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郎才女貌的狗男女
曾經有一個人，我把她當成了我的全世界，我愛她，我圍著她轉，我為她努力奮鬥，我上班從不遲到，與人為善，從不打架惹事，想盡一切辦法拿到該拿的獎金，想著有一天給她一個幸福的生活。
按照我後來的理解，說一個人說活著為了另外一個，是一種很不要臉的自私說法，可那時候我是真那麽想的，當我還不懂的人性的自私時，我根本不明白，愛一個人，其實不單單是愛一個人，而是在愛中，自己獲取著需要的快樂。
獲取著愛一個人時的滿足，又講高深的道理了，不說了，這個事，留於喜歡哲思的人……
可那時，雨走了，走的那麽突然，絲毫沒有給我準備的機會，就連矛盾都沒有過，我還在甜蜜的幻想中，這太像一個夢了。就好像你剛剛種了一千萬的彩票，正在開心去領獎，忽然發現彩票被偷了一樣。
當那個戴眼睛的男孩笑的時候，我的心涼透了，我現在很想讓畫麵再重現一次，我就可以像打駱驢臉一樣來上一拳，讓自己不這麽憋屈。
戴文章沒勸我還好，我沒想到做傻事，隻是難過，戴文章勸了我，反而讓我有了自殺的想法，我有了自殺的想法，反而平靜了下來。
我初中那會有個同學自殺，是食了過量的安眠片。我想那樣死，可我弄不到大量的安眠片，而且我聽說，很多安眠片是假的。
我在老家的時候，曾經聽一個人跟我說過這樣一個故事，一個女人跟自己的公公發生了關係，被兒子抓到，女人走了，老爸上了吊。男人不想活了，然後就買了一瓶安眠片，吃了後等死，可是第二天就醒來了，於是胃痛的要命，才知道自己吃的是假的。
我要死，不想死出現意外，因此我選擇了放棄安眠片這一打算，而且那時候安眠片也是禁藥，很難買到。隨後我又想到了跳樓，可我不知道那高樓的樓頂怎麽上去，而且我討厭自己的屍體被人看見。
我都要死了，我還在關心我是不是被人看見，真正的死要麵子，我為我的死要麵子笑了，我笑著笑著就想哭，活著難，死還這麽難嗎？
最後我終於做出了決定，跳水，我不會遊泳，跳了水，就不會怕人看見屍體，也不怕父親罵我是個窩囊廢了，於是我去了我時常想雨時睡不著，會去散步的東部水庫。
很圓的月亮照著水庫，波光粼粼，微風吹著，正是夏天，蛙鳴一片。水庫邊的小林子裏，有夜鳥的叫聲，雜草比我的腿還長，我沒有走平時走的小路，因為急著去死，直接穿過了樹叢。
我沒有直接跳水，怕在淺水處死不了，活受罪，更怕屍體流不走，會被人發現，通知我的老爸，我不想這樣，我更怕的是，如果萬一死了上電視，被雨看到了，多丟人啊。
我記得水庫有一個釣魚台，建在水庫的靠中間位置，我上去過，可我到了水邊，卻怎麽也找不到釣魚台。
我一邊走，一邊納悶，釣魚台呢？我那時候一心想著死，忽然很開心，心想，老子死了，就不用受活著的罪了，我連死都不怕，我就是怕活著。
我看著水麵，想著死後跟閻王說的話，想著，說什麽也不能告訴閻王，我是情殺，很丟麵子，我很無聊，連去死都能這麽無聊。
我被草拌了一下，我身體失衡，撞在了一個東西上，一個軟乎乎的東西，我的臉貼在上邊，而後我聽到了一聲尖叫，女人的尖叫。
“鬼。”我哆嗦著，抬頭看，我撞到的是一個鬼，那一瞬間我是這麽認為的。
那鬼，披頭散發沒穿衣服，縮著身子，卷曲在草叢中，在月光下很白，她驚恐地望著我，抱著被我撞過的胸，如同我驚訝地望著她一樣，我們都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劉……”我沒說出她的名字，我摸著撞了人家胸的額頭，急忙轉頭看向別處，我認出了她，她是酒店二樓的樓層經理，一個剛剛結婚兩月的漂亮文靜的女人。
這個女人是酒店裏最漂亮的，最文靜的，名聲也是最好的，是我們傳菜部沒事的時候討論的女人，是很多酒店男服務員的夢中情人，她怎麽會在這裏，難道是洗澡，洗澡，不太像。
我想到了，她在偷情，在水庫邊偷情……
我不知道為什麽，當時我沒有想過離開那裏，我就那麽傻站著，胡思亂想，我在想我和雨在公園湖邊的椅子上，她躺在我的懷裏，我這個流氓，前一分鍾我還在想死，後一分鍾，我竟然在懷念那該死的吻。
這就是我，一個爛白的人，總是想著白爛的事……
一個穿著大褲頭子，光著上身的男人從林子裏走了出來，他手裏拿著一盒東西，夜裏看不清楚安，但可以看到個大概。它是超市貨架上通常放在最顯眼的地方的東西，不打算生孩子的男女辦事最常用，最方便的東西，杜蕾斯。
男人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男人，我認出了男人，男人自然也認出來了我，我愣了，他也愣了，我們互相盯著足有兩秒。
而後，我反應了過來，我現在最應該做的一件事就是走，我也知道自己應該走，但我沒走，我忽然很想玩，覺得讓兩個人尷尬很享受，於是我就裝傻地看著男人，其實我更多是想看我身後的女人，我這個混蛋，我都不好意思說自己了。
