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魔族地宮
星雲散布在漆黑的蒼穹上,就像一對對冰冷的眼眸,俯視著沉睡中的巴蜀大地。
平凡的夜,靜得出奇。黑如潑墨,濃鬱的有些陰森。在這片濃墨之下,隱隱流動著一股暗流,隨時準備噴張而出。
蒼黃白礫,夾雜點點點墨綠,黑雲山靜悄悄的蟄伏在川蜀群山之中,好像一隻沉睡的毒蠍,高高揚起的毒針作勢要將入侵者一網打盡。
夜幕下,微弱的火光在黑雲上上閃爍著,青煙嫋嫋升起。
篝火跳躍,將一旁的長辮男子拉出長長的扭曲的身影。
轉了轉手腕,鋼絲手鏈碰撞出清脆的叮當聲。左手腕上已經漫上了一層青黑,中毒不輕,男子拚死用真氣壓製卻依舊無能為力。倘若再不處理不僅這隻手,恐怕整個人都要廢了。
深深凹陷的雙眸青光閃爍,好像下定了決定,突然拔出了腰間的牛角匕首,寒光錚錚。
哢嚓一聲,男人中毒的左手腕脫離肉身飛了出去,掉落在了不遠處的角落裏。火光下,幾隻無名蠱蟲從死去的手腕殘骸中搖頭晃腦的爬了出來,隨後被男人憤怒的踏在腳下,炸成了屑沫。
劇烈的喘著粗氣,長辮子男人因為疼痛不得不彎下身軀,使得原本就傴僂的身體更加變形,醜態百出。
下意識的瞟了一眼篝火之上,一隻古怪的容器正在火焰上呲呲燃燒,其內的雜色液體沸騰翻湧,不滿的吼叫著。
斷腕男子好像還不解氣,跨前一步單手操起了那個容器,將它擺正到和視線平行的角度。裏麵的液體嘩啦啦的傾瀉到地上,絲絲作響。細細看去竟是一灘受了猛毒的血液,呈現著不規則的紅綠色。
“你滿意了?”男子幾乎是在對著那個容器咆哮,好像在跟什麽人說話。
“用一條命換我一直左手,你滿意了!”不是質問,是咒罵。
“值得嗎!”狠狠的將容器砸在了地上,四分五裂。兩顆圓球從裏麵滾了出來,原地打圈,最後將黝黑的兩個小點轉向了男人。冰冷無聲的注視。
心中一震,死死的跺了下去。什麽東西碎了,爆出一灘難聞的粘稠液體。
“我早說過,我要叫你死無全屍。”
冷風從洞外吹了進來,帶起了一陣嗚嗚聲,像是冤魂哭訴,冥靈不散。
夜,更深了。
紫萱三人默默的走在叢林中,彼此沒有說話。越是靠近了黑雲山便越覺得四周壓抑著一股難以察覺的邪氣,冰冷的月光透過樹葉與樹葉的縫隙投射在地麵上,斑駁出支離破碎的詭異畫麵。這片林子裏竟然沒有生物。
阿南木早在前一天便來到此地,估計也是一場血戰。一路上能夠看見成群結隊的蠱蟲爬過的痕跡,生生的撕裂了成片樹林,留下了一條赫然的燒疤。那是數不清的火蠶蠱造成的。
巨大的黑色燒疤筆直通向了籠罩在陰霾之下的黑雲山。山如其名,黑雲壓境,風雨欲來。
李思勉用劍劈倒了一根橫亙在路中間的斷枝,轉過彎,眼前豁然開朗。
終於擺脫了樹林的阻礙,能夠清楚的看見了黑夜之下的那座神秘的無人山。川蜀之地本就多崇山峻嶺,其中不少地方更是山勢險惡,臨淵而立。黑雲山周圍遍布鬱鬱蔥蔥的原始叢林,林中毒蟲蟒獸遍地橫生,也難怪百數年來根本沒有人知道黑雲山裏麵究竟藏著什麽。紫萱通過金蠶王的嗅覺一路跟蹤到此,卻不想就在剛才,金蠶王陣腳大亂,徹底斷去了阿南木的氣息。女媧後人不由心中荒涼,一股不祥湧上心頭。
看見白衣劍客佇立的背影,紫萱蹙眉輕道:“怎麽了?”
