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雷雲魔窟
萬仞山上就此別過，紫萱將劉夫人送回了劉府，待抽身返回時才發現那名老婦人早已不知去向。剛剛有了雷靈珠的下落卻又失去消息，不禁叫人扼腕。
離開劉鎮之後，三人一路向東，來到一間茶驛，見此處盈盈滿座駐步觀望。剛經曆這番風波紫萱也是無心趕路，草草吩咐店家幾句，便坐到了空位之上，長歎短噓。
顧留芳嘴中叼著狗尾草，將長劍按在桌上環顧四周，無所事事；李思勉則一臉平靜，全神貫注的玩弄著手中的竹箸。劉雲飛的事多少還是有點影響的，三人內心總有那麽一點愧疚之意，但又不敢表達出來，隻好強作鎮定。
“店家。”紫萱拉住了忙碌的男人，淡道：“請問店家這裏距離東海還有多遠？”
對方微微一愣，隨即開懷道：“姑娘第一次出遠門吧？這裏過了幾座山頭便是東海了。”頓了頓又突然嚴肅起來，“不過說是幾座山，其實綿延百裏，長著呢。姑娘你們是要趕路去東海做何事？”
顧留芳嚼了嚼狗尾草，但覺苦澀，一口吐出，回道：“探親。”
店家不由好笑，拍了拍蜀山弟子的肩膀：“小夥子，不管你們是去東海幹嘛的，你們至少要一個月才能趕到。”
三人驚疑，不解相望。
店家用抹布在身上輕拍，眼望前方，小聲道：“這裏筆直向東確實是去往東海的最近路途了。但是姑娘你們有所不知，前方半百之處有一座雷雲山，山上有一處雷雲窟，窟中百鬼橫行。曆來去那裏的人就再沒回來過。哦不，回來過一個，不過已經瘋了，口中隻喊著‘妖怪’兩字。”店家並不是聳人聽聞，他將目光收回，打量著眼前三人，又瞥了一眼李顧二人的兵器，搖頭勸阻：“年輕人，從前也有很多江湖人士仗著一身武藝執意闖山，卻是沒有一個好下場。看你們年紀輕輕的還是不要冒這個險了。”
李思勉從小最聽不慣的就是嚇唬，全身誇張的哆嗦起來，嘴上嘟囔：“嚇死我了。”
紫萱伸腳輕碰李思勉，示意他不要說話。旋即轉頭追問：“店家，謝謝忠告。你可知道那雷雲窟中都是些什麽角色？”
店家做了個迷茫的表情：“我哪知道，隻聽那裏地處雷雲之巔，電閃交加，是活生生的人間地獄。”店家搖搖頭，最後勸道：“聽我一言，還是別自尋煩惱了。繞著走雖然時間長點但是安全。”
紫萱抱以一笑，謝過店家，隨即低頭沉思起來。
顧留芳和李思勉對視一眼，等待著紫萱的命令——兩個家夥已經成了不折不扣的小跟班了——紫萱不用抬頭也感覺得出李顧二人急切的眼神，輕聲道：“休息打點下，稍後上路。”
“遵命。”李顧二人嬉笑應和。
這雷雲山倒不像店家說得這般恐怖，青山綠水，藍天白雲，卻是十分愜意。
三人走到山腳下，卻看見前方走來一名樵夫，遠遠便對著他們大喊：“客官留步。”
待走得近了樵夫才呼呼喘氣，來回在三人臉上掃視了便，驚道：“敢問三位是去哪的？”
李思勉有點好笑：“這不明擺著要上山嗎。”
樵夫像是受了驚嚇，連連擺手，道：“千萬不要。這雷雲山今日來了兩位妖人，凶煞的緊，就連山上的鬼怪都壓他們不住，兩人已經打上山頂去了。”說話間表情繁雜，生動形象。
顧留芳不由笑道：“大叔你上山砍柴就不怕被妖魔所害？”
來人長籲一口，道：“我們山野莽夫，平日裏都在雷雲山腳下做活，也是不敢上山半步的。”
紫萱言歸正傳，輕問道：“你剛才說兩個妖人？”
樵夫麵有懼色，回頭掃望雷雲山，顫聲道：“姑娘我告訴你哦，兩個妖人一黑一白。黑的那個頭戴鬥笠麵纏烏紗套著漆黑披風，白的那個白衣黑鞋別看長得俊俏，下起手來卻是最為毒辣。隻用一隻手便打死了一群雷雲小妖。”
三人聽得納悶，感情是碰上黑白無常了？
樵夫心地善良，仍舊指指點點。紫萱謝過人家，也不回頭，遙望高聳入天茂林密布的雷雲山，一聲吟笑：“真是有趣，到底會是誰比我們動作還快找來找雷靈珠了？”
