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禁足
直到放下茶杯,李玨才驚覺自己做了一件十分無禮的行為,他暗自慶幸傅離已經離開,而書房隻有他一人。
思及此,他又想起剛才喝茶時,似乎嗅到杯沿有一抹芬芳,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左右無事,李玨也累了,便去歇息。夢裏,仿若有一道倩影在眼前飄蕩,他卻看不清其麵容。
……
豎日,長安城沸沸揚揚。原是皇帝將冊封盈缺為國師的聖旨昭告了天下,眾人皆驚。
“哎,這皇上怎會封一女子為國師?這不是有損我後唐威名嗎?”一男子如是說。
“你懂什麽,聽聞國師大人乃是狐仙轉世,法術了得,將來定會護我後唐千秋萬代啊!”
男子露出驚訝之色,似是不信:“你胡說的吧?這世上哪有狐仙這樣的東西,莫不是那女子欺瞞聖聽?”
說罷,另一人趕緊做了個閉嘴的手勢,生怕有人聽到:“你不想活啦?居然敢這麽汙蔑國師大人!先不說這事真假,單就你方才那話要是被皇上知曉了,你就全家性命不保啦!”
那人說得誇張,男子也被唬到了,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再左右瞧瞧,見沒人注意他們,他才放鬆下來。
這些議論隻是還算是輕的,有些人聽說燕陽的事全是國師的功勞,當場就大罵盈缺是妖女,搶了太子殿下的功。
結果恰巧被官兵聽見,拉去了大牢。此後,眾人是再不敢當街如此說話,就擔心下一個變成自己。
但是,流言這種東西怎麽抑製得住?大家雖嘴上不說,但心裏仍是嘀咕。
盈缺出現得太突然,使眾人措手不及,況他們那些老百姓也沒見識過盈缺是否真的有法術,自是不信的。
當然,有罵盈缺的,自然也有誇讚她的。
百姓之中不乏迷信之人,聽見盈缺是什麽狐仙轉世,也不管它的真假,當時就信了。還有幾個迂腐之人,不知從哪裏打聽到盈缺會“飛”之事,當即便湊在一起說是要為盈缺建一座狐仙廟,以保自家百年安穩。
這些事情不知怎麽就傳到了皇帝的耳朵裏,他聽聞有人辱罵盈缺,怕盈缺惱怒,一走了之都是輕的,萬一盈缺一個不順轉投其他國家,那後唐便得不償失了。
故而,皇帝下令,將抓住的辱罵國師之人,均斬首!
此事一出,長安城裏怨聲載道。被抓去的人少說也有八、九個,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不僅有大家族的長者,還有平常百姓的一家之主,更有一個懷胎三月的婦人。可皇帝是一個都沒有放過,言必須全部殺無赦。
後來,就沒人敢再說盈缺的壞話,信她的更信了,不信她的也更加不信了,甚至是憎恨她。坊間都傳言盈缺什麽都不做,就害了接近是個無辜百姓的命,其中還有一屍兩命的,一點慈悲心都沒有,何談是仙子?
而皇帝也惹上了罵名。
本來,在皇帝的治理下,後唐正繁榮的發展。可是此事的發生,使得長安眾人對皇帝都頗有微詞,連長安周邊城鎮的人也都知曉了。
這等後果,也許皇帝是想到的,可他為了盈缺這個所謂的狐仙,為了自己心裏想要稱霸天下的野心,偏偏忽略了,導致現在民心渙散。
當天中午,就有一男子打著為太子伸張正義、安被殺之人泉下之魂的旗號,在長安城進行了遊街。
那時許多人都在酒樓吃飯,而貼榜的官兵也都回了宮。所以,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那男子的舉動,又瞧著沒有官兵來捉拿,許多不滿皇帝、不滿盈缺之人都加入了陣營。
一個接一個,長安街道頓時充斥著“還太子功勞,安泉下冤魂,殺死妖女”的口號。
那男子膽子忒大,在街上喊還不能滿足,居然跑去了官府!
有些人心生怯意,便悄悄地走了。可最後仍是有接近三十人在官府外呐喊,說是想要一個公道。
如此多的人數,府尹曹大人也是不敢隨意打發,隻好上報了朝廷。
皇帝聞言,竟是不問緣由,震怒著讓李玨麵壁思過,禁足一月,而太子府所有人均是許進不許出。而那鬧事的三十人,便被紛紛下了牢獄,靜待秋後問斬。
聖旨一下,皇帝又擔心盈缺不滿,便將一株千年野山參叫人給盈缺送了去。
此舉,長安皆沸騰!
原本害怕不願惹上官司的人家,紛紛跪在皇宮外頭,求皇帝收回聖旨。三十多人,這些人裏不乏掌握著一家命脈的家主,他們被抓,其家人便麵臨著家破人亡的慘劇!