後來我跟夥伴開玩笑，形容當時的情況時，同伴們都說不好笑，可我自己能把自己笑趴下，不是因為這場景真的好笑，而是這場景阻止了我去幹一件愚蠢的事，如果不是當時那對男女。
現在我就不可能敲下這些字了……
過了好一會，男人咧嘴笑著，很不自然，他對我說：
“許斌，你怎麽會在這裏？”
“戴經理，怎麽會是你啊？你在這幹什麽？大半夜的？”
我明知故問，戴經理尷尬地笑笑，看著我身後的女人，我可以走，走了他們就不尷尬了，可我沒走，我覺得這樣很爽，他們是我的領導，我不討厭他們，但談不上喜歡。
現在回頭想想，我那天是要多賤有多賤。
過了一會，女人對我說：
“許斌，這事不要告訴別人，你的工資我幫你拿到手好不好。”
女人說的很平靜，很鎮定，一個結婚的女人，和自己上司在偷情野戰，被自己的下屬給碰了個正著，這尷尬的場麵，讓我的心情一下子從冰窟窿跳到了豔陽高照的沙漠上，我說不好情緒的變化，總之，有種變態的快感，也忘記了自己要做的正事，自殺。
我回頭笑著，對劉經理說：
“好啊，好啊，那你現在給我，我不上班了，我不去店裏了，給我多給幾百塊錢行不。”
“我沒帶錢，要不你把銀行卡號給我，我打給你，多打一個月的都可以。”
我看著劉經理，她穿上了衣服，整理了頭發，她確實很美，文靜優雅，跟當過兵的，身材一流，長相俊美的戴文章很配，這個時候的她，怎麽看都跟用寶馬接她下班的胖子不是一路人。
我沒說話，我不善於幹這種敲詐的事，我看了眼戴文章，戴文章傻站著，低著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然後我笑了，但沒有出聲。
讓別人尷尬得有個分寸，分寸過了，尷尬的就是自己了，他們平靜了，我也平靜了，我轉身，坐在不遠處河邊的大青石上。
自殺的心思沒了，我現在覺得這個世界好荒誕，這個荒誕的世界蠻有意思的，忽然覺得自己的傷心也很荒誕，我還荒誕的想到，我竟然還是個處男。
一個處男，為了一個沒有被自己圈圈叉叉過的女人自殺，而人家過著自己的幸福生活，這是什麽跟什麽呀，他媽媽的。
“許斌，王八蛋，你真是個懦夫，你他媽的混蛋，你還這麽年輕，你連女人都沒有幹過，你竟然想著去死，你對的起你許家的列祖列宗嗎？你對的起將來可能碰到的女人嗎？”我對自己低聲說。
我罵了自己，把石頭扔向水麵，打起了水飄，石頭在水上一起一落，一落一起，漣漪蕩漾，感覺好美。
戴文章坐在了我和身過，用肘子撞了撞我，把一支煙遞給我，又幫我點上，問我：
“你大半夜在這裏幹什麽，不會是想不開吧，什麽事這麽……”
我不準備自殺了，我就沒那麽沮喪了，反而有些高興，我許損嘴就又回來了。
“我呀，我太寂寞了，我心想，晚上能不能在水庫邊上碰一失魂落魄的女子，然後把我的處子之身獻出去。”
“正經點，問你實在話呢。”
“好吧，我是來自殺的，可是看到你們，我不想了，我還不算個男人呢，所以謝謝你們，我真不明白，你們為什麽選這裏，多嚇人。”我說。
“行了，跟你沒法說了，還要不要上班，要上班我給你安排，要是你樂意，給你個領班也行？”戴文章問。
我回頭看了眼我身後的劉經理，劉經理麵無表情地看著我，跟她在酒店裏對她的員工時一模一樣的表情。
“我做服務員，二樓，做劉經理的手下，天天有美女可以看。”
我說，這樣說我感覺好爽快，我還順便看了眼劉經理的身材。
“小許，這樣不好吧，我平時對你不錯。”戴文章不溫不火，果然是當兵的出生。
“行了，嚇你們玩呢，店裏我是不會去了，我去了，你們過的多不自在啊。”
“要不我給你安排，一家廣告公司怎麽樣，可以學電腦。”劉經理似乎開心了些，對我說。
戴文章是個好人，劉經理的名聲也不錯，她們是天生的一對，不管是什麽原因，劉經理跟一個長的像豬的男人結婚，是件讓人很惋惜的事。我不是個什麽好人，但下三濫的事我幹不出來。
劉經理說的廣告公司是她老公的，她不知道是真大膽還是相信我不會說，竟然把一個知道自己秘密的人推薦給自己的老公，這讓我有些感激，但我拒絕了，我想離開這個讓我傷心的地方，重新開始。
“不用，我聽戴經理的，我回老家去。”我說。
“如果老家有什麽困難，跟我說，我一定盡全力。”戴文章把錢包拿了出來，把裏邊所有的錢都塞給了我。
“你不相信我，我說了，我回老家，不會說你們的這破事的。”我有些不高興，覺得他看不起我。
“不，我相信你，我拿錢是因為你的工資我會報上去，你的工資總部會發下來，以現金的方式，店裏會用於聚餐，你懂我說什麽。”
戴經理這麽說，我就心安了，我裝起了錢，對他們擺了擺手，離開了水庫，我聽到了歡笑聲，在我的背後響起。
我為這對狗男女的開心而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