顧留芳不知又從哪裏拔了一根狗尾草含在嘴中，滿目不屑：“誰敢和我們搶我便一劍刺穿他，叫他嚐嚐本大爺的厲害。”言語戲謔完全不將樵夫的忠告放在心上。
李思勉卻是臉色平靜，淡淡一笑：“紫，還是小心為上。有實力覬覦雷靈珠的人一定非同常人，我們還是要做好準備。”
顧留芳隨即點頭稱是。紫萱默默不語，腦中突然就閃過白苗城戰火焚天的景象，心中轟隆一聲，驚醒過來，冷肅道：“如果雷靈珠真在雷雲山上，我們不能叫人家搶先一步。不管是誰。”女媧後人從來沒有這般嚴肅過。
望著紫萱的背影，顧留芳對著李思勉聳了聳肩，表示無奈。
“這回她是認真的了。”
白衣劍客抱劍嗬笑，斜睨一眼雷雲山峰，道：“我也想看看，黑白妖人到底何方神聖。”
三人沿著山路上來，越到山頂路邊的死屍也便越多。均是紅皮黑臉的呲牙小妖，從樣子上看，出手的人心狠手辣，完全是在虐殺。
李思勉停下腳步，在他腳邊是一堆泥巴一樣癱在地上的模糊血肉，血水橫流，寸草不生。劍客抬頭，輕而易舉的看見了一座染血的石碑，上麵刻著稀奇古怪的三個紅筆大字，他隻能依稀看清楚第一個“雷”字。而在石碑之後，便是一扇在山壁上鑿開的漆黑洞門。
紫萱以袖捂鼻，一陣反嘔難忍。天上漸漸下起了小雨，地上的血水順著雨路緩緩匯集，向著兩邊雜草叢生地帶漫去，一時間地表上紅光遍布，血流成河。
顧留芳率先來到洞口，用劍掃去垂下阻路的幾根蔓藤，向內張望一番後搖頭抱怨道：“好家夥，洞裏麵的妖怪也被清理的一幹二淨。”
紫萱二人應聲跟上，這才發現整個雷雲窟已經悄無聲息，裏麵也是沿途躺滿了長相古怪的妖魔小鬼。
三人緩步並進，掩飾不住臉上的驚訝之情。雷雲窟內部分為兩層，下層是茫茫深潭，黑水泥淖，不時的冒著氣泡，人如果掉下去恐怕連喊救命的機會都沒有，必死無疑；上層是縱橫交錯的岩道，就像是天工巧匠有意在雷雲窟中雕鑿出來一般，岩道相連，曼布成網，而且兩邊沒有護欄扶手，稍不留神便會滑落到下層一命嗚呼。
顧留芳走在三人最前，警惕的掃視四周。這些岩道四通八達，就像一張巨大的蛛網，卻是不知究竟哪一條才是通往正殿的道路。
“去。”顧留芳將腳邊一具屍體踢了下去，屍體重重的砸進了下層濁水汙泥之中，慢慢下沉，眨眼間便被完全吞噬消失不見。三人倒吸一口涼氣，更加提高了警惕。
正躊躇間卻是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深處傳來。
“住手。”
紫萱與顧留芳渾身一顫，四目相對，又是驚喜又是迷惑。
這個聲音——
是南宮嫣。
一道白光在洞內深處泛起，傳來一個雷霆之音。
“把雷靈珠交出來。”
隱隱間，有一個沙啞的聲音回應道：“雷靈珠乃試煉之珠，怎能落入你等惡徒之手。”說罷便是一陣劈裏啪啦的脆響，傳來老者的痛叫聲。
正驚覺間，突然聽見一個女子說道：“不要再打了，狻猊收手吧。”
也就在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紫萱三人出現在了眾人眼前。傳來對麵女子的驚呼：“紫萱姐姐？”
此人不是南宮嫣又是誰？隻見南宮嫣全身黑色裝束，輕舞飛紗，此刻正伸手擋在一名白衣男子身前，在她身後是奄奄一息的一名駝背老婦——正是在萬仞山上所遇見的尊者大人。
而轉頭反觀白衣男子，身著沁雪白綾衫，頭戴颭風發帶，雙目鷹隼，風流楚楚，卻是一臉冷漠，斜睨環顧，完全無視紫萱三人的闖入，對著南宮嫣淡道：“小姐，快走開。”
小姐？紫萱腦子有點亂。
卻見南宮嫣伸開雙臂死死護住尊者，連連搖頭，道：“不許，狻猊你一路上殺死那些小妖也就罷了，為何連一位老婆婆都不放過？”
被稱作狻猊的白衣男子似乎不敢再南宮嫣麵前造次，卻又難以滿足內心的殺霸之氣，咬牙哼道：“主人要五靈珠，擋我者死。”回答的言簡意賅，紫萱終於聽明白了一點，那就是眼前這個男子竟是要來奪雷靈珠的。這如何了得。