李思勉讓過身後兩人,舉劍遙指,道:“你們看那。”
抬頭,隻見一座形狀怪異的岩山赫然屹立在濃密的黑色叢林中,山體黝黑,山腰處規律的分布著兩小一大三個窟窿,遠遠望去竟是組成了一副骷髏圖像,雙目空洞冰冷,靜悄悄的注視著大膽闖入的陌生人。
唧呀一聲,一群烏鴉從骷髏山的一隻“眼睛”中飛了出來,尖叫著衝進了濃稠的黑夜之中。
黑雲山的入口就是那副陰森的獠牙巨嘴,空蕩蕩的,好像是在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真是奇怪的構造。”顧留芳輕聲感慨。
“虛張聲勢而已。”紫萱簡單的總結,引來兩位同伴信服的注視。
卻是沒有想象中的抵抗,仿佛是有人故意大開門庭,好讓紫萱三人能夠順利的到達山窟之內。周圍陷入了一片死寂,沒有蟲鳴,沒有鳥叫,甚至連一絲絲風吹落葉的聲音也沒有。整個世界變得極為安靜,靜得可怕。
終於來到黑雲山腹地,紫萱站在了那張巨嘴中間。
洞窟內灰黑一片,隻有昏暗的月光能夠叫人看清裏麵的模糊輪廓。
地上一堆剛剛燃盡的篝火還在冒著騰騰熱氣;周圍濺落著還未幹化的暗紅色液體;洞壁上凹凸起伏,零亂的漫射著灰白的銀光,整個洞窟光怪陸離。
輕而易舉的,就看見了眼前四條黑洞洞的甬道,漫長而漆黑,不知道通往哪裏。甬道前方擺有一個石台,發白的岩體上放置著一個紅木鑲金的珍珠寶箱,閃閃發光。
顧留芳當先一步就要伸手打開那個箱子,卻是腕口刺痛,猛地縮了回來。金蠶王怪叫懸空,拚死阻攔。蜀山弟子好似明白什麽,用蘊華劍小心翼翼的挑開銅鎖,寶箱應聲開啟。一股迷煙爆裂而出,其間夾雜著數枚毒鏢,嗖嗖呼嘯,沒入了頂穹之中。
“好險。”李思勉扶住了驚魂未定的顧留芳,突然看見了什麽,高聲道:“裏麵還有東西。”
齊齊仰目,隻見寶箱中間安靜的躺著一塊骨質碎石。借著月光依稀看見上麵寫有四個隸書大字,延伸出去四個箭頭分別指向四條甬道。
紫萱三人麵麵相覷,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碎骨上所刻的四個字正是“神魔之井”。
“有四條路。”顧留芳猶豫不決,“比我們三人還多出一條。”
李思勉吸了吸鼻孔,緊盯著其中一條甬道,好像要努力看清楚那片黑暗之後的秘密。問道:“是故意這樣設計好分散我們吧?”
