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不值
範思瑜站在唐古大廈一樓大廳的總台前，麵對著臉上堆著微笑卻滿眼探究的總台小姐，覺得混身不自在，隻想早點離開這個與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偏偏電話那頭的古岩還在追問個不休。
“少廢話！行不行？就一個字！”話雖這麽說，但範思瑜打定主意了，要是古岩敢說個“不”字，她以後就再也不見這個混蛋了，也不接他的電話。連這點小忙都幫不上，要這個男人來幹什麽？
古岩還真不敢說“不”字，相處了這段時間，他算是對範思瑜的性格摸了個八九不離十，開玩笑歸開玩笑，要是動了真格的，這個小妮子的性情烈著呢。要是他拒絕了，八成老死不與他往來。但一開口就答應吧，心裏頭又不那麽樂意。“哎，你什麽都不說，這忙我要怎麽幫啊？總不能古大總裁問起來，我什麽都答不上來吧？”
這倒也是。範思瑜略一思索。“你就跟他說葉映雪快要嫁人了！看他見不見吧。”要是古楓聽了這個消息還無動於衷，那範思瑜覺得自己也沒必要見這個男人了。
“嫁人？”古岩被這個消息嚇了一跳，前幾天才回的舞蹈團？怎麽突然間就要嫁人了？“她要嫁給誰？該不是你們那個什麽團長吧？”那小子對葉映雪一直動機不純來著。
“你問那麽多幹什麽？反正不是嫁給你？”
嫁給我？她願意嫁也得自己敢娶啊？古岩瞄了旁邊一直專注地看著他接電話的古楓一眼，他臉上沒什麽表情，可就是這沒表情才是最可怕的，都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麽。他還想活到七老八十跟老婆坐著搖搖椅曬太陽呢。
“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見他半晌沒反應，範思瑜不耐煩了。
“在聽，在聽呢！”古岩元神歸位。
“趕緊幫我問問吖？
“喳，小人這就去問，娘娘稍待片刻。”古岩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很狗腿，沒辦法，誰讓自己哈著人家姑娘呢。在心裏哀歎了三聲，才捂著電話轉向古楓。“她說，葉映雪要嫁人了，問你要不要見她。”
“她人在哪？”古楓語調淡淡的，依舊聽不出來什麽情緒。
“你在哪兒啊？”古岩牌傳聲筒問。
“你們樓下。”範思瑜沒好氣地回答。
都殺到樓下來了，卻不上來，看來是被總台的人攔住了。古岩可以想像得出範思瑜現在是什麽表情了，等會兒上來，估計不會給自己什麽好臉色看吧。古岩仰天長歎之。
“讓她上來吧。”古楓實在看不慣古岩這副乍喜乍愁的鬼樣子，起身到辦公桌邊，按了個通話鍵。“樓下有位姓範的小姐，你去給接上來。”
古楓的辦公室在唐古大廈的最頂層，裝潢布置一如縱閱小說N年的範思瑜在腦海裏勾勒出的樣子：一是大，二是低調，三是奢華；這麽個既高且大又低調奢華的地方，果然是培養王霸之氣的地方啊，就是一個普通人站在這裏都會產生“舍我其誰”的豪氣，何況是古楓這個本身氣場就很強的人？
來這裏與古楓會麵的人，心髒一定得強壯啊。
這是範思瑜步入古楓辦公室時心裏的第一個想法，第二個想法就是：還好我的心髒挺強狀的；第三個想法……嗯，當看到某人的嬉皮笑臉時，她就再沒有別的想法了。
“來了，坐坐坐。”古岩熱情地起身給範思瑜讓座，臉上帶著討好的笑。“要喝什麽？咖啡？奶茶？果汁？還是礦泉水？”
“豆腐花。”範思瑜沒好氣地回答。“要麻辣味的。”
“呃？”
這東西，這裏有嗎？古岩不由得看向古楓，後者掃了他一眼，兩個字的表情：活該！
上來就碰了個軟釘子，古岩摸了摸鼻子，訕訕地笑。“那個……待會兒我請你吃去。”
範思瑜“哼”了他一聲，看向古楓。這是她第一次這麽近距離麵對麵地出現在這個傳說中的男人麵前，不得不說，這個男人，除去權勢、地位、財富這些外因，光論其本身，也是一個極出色的男人啊，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符合所有言情小說中對男主的一切要求，與柔弱的葉映雪站在一起，簡直就是絕配。
