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別動歪心理(二)
馮雪娟當然不是存著好心來提醒柳娟的,她是帶著“任務”來的。趙欣蕊的意思她很明白,早上在葉映雪手上吃了那麽大的虧,怎麽也得找回點麵子才行。而柳娟這個“叛徒”就是她們找出來的最好的突破口。以往柳娟的脾氣,哪耐得住別人的幾句挑撥,隻怕她話還沒有說話,她就火車頭一樣衝上去給葉映雪找不自在了。而葉映雪,她不是一向高看柳娟幾眼嗎?還假模假樣的借著指導為由,想把柳娟從她們這裏分化出去……哼哼,到時候她們就等著看好戲好了,一場“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現世版。
馮雪娟自認為已經夠了解柳娟了,也覺得這個任務輕巧至極,所以自動請纓前來。可……這柳娟的反應完全不在她預想之中。說得話不鹹不淡的,看向她的眼神也平靜得出奇。倒讓馮雪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她不禁悄悄回頭打量了趙欣蕊那邊幾眼,趙欣蕊正氣定神閑的跟旁邊的人說著話,好像注意力完全沒有放在這邊。但馮雪娟可不會真地認為趙欣蕊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景,她雖然在笑著,但馮雪娟相信,她和柳娟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馮雪娟甚至在她微眯起的眼睛和略抿著的嘴角中看出了她的不悅。
是啊,這麽簡單的事情她都不能辦好,趙欣蕊當然是不悅的。馮雪娟舞蹈的天份有限,如果不是憑借著趙欣蕊在團裏的影響力,她說不定很早之前就已經被團裏勸退了。可……她不願意就這麽離開,想起偶爾回到老家時,父母親跟街坊鄰居們說起女兒時臉上的滿足和自豪,她不能想像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被團裏辭退時,他們會如何的傷心失望。所以……她不能離開,這就是為什麽她那麽“忠心耿耿”為趙欣蕊辦事的原因。馮雪娟隻是在舞蹈方麵沒有天份,卻不是個笨人,她一直知道她們的這個小集團本來就是因為彼此的利益互相利用才湊在一起的,幾個女孩之前雖然平時說說笑笑,但互相之間卻存在競爭的關係,都希望自己能得趙欣蕊多看重幾分,以便能多得些好處,所以借著某些由頭稍稍打壓一下同伴博上位的事情也是常有發生的,幾個女孩子明爭暗鬥的,她們的這個小集體遠不如外人看起來那麽團結。這不?另幾個人正邊跟趙欣蕊說說笑笑地,邊不動聲色地往這邊看,笑得別有內心的樣子。馮雪娟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沒把這次的事情做好,立馬就會有人在趙欣蕊表前討巧賣乖地趁機損上自己幾句。如果是平時倒也沒有什麽,可今天趙欣蕊在葉映雪麵前吃了大虧,心情正不好的時候,自己如果連這點子小事都辦不好,不知道趙欣蕊會怎麽看待自己,從此就把她撇一邊的話,那她可就在這個團裏完全沒有了指望了。
想到這邊,她不禁有些羨慕起麵前的柳娟來,如果她有柳娟這樣的天份,如果有人像葉映雪那樣不計前嫌的願意指導自己,她哪用得著在趙欣蕊麵前伏低作小的委屈自己?哪用得著整天跟那些人表麵上笑嘻嘻的實際上勾心鬥角的?
而柳娟呢?從前也是跟自己一樣的人,在趙欣蕊的麵前處處賠小心,事事衝在前頭給趙欣蕊當槍使……現在呢?人家有天份,有人指導,有明確的目標,連團長也不得不高看她幾分,別說是不會辭退她,恐怕已經暗暗把她當成了團裏的重點培養對象,前途一片光明,即使失去了趙欣蕊的支持,她照樣能在團裏穩穩地站住腳。哪裏像自己這樣,失去別人的支持就根本沒有了立足之地。
兩相對比之下,馮雪娟原本對柳娟的羨慕很快地變了味,成了一種濃濃的嫉妒。
柳娟站在馮雪娟的麵前,覺得該說的自己都說完了,不知道她為什麽還不走,自己還要練習,她的時間可寶貴得緊,不像以前那樣有閑工作陪著她們玩心眼鬥嘴皮,不耐煩陪她在這裏幹站著,可畢竟是曾經的同伴,也不好轉過身去不理她,看馮雪娟出神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的,直到再抬起頭時,眼裏隻有掩蓋不住的妨意。
柳娟的眼睛微微地眯了一下,心裏有一些防備,腳下也不動聲色地退後了一步,向馮雪娟拉開些許距離。
“要是沒有什麽說的,我要練習了。”柳娟雖然冷漠,但說的話還算客氣,到底不願意與趙欣蕊這些人起衝突,不是怕她們,而是不耐煩整天浪費時間應付她們。
“練習?”馮雪娟在鼻子裏“哼”了兩聲,又看不遠處全身心投入練習,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的葉映雪一眼,眼中酸得像能流出醋來。“你這麽拚命的練習,整天粘在別人的屁股後麵,這次公演也不過是背景擺設。莫非你以前,人家會舍得把‘黑天鵝’的角色讓給你不成?真是癡心妄想!”
馮雪娟這話說得很是刻薄,完全沒有給柳娟留下一絲一毫的情麵,存心想激怒她,順便挑撥一下柳娟與葉映雪之間微弱的聯係。
這麽一來,是打算撕破臉了嗎?柳娟冷冷地笑了笑。“我練習不為任何人,隻為我自己。至於是不是癡心妄想,我們都留著眼睛看就是了。不過,也不知道你有沒有機會留在團裏看我穿上‘黑天鵝’舞服的一天。”
比吵架嗎?柳娟自認雖然吵不過範思瑜,但應付一個馮雪娟完全不在話下。既然已經撕破了臉,她還有什麽必要顧全對方的臉麵?而且臉麵這種東西,不是別人施舍的,而是自己掙的,馮雪娟都不在乎,她當然不必替她保全。
“你……”馮雪娟覺得柳娟的話就像一柄柄劍一樣插在自己心頭上,痛不可抑。她現在能留在團裏,完全是因為巴上了趙欣蕊的緣故,這個她自己知道,別人也知道,但從來沒有人敢當著她的麵說過。馮雪娟一下子被柳娟這毫不留情的揭人短處的行為氣得說不出話來,臉上憋得紫紅一片。
“我什麽?我說得不對?”柳娟冷笑著說。“自己能力不行,就應該更加努力練習才對,最起碼不要打擾別人的練習,不是每個人都像你們這樣閑得慌。還要……”她說著迫進了一步,強生生把馮雪娟逼退一兩步,才俯前貼著她的耳朵說。“回去勸勸你家主子,不要再起什麽歪心思,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公演,如果有人存心在這個時候惹事,全團的人都不會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