紫萱輕輕搖頭,蹙眉,手指微屈,轟雷杖發出了一片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洞窟。
“不是爭對我們故意設計的,否則隻用三條岔路就夠了。”女媧後人雙眸明亮,仿佛是過濾之後的黑夜,靜謐而睿智,散發著捉摸不透的沉著與冷靜。
“你們還記得嗎,魔族的四大天王。”紫萱淡淡道,“剛好四個人。”
一下子就明白了,李思勉和顧留芳大口呼吸,死死的盯著眼前甬道。四條密道,數量和四大天王一樣,均是通往神魔之井的必經之路。果然如此。兩人默默點頭,卻仍舊沒有頭緒,一臉苦悶難以決斷。
卻見紫萱沉默不語,從青囊之中取出了三顆靈珠:水,火,風。久久凝視,將火風兩顆靈珠分別交給了李思勉和顧留芳。
“怎麽?”兩人異口同聲。
紫萱靜靜道:“如果土靈珠真的在魔族手中,那麽我們三個人最好分別帶著一顆靈珠上路。不能走在一起,否則一損俱損,靈珠就全落在惡人手中了。”
頓了頓,見兩人表情木訥,紫萱繼續道:“我們散開從三條甬道裏走,不管遇上四大天王中的哪一位都要拚盡全力闖過去。一來為了搶奪靈珠;二來打探被狻猊帶入魔窟的南宮妹妹的消息;第三,抹殺魔族陰謀,還天下蒼生以寧靜。”最後一句說的這樣平淡,就像是理所應當一般。紫萱是越來越像一位合格的女媧繼承人了。不,不是“像”,她已然是真正的女媧娘娘再世。
李思勉當先點頭答應——雖然他並沒有見過那個所謂的南宮妹妹到底何許人也,隻聽顧留芳簡單的解釋過幾句,也並不深究,隻把鏟除魔族匡扶正義看作是首要任務——握緊了手中長劍,將火靈珠塞進了懷中,毅然道:“那麽,我就選第一條路。”
顧留芳將蘊華劍扛在肩頭,眼神複雜的望著紫萱,顯然是不願意和她分開。嘟囔一句,淡淡道:“真要這樣嗎?”
不容置疑的點點頭。“多一顆靈珠在外就多一分希望,隻要我們其中任何一人不死便能夠重振使命,拯救蒼生。”
不經意間提到了“死”字。顧留芳一陣不快,脫口道:“我並不是非要拯救蒼生不可。我隻是。”語氣變得有些急促,“隻是不想讓你一個人去冒險。”
很難想象這些話會從顧留芳口中說出來,紫萱沉吟不語。四目對視,無聲的碰撞,最後竟是低低一句:“那你可以不來。”
顧留芳簡直比死了還要難受,紫萱怎麽能瞧不起他,她怎麽能瞧不起他。蜀山弟子但覺受了平生最大的侮辱,咬牙憤慨道:“我不怕死!”
紫萱狠心的轉過頭,語氣之中依舊是不可靠近的冰冷,近乎無情:“對抗魔族本就不是你的使命,你從一開始就是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紫萱說自己是自作多情?
怎麽了,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麽了?顧留芳渾身一震,眼前這個女子還是自己認識的紫萱嗎,還是那個白苗城中不可一世的千金公主嗎?他有那麽一瞬間發現自己根本就不認識她。完全陌生的,沒有一絲感覺。
李思勉回過頭詫異的望著兩人,一臉莫名其妙的困惑。心中嘀咕:之前不是好好的嗎,紫幹嘛要故意惹顧生氣呢?匪夷所思的杵在一邊,一臉無措。
紫萱的臉麵朝黑暗,沒有人發現女子臉上微微抽搐的痛苦,一閃而過。女媧後人緊握著手中的水靈珠,朝著第二條甬道緩緩走去。心中翻江倒海,難以平靜。
留芳,原諒我的任性。其實金蠶王一開始就告訴我了,阿南木已經死了。魔族的實力不是我們想象中那麽簡單容易,這次任務凶險至極,我不想你為了我而去送命。小李子不一樣,他為了自己身為劍客的榮耀而戰,而你,卻是傻傻的為了一個根本不值得去愛的人獻出一切。你真傻。
敢愛還要愛得起。留芳,隻能怪我們有緣無分,沒有這個命了。
我是真的希望你可以不要參與這最後的任務。
請允許我的自私。
不希望你有事。
轉眼,幽藍的雷光星火已經包裹著紫萱消失在了甬道之內,片刻之後就連腳步聲也漸漸消失,洞窟內重歸空寂,死氣沉沉。
李思勉錯愕的來回張望著,顧留芳臉上是僵硬的蒼白,冷冷的注視著空蕩蕩的甬道。突然嘴角上揚,一聲哼笑。“傻丫頭,以為這樣就能拋開我。我才沒那麽笨,才不會叫你一個人去冒險。”吸了口氣,雙目清澈,悠然長聲:“是我自己選擇的,我不後悔。”
蘊華劍發出了一陣清脆的丁玲聲。風靈珠在黑暗中閃爍著白芒冷光,照亮了第三條通道。蜀山弟子大步流星的走了進去,甚至沒有一絲猶豫。
洞窟內留下了幹瞪著雙眼的李思勉,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看得一愣一愣的。
“這兩口子演的是哪一出啊?”