“你好不要臉，欺負老人家算什麽本事？”李思勉看不過去，心中一口惡心泛起，對著狻猊就是一陣痛罵。
白衣狻猊冷顏斜視，上下打量一番，卻是哼道：“閃一邊去，沒空陪你玩。”
好囂張的男子！李思勉怒目圓瞠，長劍應聲出鞘，直指來人，一聲斷喝：“呸，今天休怪我劍下無情。”紫萱還從來沒見李思勉動過真怒。兩個白衣人就這樣對峙著，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顧留芳拄劍站在一邊，也是滿臉憤慨。要不是李思勉搶了彩頭，自己也是不會坐視不理。也罷，就讓李家小仔嚐嚐鮮，順便摸摸對方的底細，看他到底是不是有想象中那麽厲害。蜀山弟子打定主意，坐山觀虎鬥。
“小李子，別給我們家紫萱丟臉。”顧留芳衝白衣人努努嘴。
李思勉背身而站，輕喝之中身子化成一道幻影，龍吟長嘯，劍指寰宇，氣勢磅礴。
如此淩烈劍勢當真見所未見，就連顧留芳也是不由驚歎。李思勉這次是下定決心要分出勝負了，一出手便是殺招。至快至猛，十步一殺。尋常人是萬萬躲不過去的。就連旁邊的南宮嫣也是一聲驚呼，害怕李思勉當真要去了狻猊的性命。
局勢卻在下一刻間急轉直下。就像是快速旋轉的陀螺被外力生生拽下，戛然停頓在當下。在場眾人發出了一聲共鳴，是驚歎，是扼腕，更多的是來自紫萱和顧留芳的擔憂——
——狻猊竟是在千鈞一發之際抬手用兩根手指夾住了來勢洶洶的長劍。李思勉人劍合一，卻是硬生生僵在了空中，進退兩難。快劍要訣，講究瞬間對敵人造成最大限度的創傷，卻是完全沒有為自己留有退路。要麽殺人，要麽被殺。
而此刻，李思勉卻是全身要害暴露在外，完全變成了待宰的羔羊。
狻猊慵懶的白了一眼李姓劍客，輕吐一句：“你的動作好慢。“
什麽——
下一刻間，李思勉已經被炸飛出去，重重轟在岩壁之上，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凹坑。
一招，僅僅一招。
顧留芳驚在當下，與自己實力相當的李思勉竟然在一招之內便是完敗。一股寒意籠上心頭，再回過身時卻發現狻猊已經轉向自己這邊，抬手遙指。
“下一個。”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蜀山弟子心中一陣發慌，雙方實力懸殊太大，完全沒有把握取勝。想起了一路上的屍體，顧留芳幹咽唾沫，不敢再往下想。
狻猊絕對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大不了一死而已，卻是如何叫紫萱安全逃生？顧留芳心中這樣想著，慢慢拔出長劍，卻是兀自沒有一點氣勢，劍鋒黯淡，不戰自衰。
雷靈尊者趴在南宮嫣身後，輕捂胸口，喘息道：“小夥子，還是趕緊走吧，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說話間老婦身上雷電劈啪，閃爍跳躍，就像無數蟄伏的電蛇，隨時準備反戈一擊將狻猊燒的體無完膚。
逃走？你以為我不想嗎？顧留芳心裏憋氣，嘴上卻是依然得勢不饒人：“笑話，我會怕這家夥？你叫他小心自己吧。”暗地裏卻是腳步微移，將戰線轉移到了遠離紫萱的一麵。
“喂——”蜀山弟子下定決心，“受死吧。”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迅雷不及掩耳。沒有人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隻見一團白光從狻猊所在位置突然爆炸，化成一道閃電衝向顧留芳。
竟然連揮劍的機會都沒有。蜀山弟子隻覺得眼前一閃，喉間發緊，一隻手扣住了自己的頸上要害，幾欲窒息。
什麽——
