著，他跟她在咖啡店認識的那個人很不一樣，現在的他完全沒有社會上的那些不良風氣，反倒是高大的醫者形象
秦致遠忙完，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
大家夥在這時也都散了，齊星蕊跟著別的醫生去做事，石榴站在門口眼巴巴地看著秦致遠，“秦主任，你忙完了嗎？”
“怎麽你找我有事？”秦致遠瞥了她一眼，轉身拿起一旁的辦公杯喝水。
石榴想了很久，終於還是把想說的話說了出來，“那個，我能再回來嗎？”
“回來？”秦致遠看著石榴，唇角噙起一絲笑，“你不是說給我當學生，你學不會嗎？對了，你去找人事處吧，他們會給你調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