晃晃腦袋,終究還是決定不去考慮這樣複雜的事情。埋首頓聲,提著龍吟劍衝進了黑暗。
黑黝黝的洞窟終於安靜下來。一陣冷風從外邊吹了進來,吹散了地上的篝火殘骸,卷起一道灰白塵埃。然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一陣渾濁的哢哢聲,三條甬道緩緩的閉合入口,才眨眼的功夫,三條密道便在洞壁上永遠消失,隻留下第四條無人問津的甬道依舊靜靜的躺在一邊,好像在等待這什麽。
夜色幽靜,遠方天際出現了一片迷蒙金光。靠的近了,才看清是數百道劍光破空而來,就像是天外流星,刺透雲層,湧向了黑雲山。
半柱香之後,這些禦劍之人抵達了黑雲山。他們清一色的身著白色天師道袍,背負劍囊,身材挺拔麵色沉鬱凝重,落地之後匯聚一處,持續儼然,竟是沒有發出任何異響。
兩個年長者出現在了人群之中,盯著那條突兀出現的甬道看了許久。其中手持拂塵的一人輕輕擺手,身後眾弟子提劍魚貫而入。從頭到尾,沒有一人吭聲,沒有一人掉隊。每個人都是身經百戰,身上潛藏著駭人的霸道法力,隨便一人都可算得上是當今世上精英級別的角色,以一敵百不在話下。
意外的看見了篝火塵埃上淩亂的腳印,青衣道人臉色一沉,呢喃搖頭。
天地悠悠,長河百舸;一入神魔,歲月無蹤。
神魔之井本就是連接天冥人三界的非正常通道,亦虛亦幻,亦真亦假。隻要神魔之井的主人願意,世上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是神魔之井的入口。
通往魔界之門無處不在。
“啪”的一聲,男人一掌拍在了冰冷的石椅把手上,慵懶的眼神緊緊的盯著眼前的光幕。光幕上麵是四條甬道內的對應畫麵,清清楚楚的監視著獵物的一舉一動。
男人冷冷一笑,右掌玩弄著的一顆土黃色珠子,靈珠閃耀,將他消瘦的臉龐映的忽明忽暗。他所處的是一個恢弘的大殿,石刻龍椅高高的屹立在玉階之上。放眼掃去,整座大殿內包括他也僅有六人。其中四名手下恭敬地站在大殿遠端,埋首候命,一言不發。另外一名女子確實曼妙容顏,一臉好奇。她靜靜的注視著身旁的男人,輕聲問道:“哥哥,你說過不會傷害紫萱姐姐的。”
溫暖的一笑,男人臉上出現了罕見的和睦之情。轉頭,凝視著站在石椅旁邊的女子,微微點頭。“哥哥答應你,隻要他們不添亂就不會有事。”能夠如此距離的靠近龍椅寶座,想必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妹妹極為心疼,百般嗬護。一上一下,隔著玉階,階層差別一目了然。
“哥哥為什麽要喚醒魔神大人呢?”