顧留芳全身乏力，滿臉通紅，待回過神來的下一刻間，自己已經飛到了半空之中。狻猊從電光中出現，一團火球破空襲來，重重轟在了顧留芳身上。隨之而來的是猛烈的大爆炸，蜀山弟子被強大的衝擊力甩了出來，在洞壁上砸出了第二個深坑。落地之後，再也站不起來。
狻猊穿梭在光幕之間，最後終於翩然落地，直立負手，輕描淡寫道：“姑娘，還要打嗎？”
紫萱靜靜的站在一旁，卻是沒有多大意外和緊張。從頭至尾女媧後人都是一臉平靜的神情，即使李顧二人紛紛落敗自己也是不亂陣腳。此刻聽見狻猊喊話也是抱以微微一笑，輕道：“是輪到我了嗎？”
嗯？這個女子的淡定超過了狻猊的預想，難道還有什麽事自己沒看破的？狻猊狐疑相望，簡單道：“姑娘，對付你我隻用一隻手便可。”
紫萱緩緩搖頭：“是嗎？”
南宮嫣不禁急道：“不要。紫萱姐姐不要，你不是狻猊的對手。”
女媧後人鎮定自若，仿佛勝券在握一般。倒是將狻猊惹得急了，一聲斷喝：“聽著，我才不會因為你是個女子而手下留情。”
紫萱閉而不答。
狻猊怒了，眉頭微鎖：“你自找的。”
正要動手卻感腳下一陣異樣，低頭看去不禁失聲。
哪來的水？不知何時地上覆上了一層水膜。不僅是地麵就連洞壁之上也全部爬上了潮氣水霧。先前沒有發現，此刻細細望去才看清，整個洞窟內早已濕漉漉一片，眾人衣袖上都綴上了點點水露。
怎麽回事？狻猊驚慌抬頭，正好與紫萱四目相對。一陣激靈。
這妖女到底用了什麽法術，為何洞內全是水汽？狻猊心中忐忑，不敢冒進。喝道：“就隻有這點本領嗎？根本不能傷及我半分啊。”
紫萱露齒輕笑，卻是聽見了另外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那如果加上我呢？”
狻猊腦中炸開一團驚光，突然醒悟急急轉身，卻見雷靈尊者半跪地上，無數電龍順著她的手滲入了積水。水霧導電，連綿繁衍，下一刻間整個洞窟內便全是劈裏啪啦的電跳聲。電網交錯，寸步難行。
變卦突生，狻猊臉上閃過一絲不安。
“水靈珠？”男子盯著紫萱，一臉茫然不解。忽然又是想起了什麽，心道：“女媧？”臉上不由浮現焦慮之色。
“狻猊，固執下去隻能是兩敗俱傷。”雷靈尊者說話有點吃力。
白衣男子環顧一圈，眼前電網交錯，在水靈珠的滋潤下威力倍增，尋常人稍一觸碰便會被燒成灰燼，灰飛煙滅。
斜睨相望，淡道：“這樣就想困住我？”
南宮嫣上前緊緊拉住狻猊衣袖，聲音有點急促：“別再打了，狻猊，不要打了。”
紫萱道：“南宮妹妹，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你快過來。”
南宮嫣麵有難色，卻是不願過來，倒叫紫萱驚訝。“紫萱姐姐，你也收手吧，不要再打了，我不想你們任何人受傷。”
雷靈尊者一聲輕哼。
紫萱微微詫異，道：“他究竟是什麽人，南宮妹妹你為何要處處袒護？”
南宮嫣忍不住道：“狻猊要帶我去見哥哥。”
紫萱聽的好奇起來，與雷靈尊者對視一眼，沒有完全明白。
南宮嫣擋在三人中間，現場氣氛緩和了不少。隻聽黑衣少女急道：“姐姐還記得那座帝王古墓嗎？”
紫萱道：“當然記得，幾件蟬衣寶甲也是從古墓中意外獲得的。妹妹說這個幹嘛？”
南宮嫣搖頭道：“我是指那個救過我們的人。”
紫萱終於將思緒的焦點放到了那個神秘人身上。當時在古墓要不是那個神秘人出手相救，恐怕自己也是早已亡命了。本來想問“那個人是誰？”，卻看見南宮嫣滿懷深情的眼眸，撲朔靈動充盈著希冀渴望，就像是見到了久未謀麵的至親之人。難道——
紫萱覺醒過來，心中大呼不可能，口中喃喃細聲：“他，是你哥哥？”
南宮嫣點點頭，貝齒輕咬嘴唇：“狻猊是來帶我去見哥哥的，所以我不想看見你們交手。”