事情愈發的大了。
李玨隱隱覺得此事不大對勁,便派人去牢裏查看,看看那最先鬧事的人是否受人指使,但他的人到的時候,才發現那男子早已身亡。
這樣一來,李玨就明白這是有人故意借機陷害他。
對方目的達到了,自然是要滅口的。
現在他隻想將牢裏剩下的人就出來,那些人都是說到底都是因他入獄,也都被人利用,頗為無辜。
可是他被禁了足,而此事明顯就是針對他的,若那些人被救出來了,他便怎麽也脫不了幹係。
如今太子府已經被大內侍衛團團圍住,進來了就別想出去,他就隻有讓別人去傳信。
鍾離去了大夏,他便將做事穩妥的張新月叫了來。
“你去太傅和景溪的府上說一聲,人不能死,他們自然會知道怎麽做。”李玨負手而立,嚴謹不失威嚴。
“是。”張新月不敢遲疑,他亦此事的重大性,一個不好李玨的太子之位就會不保。聽說這事一出來的時候,便有舒親王一黨的人參了李玨一本,說他教唆群眾鬧事,損了皇家顏麵。
所以,這件事必須認真對待。
張新月走後,李玨又將傅離叫了來。一看到傅離的麵容,李玨就想起了昨晚的那杯茶,耳根不自覺的紅了。
“咳咳,今日我本打算請小六來府上玩,你也可以見見你的好兄弟。但誰想會發生這樣的事?如今,小六定是來不了了,待日後有機會,我便再請他來。”
原以為李玨叫她來是有要是相商,誰知他竟是在解釋一件她根本就不知道的小事,傅離也真是搞不懂李玨了。
傅離從小與傅清史相愛,而傅清史對她的好從來不會像李玨一樣擺在明處,傅離也就以為喜歡一個人,就是默默地對她好,而不是事事都做得如此明顯。
故而,傅離從沒有想過李玨會對她有什麽其他的心思。隻認為是她父親的緣故,李玨才待她不一樣。
若是李玨知道她這般想法,怕是要吐血的!
他好不容易對一個人這麽號,雖不願承認他是真的喜歡,但也不否認自己對傅離的特殊感情。
結果人家根本就不懂,他花的力氣像是全部打在了棉花上,使得他頗為氣惱。
為掩飾尷尬,李玨連忙說起正事。“事態愈發嚴重了,我要你今日便去齊王府打探消息。若是可以,舒親王府也去一趟。”
這些事本應交由多人去做,且應尋更妥當的人才對。但李玨鬼使神差的想要將傅離派出去,他現在一看到傅離的臉,就會忍不住亂想,也就沒了冷靜的思緒。
事情雖有些危險,但傅離也訓練了這麽久,能力也是提升起來的。暫時雖然無法與鍾離這種跟隨他多年的人比較,但和張新月等人的實力當是差不多的。
所以,李玨也不怎麽擔心傅離會遇到危險。
揮揮手讓傅離離開,他甚至沒有給她開口說話的機會。
傅離走後,李玨耳朵的紅也逐漸消散,他開始思考這件事的解決方法。
在他思考的同時,盈缺那個主角自然是不能置身事外的。她受了“委屈”,是肯定要討回公道的。
所以,盈缺來到了禦書房,求見皇帝。
不巧,李希也正在禦書房與皇帝議事。李玨禁了足,皇帝不想叫大臣參合此事,便唯有和李希談論,同時也能試探一下李希的心思。
盈缺與李希相視一眼,很快便移開,皇帝也就沒發覺盈缺的臉色比之方才不自然了一些。
到底和心情相悖,盈缺實在扮演不來高冷,很多時候都到了繃不住的邊緣,好在沒人能夠發現。
皇帝知曉盈缺的來意,便客氣道:“朕知國師來是為了今日長安百姓對您的不敬之罪,國師放心,朕已經將他們下獄,等待秋後問斬,定會給國師一個交代。”
盈缺皺眉,說道:“帝君此言差矣,我身為國師,自然要為後唐著想。那些百姓不過是受人蠱惑,他們是無辜的。若是帝君將他們都處死了,那後唐百姓定會對帝君怨聲載道,此舉不妥。”
皇帝顯然沒有想到盈缺受了委屈,卻還為自己著想。心心念念的也是後唐的百姓,竟是一點也不把私人恩怨放在心上。
如此,皇帝對盈缺就更加信服了。
“未成想國師竟是如此豁達,朕實在是佩服啊!”
盈缺笑笑,對皇帝誇讚毫不在意,這就使得她在皇帝心裏的地位更加重了。“帝君客氣,不知帝君想如何處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