男人清爽一笑,愛憐的拉起妹妹的手,嗬嗬道:“傻姑娘,魔神是我們整個魔界的信仰所在,沒有他的存在我們魔界千百年來一直遭受外族欺負,這口惡氣哥哥已經忍了數千年了,今天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南宮嫣似懂非懂,不久前她剛剛接受了自己是魔界血統這個事實。並且還是魔界皇族之後,地位非凡。卻是前世機緣,投胎去了南疆,陰差陽錯成了黑苗聖女。
眼前這個男人確實和自己有著剪不斷的關係。南宮嫣從看到他的第一眼起便知道,他們之間存在著某種看不見的聯係,這種關聯更多的體現在血緣上。
還有,那段隨之而複蘇的前生記憶。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久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南宮嫣生活的地方叫做幻冥界,是妖魔鬼神賴以生存的一處虛空結界。當時的幻冥界和人界一樣,風調雨順,安寧和睦。沒有爭鬥,沒有紛爭。南宮嫣的父皇統領著這片土地,卻是一心想著入侵人界,染指天下。父皇底下一共七個兒子五個女兒,南宮嫣和南宮刑天便是一母同胞的親身兄妹。可惜先母早早過世,因此在皇庭之中南宮兄妹也變成了受人嘲笑排擠的對象。
南宮刑天性格孤傲,一心想要證明自己,夢想有一天能夠繼承父皇大位一統三界。然而這樣的抱負卻時常被其他兄弟譏諷,就連父皇也不能相信身體單薄的南宮刑天有朝一日能夠出人頭地。
而就在南宮刑天鬱鬱不得誌的時候,天地間有一門派名曰“瓊華”,此派為了達到整派飛升的目的,公然與幻冥界作對。美其名曰斬妖除魔,卻是企圖用兩柄仙劍勾取幻冥界的妖魔靈力,拱為己用。
南宮刑天年少氣盛,不等父皇下令便私自打開幻冥界天門,妄圖以一人之力鏟除瓊華派。卻是事與願違,非但重傷落敗,還令幻冥界元氣大傷,一蹶不振。父皇惱怒之下要對南宮刑天處以極刑,關入死牢擇日行刑。
南宮嫣怎麽能看著兄長死去,當天夜裏設法潛入牢房私自打開天門放走了南宮刑天。刑天死死不許,拉著妹妹要一起逃命卻是被南宮嫣斷然拒絕。
“我就隻有一個哥哥,我也就隻有一個父皇。”那個時候的南宮嫣還是天真的認為父皇不會拿自己如何。卻不想第二天在其他皇室子嗣的慫恿之下,父皇終究是惱羞成怒,下令處死南宮嫣。
而從此之後,幻冥界就再也沒有了南宮刑天的蹤影。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直到經年之後,在南疆,這個胸懷野心的魔界少主秘密歸來。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此時的南宮刑天,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意氣用事的懵懂狂少了。男人臉上更多的是沉穩和冷靜,淡定的讓人可怕。仿佛所有事情都是胸有成竹一般,永遠都是不慌不忙的神情,閑散的注視著身邊所發生的一切。
“妹妹,我要奪回我們所失去的一切。”男人眼中多了一絲隱忍和決絕。
南宮嫣低默不語,靜靜地望著這個男人。許久才堪堪一聲:“哥哥,不要再打了。我在南疆的時候黑白兩族就經常廝殺,每每戰亂受苦的總是無辜百姓。他們太可憐了。”
南宮刑天耐心的抱以微笑,柔聲道:“傻瓜,隻有強權統一天下日後才能保證這個世上再無戰亂。必要的犧牲是為了日後的長治久安。”
哥哥說的話總是有道理的,南宮嫣不再說話,將目光轉向了那道光幕。光幕上,紫萱已經來到了一座石殿之中,正翹首環顧,警惕的摸索前進。
南宮刑天輕“哦”一聲,自語道:“這麽快就到了第三領域了?”隨後微微轉頭,衝著大殿下一名身著雲紋玄武甲的彪形大漢揮手淡道:“睚眥,到你的地盤了。”
睚眥聽得聲音,這才抬起頭來,雙目炯炯,抱拳彎腰:“主人,和我對位的是誰?”
南宮刑天掃視一眼,拋聲道:“女媧後人。”
睚眥咧嘴自笑,心中暗喜。當日在鳳凰山收拾不了這丫頭今天正好拿來練手。正要離開卻聽南宮嫣擔憂的輕喚一聲。停下,詫異回頭:“小姐何事?”