古楓坐在那兒，大大方方地任範思瑜打量。他從小生活在眾人的視線下，對投駐在自己身上的無論是評估的、探究的還是試探的各種目光早已經習以為常，尤其是女人，她們在打量他的時候，都會以嬌羞的、或是假裝無動於衷的表情作為掩飾，從來沒有人像範思瑜這樣，用眼光毫不掩飾地對他稱斤論兩，這令他覺得很是新鮮，第一次覺得，把自己哥哥弄得團團轉的這個女孩，有點意思。
“喂。”站在一旁的古岩對這兩個人的眼神交流卻感到不那麽愉快，雖然知道範思瑜不可能看上古楓，但心時還是抑製不住地直冒酸氣。“再看，你的目光都快把他燒出兩個洞來了。”
範思瑜抬腳作勢要踢，把古岩嚇得橫跳了兩腳，才施施然地在古楓的對麵坐下，神情自然地並沒有一絲一毫地不自在。“一個大男人，被我看兩眼又怎麽了，又不會真的少幾塊肉。再說了，我不看仔細些，怎麽知道他值不值得我家小雪為了他要死要活的。”
聽她說到了葉映雪，古楓沒有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些微波動，但也僅僅是挑了挑眉。
“怎麽？葉小姐要死了？”古岩禁不住關注地問。
“你才要死了呢。”範思瑜毫不省力地給了在她旁邊坐下的古岩一巴掌，拍得他撫著胳膊雪雪呼痛。
“範小姐還是有話直說吧。我很忙。”古楓淡淡開口。
範思瑜也不與他拐變抹角。“小雪被她家老頭子安排嫁給紀家兒子的事情，你知道？”
古楓的眼睛微眯了一下，站起身來。“要是為了這件事情，那範小姐可以回去了。”
“你——”範思瑜也站起來。“原來你知道啊，居然還這麽坐得住？你就不怕小雪真地嫁給別人嗎？”
古楓笑起來。“那與我有什麽關係？我為什麽要怕？”
範思瑜握緊拳頭，死命盯著古楓，不肯錯過他臉上哪怕一個細微的表情。“你不後悔？”
“範小姐說笑了。套成一句用到爛俗的話：我古楓的字典裏就沒有‘後悔’這兩個字。”古楓伸手送客的姿勢，動作優雅好看。“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忙，古岩，幫我送客。”
“好，好好好。”範思瑜連說了幾個好字。“看來我這次是來錯了。原以為你對小雪是認真的，看來你跟那些出身豪門的紈絝子弟也並沒有什麽不同，我真替小雪感到不值，她居然甘願為你受了那麽重的傷，臉上到現在也沒有絲毫的血色，身上的傷疤可能這輩子都祛不掉，得到的，居然是這麽一個結果！現在看來，縱使葉家老頭兒的安排不好，但小雪跟著紀仲恒也比跟著你這個沒心沒肺的人強。”
回到舞蹈團的這些日子，葉映雪雖然從來沒有主動提起過這個男人，但範思瑜與其交好多年，怎麽可以不知道她的所思所想？除了排練外，葉映雪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發呆上了，就連吃著吃著飯，也能出神，不就是為了這個男人嗎？她原本以為，葉映雪和古楓之所以沒有在一起，是因為什麽誤會導致的，看來是她會錯意了，這個古楓跟那些花花公子沒有什麽不同，全把女人當成打發無聊時間的消遣。隻是可憐了葉映雪，怎麽偏偏遇上了這麽個男人？現在看來，就算是那個永遠長不大的紀仲恒也要比古楓好上一千倍一萬倍，起碼他單純，起碼他是真心對葉映雪好。
“範小姐說完了嗎？”古楓臉上仍帶著笑，但眼睛冷得像能射出冰來。
“說完了。那又怎麽樣？”範思瑜再遲頓也知道古楓發怒了，他身上的氣場一下子漲了十數倍。外間對這位總裁的各種雷廷手段的描述一下子充斥了她的整個腦海，不是不怕的，但她仍是假充無畏地仰高下巴，縱使握起拳頭的小手微微發抖，也不肯敗下陣來。
“哎哎，”古岩無奈又頭痛，這兩個人，一個無知又無畏，另一個明明心痛得快要滴血了卻要硬裝得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何必呢？還不如把事情攤開了說個清楚。“那個丫頭，其實吧，事情並不像你想像的那樣，古楓這麽做也是……”
“古岩！”古楓喝止了古岩的話。“趁我沒發火之前，趕快把你的女人弄走。”
一句“你的女人”像緊箍咒一樣勒住了古岩的脖子，他苦笑了一下，還能說什麽呢？
“什麽‘他的女人’，你以為天下的女人都巴著你們古家的男人不可嗎？真是可笑。”範思瑜連古岩也一並惱上了，使勁揮開古岩伸過來的手。“我自己有腳，會自己走，用不著你們趕。這破地方，以為誰非賴著不可嗎？”