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笑得心口撕裂
靜寂的夜,被好幾輛急速駛來的車擾亂。
慕雨再一次揮刀戳向李雲航胳膊時,一夥人,腳步淩亂的闖了進來。
她沒理會,繼續手裏的動作。
大叔帶來的人已經圍成一個圈,將她護在裏麵。大叔也守在她身邊。
“慕慕,住手!”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包圍圈外傳入慕雨耳朵。
她怔了一下,手裏正拿著從李雲航胳膊裏抽出來,還滴著赤紅鮮血的匕首。
那血一滴滴的跌在她衣服上,染成朵朵令人心驚的血花。
她的視線穿過人群,望向叫她的人,四目相對,她忽然揚起唇,笑了一下。她的臉上早已沾滿鮮花,那抹笑,像朵長在忘川河邊的彼岸花,炫麗,卻黑暗。
肖臣不敢置信的望著慕雨,他從小寵在心尖上的公主,什麽時候開始,化身成了黑暗中的女王?那邪魅的笑,那拿著刀鎮定異常的手,那刀上啪噠啪噠往下滴的血,他的心髒抽搐了一下,一雙溫潤的眼睛被鮮血染紅,火焰從裏麵跳躍而出。
李雲航見救兵來了,原本低弱的哼嘰聲立即加大了分貝,“肖臣,救我。”
“雲航……”人群外還站著李雲航的父親李意勤、姑姑李意如,兩個人同時叫喚出聲。
“爸,姑姑,快救我。”李雲航眼睛一亮,惡恨恨的盯著慕雨,“臭丫頭,你戳在我身上的,我總有一天會原樣全部還給你,你最好住手,否則,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慕雨挑了下秀眉,從肖臣身上收回自己的視線,朝李雲航眨了下眼睛,“你是不是忘了,你還在我手上?隻要我的刀往你喉嚨一插,先死的那個隻能是你。”
李雲航被慕雨嗜血的樣子嚇住,張大了嘴卻像個啞巴似的發不出聲。
“慕慕,你知道你到底在做什麽嗎?”肖臣被顧彥安的人擋在包圍圈外,見慕雨絲毫沒有要放過李雲航的樣子,不由冷聲怒斥。
“我就是因為太知道我自己在幹什麽,才會這樣做。”慕雨沒看肖臣,兩眼血紅的盯著李雲航的喉嚨,她腦子裏都是莫漠被毆打的樣子,她每一次懷揣著希望跳過去,想為莫漠擋片刻,但每一次都會被無情拎回來,那種有希望,然後又迅速絕望的感覺,沒經曆過的人不會了解。
“慕慕,顧彥安到底給你吃了什麽迷魂藥?你這樣為所欲為是犯法的,你想在花一般的年紀就被送進監獄裏度過嗎?你想想你的家人,他們會因為你現在的行為而遭受到什麽樣的打擊報複?慕慕,聽話,住手,一切都還來得急。”
聽著肖臣的話,慕雨拿著匕首的手哆嗦了一下,不是被打動,而是憤怒。
一雙溫暖寬厚的手摁在她肩膀上,她扭頭望了過去,“大叔……”
“別怕,有我在,天不會塌下來,就算塌了下來,也還有我這個高個子頂著。”
慕雨抿唇點頭,僵冷的心有了一絲柔軟。
她不再顧外圍圈裏都來了些什麽人,也不顧這事件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她隻知道,她現在心情很不好,這一切都是因為李雲航。
揚起手裏的匕首,重新重複著剛才的動作。
李雲航忍著著巨痛,一聲聲痛苦叫著。
顧彥安從包圍圈中邁步往外走,手下讓出條道,待他走出去後又迅速圍攏。
他冷眼掃了下肖臣帶來的人,不下二十個,黑壓壓的人頭站在肖臣身後,一個個手裏都拿著甩棍、球棒,電棒,有備而來,看來,是他低估了韓連城的狡猾。
“你……你……你怎麽會?怎麽會?”李意如一見顧彥安,臉色大變,高貴的姿態瞬間崩塌,她伸著手,指著他,一張紅唇哆哆嗦嗦,怎麽也說不出下文。
肖臣捏了下拳頭,湊到自己母親耳邊輕聲低語,“他是顧家顧南山的弟弟,當年顧爺收養後一直養在國外的義子,剛回國不久,雖在長得那人一模一樣,但我驗過DNA,他不是他。”
“不是他?”李意如鬆了口氣,臉色明顯好轉。
“你就是李家的當家人李意勤?”顧彥安踱到老年人身前站定。
“知道我是李家當家人,你還那麽放肆?”李意勤見小兒子在受這種罪,哪還能淡定得了。
“嗬……你那個不是玩意的兒子,算是白養了。”顧彥安冷厲的挑了下唇,笑得邪肆,“帶了這麽多人過來?是想動手?”