南宮刑天瞅了瞅妹妹,心中空蕩無聲,吩咐道:“取回靈珠便可,不要傷了女媧性命。”
睚眥大失所望的長歎一口,確實不敢違抗,領命退去。
屏幕上緊接著出現了顧留芳的身影,卻是身處一片幽靜的密林之中。
南宮刑天皺了皺眉頭:“第一領域?”轉頭下令:“大風,你的獵物。”
大殿下一名身著翼雲甲戴著真元披風的青衣人嘿嘿諂笑,正要領命退下卻聽見南宮嫣突兀喊道:“不要傷了顧大哥。”
南宮刑天微微蹙眉,臉色一沉。大風尷尬的望著自己的主人,但見刑天默默點頭這才恭敬退去。
緊接著,是吊兒郎當的李思勉,出現在了一片遍布骷髏的草叢泥澤邊上。
南宮刑天盯著妹妹,一字一句問道:“這個人你也認識?”
南宮嫣坦誠的搖頭。
刑天苦笑一聲,衝著蚣蝮揮手道:“第二領域,是你的了。”
毒王正在專心研究自己的斷手,此刻那隻手已經被主人神奇的複原完畢,拿捏自如,好像從未離開過自己的身體一般。手腕上的鋼絲手鏈換成了一件蛇牙手環,中指上戴著一枚地冥寶戒,全身真氣澎湃,如同新生。
聽見主人傳喚,蚣蝮下跪叩拜,大聲道:“謝主人再造之恩,屬下定當竭盡全力。”
點點頭,望著第三名天王退出大殿。
隻剩下了狻猊孤零零的站在原地。他是四人之中唯一麵無表情的,即使麵對自己的主人也是淡淡應付,從來不會有過激的表現。但不可否認,他也是四大天王之中最強的,甚至實力無限逼近與南宮刑天自己。
高手總該有些自己的脾氣吧。南宮刑天望著光屏上最後出現的畫麵,不由麵目嚴肅起來。略微吃驚:“蜀山竟然來了那麽多人?”
這句話雖然看似自言自語卻是有意無意的傳到了狻猊耳中。
“靜虛和李寒空便難以對付,這下多加了兩百蜀山精英卻叫我如何是好?”明知故問。
狻猊雙目微閉,竟是淡淡一笑,也不說話,徑自轉身向著大殿之外走去。
向來是這般我行我素。看著手下遠去的背影,南宮刑天滿足之中又感到些許失落,目光變得渾濁起來。
“哥哥?”四大天王都已經回到了各自領域,南宮嫣打破了男人的沉思。
南宮刑天:“我頭疼,妹妹我去休息下。”站起身,飛快的轉入了石椅之後的暗門之中,留下一頭霧水的南宮嫣默默發呆。
暗門之後是一處晶光四射的洞府。無數手腕粗的鐵索從牆壁上四散出來,鎖鏈的另一端均是指向了洞府正中的那個石壇。石壇如酒壇,體積不大,卻是分量不輕,被數十根鐵索包裹著懸在半空猶自垂垂下沉。細細看去,在所有的鐵鎖乃至那個石壇上都用朱紅血墨畫滿了稀奇古怪的符號。好像是感應到了南宮刑天的到來,原本安靜的石壇突然發出了陣陣青白光束。
“魔尊。”南宮刑天輕輕撫摸著石壇冰冷的外沿。
“他們來了?”沙啞渾厚的聲音,仿佛沉睡了萬年,洗滌鉛華之後重見天光。
“都已經入套了。”南宮刑天的聲音並不興奮。
“怎麽,還有不盡如意的地方?”
沉了沉,看著自己的雙手,低道:“我的力量還不夠,我感覺不到我自己。”
“你把靈魂獻給了我,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南宮刑天突然正聲道:“五靈珠真的有用嗎?真的能夠解封除這個封印?”
“這個世上隻有五靈珠齊聚的力量才足夠讓我完全複蘇。不過我也不妨告訴你,還有一樣東西能夠催化我的力量。”
“什麽東西?”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第二種方法。
魔尊的聲音稍微停滯了一下,幽道:“魔族皇室的處子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