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隻能救一人
因為娘親的逝去，景溪當時特別憎恨天涯。他認為，娘親之所以會死，都是因為天涯的不辭而別。故而，他一直對天涯抱有怨氣。
直到漸漸長大，景溪的恨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慢慢的消逝。可是，這並不代表他原諒了天涯。若這次不是傅離中了毒，想來景溪是一輩子都不會去找天涯的。
再次見到自己的親兒子，天涯內心的激動可想而知。在得知自己兒子有了心上人的時候，天涯的第一反應與平常的父親一樣。那就是，一定要讓兒子如願以償！
故而，他肯救傅離。
“老友，不是我不肯答應你的要求，實在是孩子們的事情，要由孩子們自己去決定。我們若插手，反而不那麽好。”
天涯歎了口氣，他何嚐不知慕熙說的話是對的。可是景溪那種性子，怎麽可能自己去和人姑娘說這些？
也許他會在不經意中表露出來，可女子天生就是一種沒有安全感的生物，你若不將事情挑明了，人家怎麽會信任你？
但天涯也知道，自己提的要求有些強人所難，便退了一步說道：“既如此，我也不強求你將那姑娘許配給景溪了。但是，如果，我是說如果，那姑娘想嫁人了，你一定要將景溪列為頭號考慮目標。”
這話說得頗為好笑，但天涯臉上卻沒有一點笑意。他十分認真的，誠懇的看著慕熙，期待著他的答案。
與天涯做了許多年的好友，慕熙又怎人心拒絕，便點了點頭。反正，事情不到最後，誰也說不準，孩子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己操心就行了。
再度與天涯閑話了幾句，外間就傳來了景溪回府的消息。慕熙朝著天涯笑笑，解惑道：“有一女子，很是喜歡景大人，她又是太子妃殺人一案的重要證人，為了取得她的口供，我便讓景溪去迷惑她。他們談了很久，具體說了什麽我現在還不知道。等到景溪出來的時候，我才看見那女子死了，而景溪，將那女子抱出了太子府。”
簡單的將事情說明了，慕熙並沒有露出因為景溪不打招呼就將犯人送出太子府而埋怨的表情。他看得出來，那女子是真心喜歡景溪的。
既然人已死，他又何必去做那個惡人呢？讓景溪好好送她一程也是好的。
“難為你不追究景溪的責任了。”
“這並無大礙。”說完，慕熙起身，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與我一同去見景溪吧，也許會聽到關於‘彼岸’之毒的一些信息。”
天涯沒有拒絕，即使慕熙找的借口如此之爛。
二人再次見到景溪的時候，不由都被他眼裏的哀傷嚇了一跳。
景溪癱軟在椅子上，再沒有往日的張揚活力：“太傅。”淡淡的叫了一聲太傅，景溪連禮節都省去了。對於天涯，他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慕熙皺眉，看了看天涯，見他沒什麽表情，像是習慣了，不由道：“知你回來了，我便叫著天涯一同來了。”
在說天涯二字的時候，慕熙特意加重了語氣，誰知景溪還是無動於衷。
“景大人！你若是累了，我們可以改日再談。”
不自覺的，慕熙話裏夾雜了一抹威嚴，這與景溪見到的和藹可親完全不一樣。抹了一把臉，景溪站起身，收拾了自己的情緒，歉然道：“十分抱歉，晚輩情緒有些不佳，耽擱了正事，還望太傅海涵。”
慕熙冷哼一聲，道：“大人該道歉的不是我，而是天涯才對。”
聞言，天涯複雜的看向景溪，卻見景溪將頭低的死死的，半分都不肯抬起，眼裏不禁流露出了一絲黯然。
景溪拱手，沒有像慕熙所說的向天涯道歉，但明顯軟了口氣：“太傅與神醫都坐吧，接下來晚輩會將審出來的消息一一講明。”
見景溪退了一步，慕熙也不好再咄咄逼人，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一個外人再看不過，也不好多說。
於是，慕熙與天涯便落了座。
一談到正事，景溪肅穆了臉色，但還是可以看出他的不自然：“在暗室裏，環兒將事情的原由說了出來。原是太子妃與傅離一樣，都中了‘彼岸’之毒。”
聽到此話，慕熙皺眉：“可知為何中毒？”
“環兒說她本想不讓太子妃那麽早就看見彼岸之花，可誰知在她澆水時太子妃突然從屋裏出來。她來不及藏好，便被太子妃瞧了去。那彼岸之花也甚是奇怪，未開化便已有香味，而太子妃還近距離的接觸了那花，想不中毒都難。”
“也就是說，傅離會中毒，是因為聞到了彼岸的香味？”
慕熙的話題一下子就跳到了傅離的身上，景溪雖然驚訝，但還是點了點頭，同意了慕熙的想法。