看了看一臉高傲的狻猊，又看了看至今昏厥的李思勉，紫萱實在不能接受這樣一個事實。南宮嫣怎麽會和這樣的魔頭扯上關係？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哥哥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或許僅僅是騙人的把戲而已。”雷靈尊者煽風點火，要想殺死狻猊僅此一次機會，失不再來。想那狻猊也不至於第二次落入這般水雷天牢之中。
狻猊本性張狂目中無人，反手成爪，輕蔑一笑：“老太婆，要不是南宮小姐攔著，我現在就叫你碎屍萬段。”氣氛再次緊張起來，洞內雷光閃動，幾條電龍呼嘯盤旋，隨時準備俯衝下來。
南宮嫣眼眶微紅，極力阻攔著狻猊，帶著哭腔道：“不要，婆婆，請別再打了。紫萱姐姐你也住手吧。我相信這些都是真的，我哥哥在等我，他派了狻猊來接我回去。真的，紫萱姐姐，我能夠感覺得到。當初在古墓時候我便感覺到了，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並非空穴來風。紫萱有些不忍了。
又聽南宮嫣回頭對著狻猊道：“我們不要什麽雷靈珠了，我們回去吧。”
狻猊一臉苦悶，卑躬輕道：“可是小姐，主人吩咐我沿途務必打探五靈珠的消息，盡最大可能奪取靈珠。”
南宮嫣急道：“哥哥也沒叫你一定拿到靈珠，保護我回去才是你最重要的任務不是嗎？狻猊，我們走吧，不要打了。”
白衣男子身上的殺氣漸漸退去，掃視一眼洞中幾人，最後將目光落回了南宮嫣臉上。男子冷靜的聲音：“小姐，我聽你的。”
南宮嫣幽幽回視，輕道：“紫萱姐姐，對不起。”
女媧後人沒有做聲，單方麵撤去了自己的水汽。失去水靈導體，雷靈珠再也不能逞威，漸漸幹燥黯淡下去。傳來雷靈尊者的悶聲咒罵。
狻猊性子雖然孤傲，卻是對南宮嫣百依百順，當下也不多話，護著南宮嫣徑直離去。路過紫萱時，白衣人分明回頭瞪了一眼，耳語傳音道：“女媧後人，今天權且放過你。不過你可要知道總有一日我家主人會找到你，你們之間注定要有一場曠世之戰。希望你準備好了。”
聲音隨著狻猊的背影漸漸消散，卻像是一團火藥，炸在紫萱的腦子裏，頃刻間天翻地覆。女媧後人感到一陣目眩。
再凝神看去，南宮嫣兩人卻是早就沒了身影。
遠端顧留芳掙紮著爬起，李思勉也漸漸有了回醒的趨勢。
雷靈尊者用奇怪的眼神看著紫萱，等狻猊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了她才緩緩舒氣。正視一眼，輕道：“姑娘，別來無恙。”
顧留芳扶著李思勉坐了起來，粗氣大喘，胸口急劇起伏。如果雷靈老人膽敢對紫萱不敬的話，他們拚個魚死網破也是在所不惜的。
卻聽紫萱忖道：“老婆婆，我想你應該明白了我們為何而來。”
老者輕籲口氣：“我如果說不答應呢？”
紫萱十指環扣，並無冒犯之意：“婆婆，在萬仞山時我便知道你並不壞，全心全力救下了劉夫人。但是我們真的很需要雷靈珠，這關係到天下蒼生。”
“所以你們就尾隨我來到了雷雲窟？這叫什麽，先禮後兵嗎？年輕人以多欺少要來奪取我的鎮洞之寶，卻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天下蒼生。”
“隻是借用。”紫萱有求於人，自然是降低了身位，好聲好氣。
雷靈尊者悵悵吐聲：“休怪老孺無情。”
女媧後人自然是不能就此退卻的，她必須拿到雷靈珠。眼見老婦人轉身離去，紫萱輕喝一聲：“站住。”
雷靈尊者狐疑回首，莫不是要明搶了？
但見紫萱全身被紫色火焰包裹，熊熊燃燒。雙手飛舞半空，手腕半勾成蠍蛇狀，真勁四溢。為了天下蒼生，也隻能對不住了。
“雷靈珠今天我要定了。”紫萱從來沒有這般蠻橫過。
有那麽一刻，她覺得自己好像變了一個人。連自己都不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