“如果顧先生不肯放人,我們也隻能撕破臉皮搶人了。”肖臣開口。
顧彥安瞥了眼肖臣,“你也忒看得起自己了。”
“什麽意思?”肖臣冷臉。
顧彥安反笑不語,從腰間撥出陪了他數十年的特製手槍,放在嘴邊吹了一下,“子彈不長眼,誰要是敢動一下,別怪我手抖,勸告你們一句,命是自己的,隻有一條。”
“你持槍?”肖臣被驚得往後小退了一步。
“你可以報警。”
“不可以!”李意勤急忙阻止。
韓連城給他通風報信,說了所有事情起因經過。
如果報警,警察第一個要帶走的是他兒子李雲航。
他知道夏慕雨是肖臣的前女友,所以打電話通知了自己妹妹,編了個借口,讓她跟肖臣跟著一起來。
肖臣帶來的打手,一個個被手槍嚇得將頭縮了回去,原本士氣高昂,現在恨不得能找個借口遁走。
持槍的人說得對,命是自己的,隻有一條,拿了錢,沒命花,有屁用。
“肖臣,你快勸勸夏慕雨,她畢竟跟你好過,讓她放了雲航,再被刺下去,雲航會死的。”李意勤將求救的目光望向肖臣。
幾個兒子中,他最疼小兒子,看著自己兒子在遭罪,比直接割他的肉還要疼。
肖臣點頭,目光越過顧彥安,重新望向慕雨。
“臣臣,你跟雲航從小就玩得來,你不能任由夏慕雨再胡作非為下去,雲航會沒命的。”李意如也開口勸道。
“慕慕,你不要再折磨雲航了,你還是你嗎?以前的慕慕,就算任性,也從來不會拿人命開玩笑。”
肖臣走近包圍圈,在不能再向前的位置站住,他離她近了很多,這麽近的距離,他幾乎能看到她狹長的睫毛上也沾了血珠,那麽刺目。
“你知道什麽?”慕雨停下揮刀的動作,踉蹌著站起身,恨恨踢了一腳已經猶如死豬般的李雲航,“是他雇人假冒警察綁了我,你知道嗎?”
肖臣愣了一下,這才發覺慕雨身上還穿著男人的外套。
在來這之前,舅舅隻說雲航被人揍了,中間牽扯到了慕雨。
他俊美溫潤的臉上浮過絲難堪。
“你知道他命人把莫漠毆打得隻剩半口氣嗎?我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莫漠是我帶回夏家的,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有多在乎身邊的人。”
慕雨在說話的時候,帶著強大的氣場,整個房間裏的人,嚇得大氣不敢喘一口。
她平時看著嬌小瘦弱,可愛清純,現在,身上沾上了血這種東西,強大得就像戰無不勝的將軍。
肖臣呼吸一緊,眸色暗沉。
“你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麽?你看看我,我身上的衣服是他撕的,我撞過牆,可惜沒死成,如果不是大叔及時趕到,我的下場隻怕會比他現在受到的慘烈好幾倍。”
慕雨見肖臣沉默,自嘲的笑了笑,但眼睛裏冷銳的光依然緊緊鎖在肖臣臉上,“你覺得,我這是在拿人命開玩笑?李雲航這樣的,也配算得上是人?”
“慕慕……”
“你還覺得,我應該要放過他?”慕雨身冷,心更冷。
他不愛她、不信她、不幫她,卻總是會在她把所受委屈還給施害者時對她喊‘住手’‘不要’,她陪在他身邊十年,從年少時就開始愛他,現在想想,明明是那麽熟悉的人,對給她一種最陌生的感覺。
“慕慕,放了雲航,算我求你。”肖臣艱難的把這幾個字說出口,他知道慕雨受了委屈,需要發泄,可雲航是他的親表弟,又是跟他結盟站成一線的李家人,他不能失去他。
慕雨仿佛聽到了令人捧腹大笑的笑話,揚起唇,捂著肚子笑彎了腰,笑得眼淚直流,笑得心口撕裂。
她受了這麽大的委屈,清白差點就要被毀了,莫漠現在還生死不明,他要她罷手?算他求她?
這不是明擺著在逼她嗎?
答應放了李雲航,她難受;不答應放了雲航,她又覺得自己對他的愛廉價了,連求這個字都說了出來,她能拒絕麽?
“小丫頭。”顧彥安走進包圍圈,帶著暖意的大手,不由分說將她拿著匕首的手裹入掌心,另一隻手,將那被血浸濕的匕首奪了下來,“蜘蛛發來短信了,莫漠受的傷很重,但還不致命。你活活把他戳死,你的心裏從此會留下這個陰影,他這種人,死,對於他來說不是最重的懲罰。”
慕雨昂起小臉,“那什麽才是最重的懲罰?”
“嗬,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才是最重的懲罰,讓你受委屈的人,我從來不會手軟。”
她信他說的每一個字,下意識點了下頭,神經一鬆緩下來,整個人立即變得疲憊不堪,剛才拿匕首戳李雲航的時候還沒覺得,現在一停下來,她發現,她的手像失去了知覺,手腕上的摩擦傷皮肉外翻,疼得令她頭腦一陣眩暈。
她伸手緊緊攬住顧彥安的腰,將自己整個沉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