本想接著詢問裴玉茹的事情，誰知景溪一下子將目光停留在了天涯的身上：“環兒說，彼岸之毒根本就無解，那你……”
後麵的話景溪沒有說出口，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他的意思。聽到這話，慕熙也將視線轉向了天涯。
因為景溪一直看著天涯，所以並沒有錯過天涯臉上一閃而過的錯愕，景溪不由皺眉，難道真像環兒說的，那天涯是在說謊嗎？
可是，方先生是不會跟著天涯一起說謊的啊！
天涯無所謂的笑笑，將自己的情緒完美的掩飾好，看著景溪，認真的說道：“我說過的話，從來都是真的。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了要救回那姑娘，就一定不會食言。不過，有一件事我倒是沒有給你們說。”
景溪露出了緊張的神色，生怕從天涯嘴裏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慕熙也因心中的擔憂，顯得惶惑極了：“老友，是解毒有什麽難處嗎？”
看著兩人如出一轍的樣子，天涯不禁失笑。景溪想說他，可又怕他一生氣就不救傅離了，便隻好忍著。
“雖然與救人有關，但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景溪來找我的時候，還隻有一個人中毒，可是現在太子妃也中了毒，而我，隻能救一個人。”
天涯這樣說，兩人就明白了，相視一眼，不由都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但隨即，慕熙就皺眉，問道：“不能兩人都救嗎？若是太子妃亡故，對太子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啊！”
慕熙這話也說得沒錯，太子妃是忠義侯裴岐的女兒，雖然不見得裴岐有多喜歡她，但到底是親生骨肉。
若是因為李玨身邊一個小小的暗衛，就放棄了她，那裴岐嘴上可能會不說，但心裏一定是會有怨言的。
萬一裴岐生出反心，對李玨來說可謂是一個致命的打擊。所以，慕熙會擔心，那是自然的。
天涯聞言搖頭，表示無可奈何：“不行，我隻有一人，所以也隻能救一人。要救誰，你們決定吧。”
“當然是救傅離了！”景溪說完這句話後，就發現慕熙驚訝的看著他，不免覺得尷尬，但到底沒有說什麽，隻堅定的看著天涯。
慕熙暗暗的為傅離感到幸運，有這樣一個人喜歡著她，也是她的福氣。
相比之下，天涯像是早就知曉景溪會這樣說，故表現得一點也不意外：“那行，你說救誰便救誰，待太子回來了，你們自己給他解釋。”
其實天涯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李玨既然能為了傅離進皇陵找東西，便不會因為一個太子妃，就將傅離放棄。
可是天涯不知道李玨對傅離的感情，他就怕若是太子妃死了，傅離還活著，那肯定會找景溪麻煩的！作為一個慈父，他怎會讓自己的兒子受委屈？
故而，才有此一話。這話也不是說給景溪聽的，而是說給一旁的慕熙。身為李玨的老師，慕熙在李玨心裏肯定有一定的地位，慕熙說的話，李玨多少會顧忌一點。
慕熙也明白天涯的意思，便沒有推脫，別說是一個太子妃了，就算是太子，在慕熙的心裏，也得排在傅離的後麵。
天涯隻能救一人的言論令景溪很是疑惑，他追問，可天涯對此諱莫如深，一點口風都不願透出來，景溪無法，隻好放棄。
將在環兒那裏聽到的話簡單的給兩人說了一遍，景溪便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等著慕熙的回答。
慕熙沉吟，環兒死了，最重要的線索就斷了，為了給裴玉茹洗清罪名，便隻有從這個環兒身上下手了：“環兒已死，她說出的信息也沒有多少可用的，這件事在這裏就查不下去了。”突然，慕熙像是想到了什麽，問道：“環兒是不是曾跟府外的人接觸過？”
一說起這個，景溪也想起來了，但隨即又露出了失望的神情：“雖然查到環兒與他人有過接觸，但那人卻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再無音訊。”
慕熙皺起眉，看來事情真的隻能到這裏了：“此事便到此吧，皇上那裏還要交差。景大人，你接著查那個人的下落，盡快將他找出來，有這樣一個危險的人物在暗處，對太子是個極大的威脅。至於皇上那邊，便隻能說是環兒為主謀，那株彼岸之花已被環兒損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