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父皇您退位吧
次日，長安城傳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皇帝後宮死了兩個妃子，據說是因為惡疾。而皇後娘娘也因為此次事件重病在床，鳳棲宮禁止任何人探望。而這之中，竟然包括了李玨！
雖說在眼下的後唐，這麽些宮闈的消息不足以引起多大的反響，但還是激起了很多浪花。對此事件，長安百姓眾說紛紜。
有說兩個妃子死了，而皇後重病，說不得裏麵就是勾心鬥角，史上這類事件還少了嗎？也有的人說這是瘟疫，已經傳到皇宮了，畢竟前段時間清河縣的事鬧得那麽大。反正各種說法都有，全看各人的想法。
相對於宮外熱火朝天的討論，皇宮的氣息卻很是冷凝。消息是皇帝叫人放出去的，昨日的事那麽多人都看見了，要想瞞住就必須將所有知情人盡數處理掉。然而，皇帝不是一個弑殺之人，不會平白殺害那麽多人的性命。
所以，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將事情說出，隻是這借口，就全憑皇帝的意思了。而在這謊言的背後，真相卻是……皇後已死！
因為齊妃所說的時限問題，禦醫們又束手無策，最後想到李玨說的清河縣那種可能，太醫院掌史一咬牙，便將製好的解藥給皇後服下。其結果……便成了眾人皆不想看到的模樣。
因著李玨昨日一直待在鳳棲宮，皇後咽氣的時候，李玨就在她身邊。親眼見了母親的死亡，李玨卻比之前更加冷靜。他的臉上沒有淚水，也不見悲傷，隻是那深深的沉默，讓人酸澀不已。
皇後要葬入皇陵，而因為不能走漏消息，就隻能秘密下葬。皇帝出動了他身邊的十二隱衛，以弑為首，擇日將皇後遷入皇陵。雖然不能大操大辦，但一應該有的規格皇帝還是安排齊全了的。衝著他心裏對皇後的愛戀與愧疚，皇帝還格外放了些寶物在皇後棺中。若不是因為還魂珠在先皇後那裏，皇帝說不定還會用還魂珠保住皇後的屍身。
當然，皇帝並不知曉還魂珠已經沒了。
禦書房之中，皇帝與李玨相對而坐。第一次，李玨對自己愛戴著的父親，沒有什麽好臉色。
雖說皇後中毒一事是意外，但這件事皇帝還是有責任的。若不是他念著與何嬪的舊情，在發生了那樣嚴重的事情之後沒有處死何嬪，反而留了她一條命，或許皇後也就不會被她所害。
同時，李玨也是怨恨自己的。麗姑姑是他親手抓的，如果當初他能多注意一下齊妃，在那個時候便看出齊妃有問題，也許齊妃就活不到現在，也就不能拿出毒藥致使皇後的死亡。
所以，這一切，都是皇帝與他所造成的。他不能原諒皇帝，更不能原諒自己。
“太子，你……”皇帝實在忍不了這樣的沉默了，便壓著性子先行開口。可是，他這甫一開口，就被李玨打斷了:“父皇，您退位吧。”
李玨的聲音很是平靜，可他說出的話卻是讓人怎麽也平靜不下來。皇帝睜大眼睛看著李玨，麵上盡是不可置信。他沒想到因為皇後的死，李玨會做出這樣發決定來。他能理解李玨此刻的心情，也知道李玨並不好受。可是，他卻是沒想到李玨會如此的決絕。
是，李玨是有能力，也有人脈，皇帝也相信他登基之後會將後唐治理得很好。但是，眼下這樣的情況，一旦皇帝退位，必會惹來極大的爭議，長安還不知會怎樣的混亂！
天闕的戰事還在繼續，清河縣的毒也還沒解決，長安更是死了一個皇後，不管從哪個方麵來說，李玨選擇現在繼位，絕不是明智的決定。
而震驚之後便是長久的靜謐，皇帝抿著嘴唇，深深地看著李玨，想看出李玨的想法。可是，他能看到的，便是李玨身上濃重的沉寂，以及深不見底的黑暗。
一時間，皇帝也不知心裏是什麽滋味，隻覺這輩子都沒這麽難受過。李希死的時候，皇帝也傷心，可遠沒有現在來得重。
見皇帝不說話，李玨抬頭直直迎向皇帝的眼睛，一字一句堅定道:“父皇，您退位吧！這之後，兒臣會處理好所有的事情，不會讓後唐陷入混亂的。”
李玨堅定的眼神觸動了皇帝，皇帝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看到過這樣的眼神了。“你大可不必如此的，現在後唐的情勢十分危急，若是一個不慎你便會落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皇帝這話沒有半點威嚇的意味在裏麵，他所說的全是客觀的事實。後唐現在的情況，已經容不得走錯一步了。別見現在隻有大夏對後唐發起了戰爭，一旦後唐的勢頭有一點的不對，其餘國家定不會放過如此好的機會。若是處於幾國圍攻的境況，那麽後唐，便危矣了！
而這樣的結果便是，李玨會失掉後唐的民心，甚至會被群起而攻之！屆時內憂外患，李玨的皇位剛坐上去就會被攆下來，皇帝一點都沒嚇唬他。
自然，身為太子的李玨是知道這些的。他也明白一旦處理不好，等待他的便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可是，現下他心裏的火焰已經壓製不住了，他急需發泄，而這最好的對象，便是大夏與白蓮教。
隻有成為皇帝，他才能毫無顧忌的發號施令，其他人也會沒有任何疑慮的聽從他的吩咐。他需要的，便是不會被違抗的雷厲風行。
如此，李玨再次道:“不管有什麽後果，都由兒臣一力承擔！還望父皇能夠成全兒臣！”說著，李玨突然跪倒在地，那膝蓋與大地碰撞的聲音，聽了叫人隻想喊疼，可李玨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皇帝並沒有立刻回答李玨，而是陷入了沉思。他心裏其實也是願意將皇位交給李玨的，李玨的能力他一直都知道，這麽多年來他雖然一直猜疑李玨，可從未否定過他的能力。隻是，現在的情況太過特殊，皇帝不能保證李玨在母親死亡之後，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來。
綜合各方麵的原因，皇帝都需要考慮一下。而李玨也沒有再催促皇帝，他隻是默默地跪著，等待著皇帝的回答。一時間，禦書房再次陷入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